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少爷。”
半晌后,小清仿佛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暧昧,红着脸庞将陈平生推开,面上的娇羞之色不言而喻。
陈平生也是瞬间清醒了过来,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
看着小清素洁的衣裙上被自己身上的血迹浸满,他慌忙从纳戒中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小清,不好意思的说道:“小清,快擦擦吧,衣服都弄脏了。”
小清双颊布满了红霞,低头接过手帕,在衣服上胡乱的擦了几下。
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根本就是心不在焉,身上的血迹非但没有擦干净,反而将衣衫涂抹得越发凌乱。
“我来。”
见状,陈平生接过手帕,轻柔的将她衣袖上的殷红擦干净。
感受到少爷的关心,小清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眸弯成了一道月牙。
“少爷,没关系的,我一会把它换了就是。”
强忍着发自内心的开心,小清壮着胆子握住了陈平生的手腕,轻声劝阻到。
青色的衣裙已经被血迹染成一片狼藉,陈平生手中手帕也被染成了血红,再擦下去也不过是无济于事。
何况,小清从来没有嫌弃过衣衫上的血污。
甚至,还有点开心和窃喜。
陈平生惊讶抬头,发现小清的眼中有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情意。
情浓之下,他一把拉过小清,再度将小人儿拥入怀中。
这一次,小清没有再闪躲,有的只是溢于言表的幸福之色。
少男少女相拥在一起,闭眼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即便是客栈中满地狼藉,也无法打扰两人。
“咳咳,我说,外面还有两个人呢,差不多就够了!难道你们要直接在这拜堂成亲吗?”
就在这时,面外传来了梁宏大不合时宜的叫嚷。
两人情窦初开,又是初次感受到彼此的温度,过了很久才不舍分开。
对望的眼神中,浓密的情意几乎已经盖过了屋中的血气。
陈平生强忍心中的悸动,对小清柔声说道:“我们出去吧,梁叔和庄老还在外面呢。”
小清美眸流转,顺从点头,颇有几分夫唱妇随的意味。
望着乖巧懂事的佳人,陈平生差点就没忍住再将她拥入怀中肆意缠绵一番。
但他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便强压下躁动的内心,拉着小清走出了门外。
门外,天空上的阴云似乎也为两人散开,皎洁的月光洒落一地。
梁宏大玩味的看着难分难舍的两人,眼中充满了揶揄之色,调侃道:“哟,我说你们两个也不知道看看场合,老子和庄老在门外吹着冷风给你们两个当门神,你们两个居然还能在里面你侬我侬,要不是老子知道里面尸山血海,我还真怕你们两个就直接在里面……。”
看着陈平生怪异的神色,梁宏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飞快改口道:“额,真怕你们两个不出来了。”
不过在场众人都已经听出的梁宏大的言外之意,他再补救也不过是无济于事。
小清本就面浅,此刻更是害羞得抬不起头来,就连陈平生也是满脸不自然。
一时间,场中的气氛更加尴尬了起来。
好在庄老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立即出声打破了怪异的氛围:“行了,天魔门的菁英都已经葬身在此,现在这个小东西该怎么处理?”
闻言,众人瞥了一眼人事不省的乔安良,随即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陈平生的身上。
他和天魔门之间有着不可调解的血海深仇,怎么处置乔安良自然只能由他说了算。
陈平生看着乔安良,眼中的神色格外复杂。
如果说沧云宗里的某些人是害死父母的幕后操纵者,那么天魔门就是亲手杀死父母的刽子手。
他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沧云宗里某些人走漏的风声,但直接导致父母身亡的正是天魔门门主乔青山。
害得他家破人亡,更是让他被沧云宗上下视为违背人伦的逆子,叛徒,被所有同门唾弃。
之后,他被宗主陈禹之亲手毁去了丹田和经脉,让他彻底沦为了废人,将他贬为宗门里最卑贱的杂役弟子。
生不如死,连订好的亲事也被退掉,从天之骄子变成了宗门上下的笑柄。
若非他心志坚定,没有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而是每日都寻找着重新修炼的方法。
若非他在机缘巧合中遇到了秦老,重新恢复了经脉。
若非他福大命大,侥幸从暗阁的追杀中活了下来。
若非是今日小清突然大显神威,此刻他和梁宏大早已成为了天魔门的剑下亡魂,哪还有机会能够逆转局面,为父母报仇。
恨,入骨之恨。
他仇恨着天魔门上下所有人,无论这些人是否参与了当年的事情,是否知道其中的真相,他都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所以,他故意不杀乔安良,而是当着他的面,用最粗暴,最残忍的方式,一拳一拳夺取天魔门门人的性命,也用这种方式杀死了乔青山。
他要用这种方式十分恶毒的方式,让乔安良也体会到亲眼目睹自己父亲被人杀死却又无能为力的痛苦。
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心中积郁多年的怒气。
可现在乔青山已经死了,乔安良也变成了和他一样失去一切的可怜虫,他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带着复杂的情绪,陈平生一指点醒了乔安良。
“啊,不要,不要杀我!”
乔安良睁开双眼,看着陈平生满是血污的面庞,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
门中长老一个个倒下,父亲在他面前死去的惨状,混合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心神崩溃。
他看向陈平生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仿佛看到了地狱修罗一般。
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庄老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的闭上了双眼,叹息道:“他已经疯了。”
作为炼丹师,庄老平日里都只和药材药材打交道,一身修为也不过是为了炼丹才练就的。
何况他的身份尊贵,几乎很少与人动手,更别提亲眼目睹这种血腥的场景。
他想要劝和,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选择避而不见。
“少爷,要不放了他吧。”
小清看着疯疯癫癫的乔安良,或许是联想到了少爷当年的处境,面露不忍之色。
陈平生眉头紧锁,双眸中异芒闪烁,良久之后才叹气道:“我们走吧。”
见状,梁宏大欲言又止,只得暗骂一声,转身跟了过去。
流云客栈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证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确认陈平生一行人走远之后,乔安良迷乱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明,嘴角更是带上了一抹狞笑。
“天魔门,终于是属于我的了。”
尸横满地,梦呓一般的低吟伴随着腥臭的清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