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凤瑾走来,小玄子抖着一身油亮蓬松的皮毛,欢天喜地的朝她扑去,只是还没沾到凤瑾的衣角,就被凤归麟一脚踹进了池子里。
伸出手准备撸狗的凤瑾:“……”
没反应过来的小玄子:“嗷呜?”
躺椅上看书,却被溅了一身水的沈毅:“?”
理着袖子整理仪容的楚辞,调整着内力的谢玄,吹着天光剑上狗毛的顾长风:“……”
凤归麟你他娘的有病吧?
感情那狗不是你洗的,就如此不懂得珍惜他人劳动成果?!
凤归麟淡定的走来,将凤瑾的手按了下去,顺势将她搂住,不咸不淡的扫了三人一眼:
“再洗一遍!”
而后不要脸的凑到凤瑾耳边,又邪又骚的提议道:
“我们也再洗一遍?”
凤瑾一巴掌把那张妖孽的脸怼了过去,朱唇微启,吐出一个字正腔圆的字:“滚!”
庞然大物摔进水池里惊天动地般的动静,召出了四周心思敏感的玄卫,亦吸引了在附近巡逻的禁军。
凤瑾弯起唇,看着角落四道黑影,阴森森的说道:
“你们也滚!殿外的禁军给朕解决了!”
此解决并非暗卫之间正常意义上的解决,只是将他们撵走而已。
禁军好歹也是她麾下忠心力量,她可不会做出那等自损势力的事情!
待解决完两件小事后,凤瑾瞥了眼谢玄,示意他领着四人到书房去。
等四人听话的到达长寿殿中的书房后,凤瑾已经坐在上首,翻着书册,铺着宣纸写写画画起来。
谢玄走出两步,见礼后回道:
“陛下,人已经到了。”
凤瑾抬头,懒懒的扫了几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坐——”
四人各自选了位置,在两侧的地垫上坐下,谢玄观察了凤瑾的表情,也在下方落座。
见此,凤瑾悠悠开口:
“知道朕召你们来此是为什么么?”
没人说话,她又换了个问题:
“知道你们一起进宫找朕做什么吧?”
楚辞、谢玄、沈毅、顾长风眸光相交,沉默着不出声,面色隐约有些凝重。
倒是左下首斜倚着的凤归麟,目光一瞬间的晦暗,可转瞬便漾起潋滟波光,低低的笑道:
“自然是找陛下要奖励的!
“世间女子千千万,本王却只想在陛下这棵树上吊死,一见不到陛下,本王便抓心挠肝,度日余年!”
凤归麟没骨头似的倚在地台上,衣衫松散,眉眼勾魂,周身又散发出摄政王看世人如视蝼蚁的不可一世。
高傲危险,魅而不受。
反正凤瑾有点儿没眼看。
凤瑾知道训也没用,直接忽略了那妖孽,直入正题。
“朕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们担心朕也出事,才一涌来到皇宫。
“朕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是沉默以对就是顾左右而言他,这说明你们不希望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蛊人的救治进度,各地乱局的平定情况,都城外围困的解决程度……朕作为这大禹之主,没有哪一样是不能让朕知道的。
“但是!”
语气陡然加重,底下四人以及凤归麟都不由得严肃了两分。
或许真如谢玄所说,那件事根本瞒不住她。
凤瑾轻笑一声,绝色的脸上不带有任何感情,余光轻飘飘的落到谢玄身上,带给他莫大的压力。
“天下暗卫尽在你手,都这么些天了,朕让你查的陀象山应该有眉目了吧?如果没有,你手底下的人也太废物了!”
谢玄面庞紧绷,心中惶惶不安。
他对陛下来说是有用的,是不可或缺的,他手底下的人不是废物,他更不是!
凤瑾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朕知道你不会隐瞒朕,但到现在都还没有禀报朕,只能说明你还没来得及。为何没来得及,想必那消息传到你手中不久。
“而恰好这个时机,你们一起来到皇宫,多半是那个消息或是相关消息影响的结果。”
楚辞心脏怦怦直跳,他感觉凤瑾已经全部猜出来了。
果然,下一刻,凤瑾就说道:
“现在看来,谢玄已经证实了陀象山的存在,甚至证实了父君离世的消息,朕说的可对,楚丞相?”
楚辞忽然被点名,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不是一直盯着谢玄在说么,为何会问他?
随即听得上首女子笑了笑,也不知是夸赞还是讥诮,就听见她款款说道:
“对众人提议向朕隐瞒此事的应当是你吧,毕竟只有你这为国为民的丞相大人,才会如此的思虑周全?
“你选择这样做,是不是觉得朕会因无法接受父君之死,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导致好不容易显现稳定的局势,再次动乱?”
楚辞心思全被戳破,他张了张口,话语苍白的否定:
“不是……”
不是什么?
她猜得都没错,只不过最重要的是,再一次经受父亲之死,他担心她会受不了。
罢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她说的都没错。
“你们要记住,朕是大禹之主,没有什么事瞒得了朕,无论从何种角度,你们都不该隐瞒朕!
“除非朕死,除非朕从这位置上下去!”
女子威严的说道,每一个都铿锵有力,回荡在寂静的长寿殿,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楚辞低眸,只觉得越发心凉。
是他忘了君臣本分,多此一举了……
凤瑾看着众人沉默的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他们是好心,但眼下这种局面,有所隐瞒很有可能会坏事。
就像最开始的她选择隐瞒,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楚辞对她只尊不敬,私下相见不是针锋相对便是相见不识。
谢玄对她爱恨交织,只愿陪她死不愿同她生。
沈毅将她视作不择手段的负心人,一心悬壶济世的药王谷继承人,成为对人间疾苦视而不见的无情人。
顾长风把她当做心狠手辣的乱世昏君,是杀死三十万黑虎军的幕后黑手,是这世间最该下地狱的人!
像里,无论哪种虐,最初均源于“隐瞒”二字。
不过凤妖孽似乎……
凤瑾撑着下颌,瞎琢磨起来。
过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些,容易引起误会,便又温声补充了两句:
“如今正是大禹生死存亡之际,我们应当开诚布公君臣一心,隐瞒只会让心怀不轨的人有机可趁。
“朕好歹也是女帝,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你们应当对我有信心。
“如果谢玄同你们说过,你们就应当知道,我是在梦里亲眼看到他灰飞烟灭的。”
嗓音很平静,却让楚辞的心瞬间宁静了下来。
他抬头望着上方沉稳大气的女子,嘴角缓缓漾起一抹慰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