城镇街巷里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一场内战即将爆发。
束简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上了一所不错的高中,但他生活中的烦恼却日益剧增。母亲的精神问题愈加严重了,自己也开始了经常性的头痛,再加上即将引发的战争,他不得不担忧起往后的日子要如何生活。
刚开学时,束简与往常一样,总是独来独往,特立独行已经成了他的惯用作风。班上的学生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挑衅他、欺负他,而是选择保持一种陌生人的关系。老师们很是看重束简,只因他的成绩能一直稳在全校第一,但再也没有对他有其他的关心。毕竟大家都在担心现在的局势,坚决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休息日,束简在附近领取救济粮后步行回家。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打破了镇上寂静的氛围。周围的人们害怕惹上麻烦,无人上前查看。
束简并不打算理会,他还有母亲要照顾。于是他低着头,沉默地走回家。刚推开门就看见满脸憔悴的余幸,他有些于心不忍,去厨房煮了一碗热腾腾的粥,端着它来到母亲的面前,轻轻蹲下来。“母亲,吃饭了。”束简轻拍着余幸的肩膀。余幸缓缓张开了双眼,看见喂到嘴边的一勺粥本能地张开了干枯的嘴,咽了下去。
喂完余幸的束简轻轻站起身,将餐具洗净,再小心翼翼地把余幸挪到破旧的床上睡觉,最后轻轻关上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束简那平时冷淡的神情透露出一丝担忧与温柔。这时他才发觉书本落在学校里了。他轻叹一口气,站起身,利索地走出了门。
再次经过刚才的街道,视线里突然出现了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在向一个女人谈话。束简仔细一想:这正是上午那个尖叫求救的女人。
女人好像看到了什么,神色惊慌,哭着闹起来:“请你们一定要明查此案!一定要让我找到那个害死我丈夫的杀人凶手!”周围的路人被这一喊叫吸引,纷纷驻足观看,但从未有人上前凑热闹。
束简也在驻足的人群中,一时之间,一股寒意向束简的背部袭来:似乎有人正盯着自己。他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突然地,那女人指向了人群,带着略显夸张的哭腔道:“我上午就看到那个孩子经过我家门口,在我尖叫时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低着脑袋快步离开,我认为他有一定的嫌疑。”众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人群中的束简,用一种奇怪的眼光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束简。那几个警察思索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女士,你确定一个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你又怎么能肯定一个孩子的心智一定正常?假如你是受害者,又怎么不会怀疑一个杀人犯的孩子会不会也成了杀人犯?”女人抹了眼泪,嘶喊着。
几名警察沉默许久,又互相商量了一番,用思索的眼神盯着无所适从的束简。
束简默默叹了口气,没等警察开口,他就自己走到了警察面前去。
“如果我说不是我干的,也许你们也不会相信吧。”束简把头转向了别处,攥紧了拳头,手指甲渐渐嵌入手掌的肉中,疼痛使他不断保持理智。
女人只是哭着,没有说话。几名警察认为证据不充足,况且对方是一个孩子,也不方便说什么。
束简见状,心想:这或许是一个当侦探的好机遇。于是他松开握紧的拳头,诚恳地看向几名警察道:“或许我能查明此案,证明我的清白。”接着又转头看向哭红了眼的女人,礼貌地道:“如若这位女士对我查出的结果有所不信任,你们大可派一名可信度高的警官监督我。”
警察们皱起了眉头,答应了就相当于自己不负责,不答应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他们本不想管这件事,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但这女人偏要把事情闹至如此地步。
由于小镇并不大,他们其中一人跑去了警局,将此事报告给了上级。几分钟后,警察带着一名警官来到了事发现场的门口。警官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简朴的穿搭,瘦高的个头,面庞耐看,只可惜眼神里少了一丝生气与希望。
警官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道:“我是何盛警官,你应该就是束简了吧。”束简犹豫片刻,伸出右手与何盛警官的右手相握,掌心中传来一阵温暖。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与他人做握手礼。束简微微点了点头:“嗯,我就是。不过您是如何……”
何盛警官笑了笑。“如有机会,我会与你细说的。”何盛警官压了压帽檐,“现在第一重要的是查案,不是吗?”束简礼貌地对何盛警官微笑着。两人接着走进了案发现场,携手查起了案子。
经一番询问,女人名叫沈红云,她的丈夫名唤葛涛。沈红云女士上午八点出门去集市买菜,回家时大概九时四十五分,也是此时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葛涛。
了解了事情大概的经过后,束简戴上了专用手套,对现场进行了一番细致的调查:
死者没有遇害伤口,地上却有一摊血迹,里面混杂着一些呕吐物,初步判断为葛涛吐出的早饭。束简的目光转向一个小木桌,上面放着一个小瓶子。他凑近去看,瓶子上的标签写着几个字:华法林钠片,这说明该死者在生前患有血栓栓塞或心肌梗塞。
束简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了何盛警官,何盛警官立即向沈红云女士询问,得知确实如此,葛涛的确患有心肌梗塞。
“初步推断为心肌梗塞发作而亡。”一名警察说着。这时,另一名警察拿着一张报告单进来了,对何盛警官说道:“警官,这是您要的验血报告。我们问过葛涛先生的主治医生了,他不仅患有心肌梗塞,同时患有白血病和轻度贫血。”
何盛警官笑着点点头:“辛苦了。”接着把检查报告递给一旁认真思考的束简。
束简看完后向何盛警官点了点头,接着向沈红云女士提问:“请问您的丈夫有用过治疗白血病的药物吗?如三氧二化砷注射液?”沈红云点了点头道:“是的。”她带着两人来到厨房,打开一个柜子:“这里面放着的就是了。”
束简点了点头。何盛警官拍了拍束简的肩膀:“走吧,和我一起去探望探望他的那位主治医生。”
二人坐上了一辆黄包车。何盛警官看向了一旁眉头紧锁的束简道:“嘿,你怎么了?”束简看向何盛警官:“您为什么会相信我?还要帮助我?您明明知道我的身世……”何盛警官摘下警帽,表情有些凝重。
“……”一阵沉默。
何盛忽然开口:“因为我就是当年你父亲案子的负责人。我想,这里面或许另有其人,于是对你们心有愧疚,想要补偿你。”束简有些半信半疑,但看上去还是相信了眼前的这个大家都相信的警官。
“我看你也挺有资质,不如就跟着我吧,小侦探?”何盛警官见氛围沉静下来,连忙笑起来。束简轻笑一声:“好,我也想查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