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出租车离去,林芋转头环顾四周。
天色不早,她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了。
路口转角挂着一块灯牌:乔家民宿,八十八一晚,前方五十米。
八十八一晚?林芋摸了一下口袋里的三百块,昂首阔步走了过去。
乔家民宿就在小巷子里,门头小小的一个,十一点多了,还亮着灯。
林芋推门进屋,前台是一个年轻的二十出头的女生,正趴在那里打瞌睡,听见门响的声音,女孩一个激灵抬起头,眼睛还没睁开就热情地打起招呼来了:“你好,住宿吗?”
林芋点点头,要了一个最便宜的标准间,交了八十八块外加两百块押金。
女孩手脚麻利,很快给她办好入住手续,带着林芋去了她的房间,这家民宿虽然在边边角角,倒是挺干净的。
林芋谢过女孩,关上房门,摸摸口袋里仅剩的五十四块零两毛叹了口气,还好明天退房的时候那两百块能拿回来,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墙上的挂钟已经临近十二点,林芋随便洗漱了一下,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而夜幕中的蓝家别墅,此时也是一片安静。
这几天蓝父在外出差,并未在家。
先前林芋走后,蓝母命人将大门上锁,便把所有佣人都打发回去休息了。
她在房间里哼着歌敷着面膜,丝毫没有考虑到这大半夜留林芋一个人在外会如何。
折腾了两个小时,做好护理的她一身轻松地上床睡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热夏,总觉得身上格外的冷,蓝母翻来覆去好几趟都没能睡着,没办法,她起身召来佣人:“给我取一床秋被来,空调温度也调高一点。”
“是,太太。”佣人很快送来被子。
但是当她转身去调空调温度时,佣人迟疑了。
二十八度,还冷吗?都快和现在外面的室温差不多了。
回头看了一眼蓝母,见她已经将夏季的薄被甩到一边,用秋被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佣人到底是没说什么,默默将温度调到了30度。
佣人很快离去,房间里重归寂静。
蓝母戴好眼罩,躺了一会,还是觉得哪里都不得劲。
即使换上了秋被,她还是无法汲取到一丝丝的暖意,从脚底到后脖子都是一片冰冷,连空气中弥漫的也都是冰冷的寒气,将她身上的温暖尽数吸走。
不是让她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吗?怎么还是这么冷?家里这些佣人真是吃干饭,连调个空调温度都不会,还得她自己去!
蓝母一把扯下眼罩,怒气冲冲翻身下床,可走近了之后,她才发现温控面板上的温度是三十度。
蓝母一愣。
这么冷,怎么可能是三十度。
她伸手按了几下,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
什么鬼,空调坏了?
今天真是什么事情都不顺!果然不该把她接回来!
蓝母翻了个白眼,索性将空调关了。
回到床上,一边想着明天一定要训训那几个佣人,拿钱就要好好干活,一边用被子将自己卷好。
卷着卷着,蓝母忽然感觉自己的脚碰到了什么,冰冰凉凉,滑滑腻腻,就在她的被窝里!
蓝母心脏猛地一跳,紧接着,那滑腻腻的东西居然动了,开始顺着她的小腿攀附,她能感觉到,那好像是只手,五指分明。
这什么鬼?蓝母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啊——”她尖叫出声,想要挣脱,可是她用被子把自己裹的太严实,半天动不了,并且她能感觉到抓着她小腿的手,越来越多。
蓝母快吓尿了,可是她越紧张,她的被子越解不开,就像是有人抱着被子不让她解开一样。
这个认知让蓝母更加崩溃,她只能一边尖叫,一边挣扎。
拜托,谁来救救她。
忽然,有人推开门,打开顶灯:“妈?怎么了?”
蓝母一愣,就在刚刚灯亮的一瞬间,被窝里冰凉的触感就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而她被子的束缚也在那一刻被解开,松松垮垮地盖在她身上。
她也没有看到,灯亮的一瞬间,一缕头发,缓缓往床底收缩。
蓝启站在门口,看着头发蓬乱,眼眶含泪的母亲,又问了一遍:“妈,你刚刚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蓝瑶也跟了过来:“对啊,妈妈,我好像听到你在尖叫。”
蓝母回过神,哪里敢在床上多呆,翻身下床,赤着脚直直往蓝启身后钻。
“妈?”蓝启一头雾水。
站在两个儿女中间,蓝母才觉得安全一些,她战战兢兢地四处看,小声道:“房间里有鬼!”
蓝启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蓝母被蓝启的反应气到,断然反驳:“有!它刚刚就在我的被窝里,一直抓我的腿!而且你没发现我房间特别冷吗?我明明都把空调关了!”
蓝启转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温控,无语地对蓝母说:“你自己看看,你开的二十度,还说关了空调,你不冷谁冷。”说着,他把温度调到二十六。
蓝母想说不可能,但是她也去看了,事实确实如此,房间里面这么冷是因为空调。
可是先前的触感太真实,蓝母怎么也不肯相信那是梦。
蓝启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妈,很晚了,明天我还要去公司,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推了一把蓝瑶:“你也回去睡,明天不是要出门吗?”
蓝瑶点点头:“哥哥,妈妈,晚安。”
蓝启和蓝瑶转身离去,房间里又只剩下蓝母,不知怎的,蓝母突然打了个寒战,感觉房间里忽然又变冷了。
先前的回忆涌上心头,蓝母不敢独自留在这里,转身追上蓝瑶:“瑶瑶,今天妈妈和你睡。”
蓝瑶愣了愣,点头同意了。
有了蓝瑶的陪伴,那鬼没再出现,但是蓝母依旧睡得很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们家里居然有鬼。
一只流连在花园中,那里有蓝母最爱的一株月季,她时常抚过月季的花瓣,她甚至还会亲自为之松土浇水。
而那只鬼就卧在月季边上。
蓝母一想到自己也许经常在松土的时候碰到鬼的脚,在浇水的时候碰到鬼的脸,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还有一只游荡在地下室里。
蓝家别墅的地下室有一组家庭影院,闲着没事的时候,蓝母经常独自去那里看电影。
以前蓝母还觉得,那里特别的空旷,音响传出来的声音特别空灵,而且那里特别的凉,有的时候都不需要空调。
一想到自己时常与鬼独处一室,蓝母恨不得当场撅过去。
更可怕的是,在梦中,这些鬼不再漫无目的游荡,他们开始追着蓝母。
蓝母被吓得惊叫连连,光着脚到处跑,可是她怎么跑的过两只会飘的鬼?
她想苏醒,可是她都把自己大腿掐肿了也还是醒不过来,她只能不停地逃跑,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第二天一早,做了一个晚上噩梦的蓝母睡眼惺忪地醒来,这一晚上的梦比通宵还累,两边嘴角还长了个大血泡,连嘴巴都张不开,再看大腿,果然青紫青紫的。
蓝母疼痛难忍的同时,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林芋临走前说的话。
当然,她不会觉得是林芋做了什么,她只觉得林芋晦气,蓝母暗骂两声,转头吩咐佣人们不要来打扰自己,倒头就睡回笼觉。
蓝启和蓝瑶的状况没比蓝母好多少,可是他们一个要去公司,一个和小姐妹约了出去玩,只能强撑着出门。
而睡回笼觉的蓝母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两只鬼就凭空出现。
来来回回几次以后,蓝母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终于不敢再睡了,甚至不敢一个人在家待着。
又一次想到林芋临走前说的话,她除了骂两句扫把星,却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收拾收拾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