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去抢！”白宴朗的重点又歪了。
白念茶自认为自己做的手脚不会留下把柄，但此刻她心底还是忍不住发慌。危机感告诉她，不能让姜肆说下去。
“妹妹可是急需用灵石？姐姐可以把这些年积攒的零用给你应急，你不必拿此事开玩笑跟母亲要灵石。”
“好啊。”姜肆才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直接向白念茶摊手，“两千上品灵石。”
白念茶一噎，她哪里会料到姜肆这么的‘来者不拒’，面子不要，场合不看。
许薇今日的忍耐力几乎到了极限，她把白念茶揽到身后，看姜肆的目光冷得像刀子，“是我太放纵你了，才让你做下今日不尊父母兄姐的事来。”
姜肆并不当回事，转头对白殿丰‘面无表情’地委屈道：“看来你们做不到一视同仁。很遗憾，我只能离开了。不过你给我的灵石我是不会还你的，毕竟你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我总不能让你为难。”
白念茶暗骂姜肆无耻，却依旧得劝慰姜肆，“妹妹别任性了，你这样说岂不是伤了爹娘的心。”
说着白念茶忍痛从储物袋取出灵石给姜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在这里让旁人看着总归不好。”
一行人坐着白殿丰的穿云梭回到第三峰议事厅继续刚才的话题，因为白念茶根本拦不住迫切想知道真相的许薇。
“这下你该说了吧。”
姜肆眨巴眼，“我说了，你给我两千上品灵石我就说，灵石呢？”
“念念刚给你两千！”
“那是姐姐给妹妹的零花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薇觉得再跟姜肆这么聊下去，她能聊出心魔来。
许薇咬牙切齿，先看向白殿丰。
白殿丰错开眼神，表示别看我，我已经没两千上品灵石了。上品灵石啊，不是中品不是下品，想他堂堂一长老，一年的宗门分红还不到两千上品灵石。
白念茶拉住还在犹豫的许薇，“娘，没有必要。”
许薇本想算了，就算确定姜肆有意推白念茶她也不能真把姜肆怎么样，可现在一看到白念茶宁愿自己委屈的模样她就没法淡定。
许薇拍拍白念茶的手背，“你放心，娘会为你讨回公道，不让你受委屈的。”
不等白念茶再出声阻止，许薇已经把灵石给出去了。
姜肆收下灵石，慢悠悠道：“因为我被你的宝贝女儿念念下了乱神香，把她误看成了妖兽，所以我内心深处认定我推的是妖兽而不是她。”
更准确的说法是，推她的是原主姜肆而非她这个姜肆，试心石当然试不出来。
“你胡说！”白念茶坚定而委屈，把一个被好妹妹冤枉的倔强姐姐演绎得淋漓尽致。
姜肆不等其他三人的连环炮击，率先反击，“我敢摸着试心石再说一遍，你敢吗？”
白念茶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
白殿丰几人又不是傻子，白念茶这一沉默代表了什么他们当然知道。
一时间房间里没人再说话。
姜肆认为自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谁知她刚踏出议事厅，白宴朗就追上来跟着她。
“阿肆。”
在白家，也就只有白宴朗曾叫姜肆阿肆，曾经。
“干嘛？赔礼道歉送我灵石？”
白宴朗脚步顿了顿，还是选择跟上去。他挠着后脑勺，目光下垂盯着地面，脸颊因为羞愧涨得通红，“抱歉，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此刻距离他恶言辱骂姜肆才半炷香时间，不过他能主动道歉还不算一无是处。
“这次……我想是念念一时糊涂，希望你不要跟她计较。”白宴朗抬头恳切地望着姜肆。
姜肆一听，懒得跟白宴朗多说，只道：“你来向我道歉却又不表示表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两千上品灵石，我就原谅你了，连白念茶也一起原谅了。”姜肆直接摊手，要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她本来没想要白宴朗灵石的，毕竟他曾对原主好过，可这人非要凑上来给，她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白宴朗脸色纠结难看，“我没有那么多。”
“你怎么混得还不如白念茶。”
“念念资质好，当然得以她为先。”白宴朗没有丝毫不满，甚至还一副理所当然。
姜肆不理解。
难道因为她是外来者，所以才会跟这个强者为尊的修仙界格格不入吗？
白宴朗从储物袋里摸出五百多块上品灵石，“这是我所有的上品灵石，都给你。”
见姜肆毫不迟疑地收了，白宴朗才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四肢和神情都松懈下来。
姜肆瞧出白宴朗的变化，认为他会被白念茶忽悠得黑白不分不是没有道理。
“阿肆你放心，此后我会做个称职的哥哥保护好你的。”
姜肆心说不用了，需要你保护的原主已经死了。面对善意的承诺，她这个外人也不好阴阳怪气，只好借口说累回外院。
-
一回屋，姜肆就开始装东西。
她有两个储物袋，一个是三年前回家时分配的，一个是刚才白殿丰装灵石给的。两个储物袋都空着不少空间，她打算把他们都装满！
衣服鞋袜、床单棉被、桌椅板凳、书本摆件、等等等等，但凡能拆的能塞的她都装储物袋了，就连原主给大白鹅做的窝也没放过，到最后整个屋子几乎空得只剩个架子。
大白鹅嫌弃得要命，“雁过拔毛成你这样的叔还是第一次见。”
“你不是说无涯宗很穷嘛，那我不得预备着点。要不你给我几百万灵石，我还你一个壕气冲天的宿主。”
“你不配。”
姜肆：“……”不跟一只鹅计较不跟一只鹅计较不跟一只鹅计较。
前·设计狗·姜肆，早已把阿q精神刻入骨髓，被大白鹅几句话给气倒？不存在的！
姜肆运转灵气画传送符，“这东西能传多远？”
“大约传出巨燮宗山门外两三里。”
“这么点距离？要是白家人追出来，不是分分钟就抓到我了？”
“这是配合你修为改动过的传送符，不改动的也有，不过以你这炼气初期的修为，画一笔吐血三升，要么？”
“要不起！”姜肆果断拒绝，“你怎么就不找一个资质好点的身体给我？修炼三年才炼气初期，起点也太低了。”
“原主被人下了禁制，所以才会修炼缓慢，等禁制一除，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修炼。”
“像正常人？难道不该比白念茶厉害，一飞冲天吗？”
“你没那个命。”
姜肆：“……”
得，是她自讨没趣。
传送符终于画好了，姜肆正要驱动符纸溜溜球，却被大白鹅突然叫停。
它让姜肆闭眼，然后故意走到入门处拉了一坨……便便。
“还是你狗！”姜肆竖拇指，她认为自己已经够狗了，可跟大白鹅比起来还是掉了不止一个档次，“等等，你一个系统怎么还会拉便便？”
“叔不仅能拉，为了保正这身体不死叔还得吃。”大白鹅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
吃什么？便便吗？中文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
姜肆神情一言难尽。
大白鹅宽大肥厚的翅膀一展，跳起来扇在姜肆后脑勺上，“想东想西，也不怕你那点儿脑子死机。”
这张嘴是被厕神开过光吗，这么臭！
姜肆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对白家人过敏，一多接触就让她起鸡皮疙瘩，于是立即驱动传送符，同大白鹅一起消失无踪。
一人一鹅离开小半个时辰后，白念茶终于忽悠，不，安抚好了白家人。
他们一同来到姜肆院子，叫了几声不见人开门，许薇性子急，径直推门而入，‘吧唧’一声踩到大白鹅留下的‘纪念物’上。
她脚底一滑，修真之人条件反射地飞身避开，黏在脚底的便便就脱离了组织，飞到紧跟在后、不明就里的白念茶脸上。
啊……不忍直视。
白念茶在反应过来的同时就花容失色，再也没了往日温柔端庄的模样。她恶心极了脸上的脏东西，却又不敢去擦，只浑身微颤地立在原处，也不知是恶心的还是气恨的。
许薇接连给白念茶施了几个除尘诀，这还不够，又用衣袖给白念茶擦拭早就干净如初的脸颊。
白念茶小脸苍白，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看得白宴朗直心疼。他从来没见过白念茶这种模样，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一行四人，只白殿丰还在状态，安慰两句就大步进屋，却只见着空荡荡的屋子，“白肆人呢？”
白念茶顾不得惺惺作态，三两步进屋，没见着姜肆，脸色愈发苍白。
姜肆绝对不能丢！
-
仙罗州，妖族，祭司洞府。
石桌茶盏上空漂浮着一面水镜。
水镜里映着的中年男人头发枯黄稀疏，头顶可怜巴巴的几缕发丝顽强地贴着头皮，注定不论是往后梳还是往左往右梳，都遮掩不住扎眼的白色头皮。
中年男人叹气，他大概会成为十九州第一只秃顶的孔雀大妖。
他是巫鬼，妖族已就任一千年的大祭司。就任一千年，有八百年都在和脱发做抗争，他怀疑解决脱发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退休养老。
退休啊……巫鬼眼神灰暗无光。
“义父义父！”
屋外传来养女巫娅的声音。
茶水幻化的水镜瞬间崩裂落回茶盏，与此同时，巫鬼熟练地施展小幻术，一头枯黄稀疏的头发立即变得黑亮浓密。
“殿下醒了！”巫娅人未到声先到。
巫鬼嘴角一抽，“他不是昨天才冬眠吗？”
小妖王爻渊闭关冬眠不看季节只看心情，什么时候醒来也是看心情，不过昨天闭关今天醒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
一脸兴奋与激动的红衣圆脸少女总算冲到巫鬼身前，“殿下说他要出远门，很远的那种，嗯……好像叫什么梨花州。义父，梨花州在哪里呀？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这个世界分十九州，十九州分上三州、中七州、下九州，妖族所在的仙罗州是上三州之一，而梨花州则是下九州中的下三州之一。
巫娅生于妖族，几百年未曾出过仙罗州，对毫无存在感的破落州当然没印象。
可巫鬼知道呀，他豁然起身，感觉头顶有几根头发正在脱离群众离他远去。
父女两人找到爻渊时，爻渊正在书房博古架上挑选法宝。
看着十七八实则八百多岁的小妖王，穿着一袭鲛绡织就的月牙色宽松睡袍，赤着脚，步态雍容闲肆地在博古架间转悠。
过膝的银发柔顺丝滑，泛着温润光泽，披散在劲瘦有力的后背，人动风起发动，银发同鲛绡翻动交织一起，像极了一汪银河。
这是一头极美极美的银发，关键是根根齐心，从不脱离组织。
巫鬼羡慕了八百年。
“殿下要去梨花州？”巫鬼问得急切。
爻渊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隽疏朗的脸。他神情懒散，冲巫鬼一笑，银发间支棱的圆圆的毛茸茸的白熊耳朵随之颤了颤，看得巫娅心尖乱颤。
小妖王打小嫌弃人族耳朵丑陋，每次化形总会保留住熊耳朵不变，殊不知熊耳朵圆润可爱，妖族有多少人想揉一揉捏一捏，可惜都不敢。
在巫娅眼里，爻渊妖族第一的容貌都比不上那一双会时不时颤动一下的耳朵。
谁能扛得住毛茸茸！谁能！
“嗯，去接我的小妖后。”爻渊语气稀松平常得像在说去摘一朵花，只是他眉眼间不同以往的几分期许出卖了他内心的意动。
巫鬼忍住自掐人中的冲动，尝试了解爻渊的脑回路，“小妖后？哪里来的小妖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