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竟需要你去救?”
听得青年发问,黄先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他细心的藏起那一丝邀功的想法,恭敬的禀报着来龙去脉。
“……摄政王发了疯,从城外一直放火到城中,烧毁了好多住宅。
“本来他是直逼皇宫而去的,不知是怎么的,临近逍遥王府附近,就改了方向,盯上了恰巧出现在府门处的屏公子……
“属下见他对少主与屏公子不利,心中担忧万分,便在关键时刻出了手。”
“你的意思是,宋屏掳了凤瑾,没料干净后事,惹得凤归麟察觉出了端倪?”
平平淡淡的一个问句,再次让黄先紧张起来。
他说的意思明明侧重于自己将凤颖与宋屏救于危难之中,可不是要说坏话的。
虽然宋屏不像少主凤颖那般,自小在主上的关注下长大,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主上的血脉!
以后究竟是谁继承主上的势力,还说不准呢,要是他现在让宋屏得了主上的不喜,那以后必定要被给小鞋穿!
黄先连忙解释:
“主上,不是这样的,屏公子做事还是……”
话未说完,就被青年低沉的嗓音打断:
“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救他做什么?倒不如死了干净。
“本座这里不养废物,让他们立刻滚出去。”
“可少主与屏公子都重伤在身?”
“是生是死,全凭造化。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没本事。”
宋屏奄奄一息的躺在茅草屋内,门口是凤颖死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山中若隐若现的楼阁殿宇。
正思索间,就见到将她们救出来的人,从远处渐渐走来。
“少主,属下已经通过特有的传信通道,将消息传出去了,主上那么关心你,知道了您受伤的消息后,一定会尽快赶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容渊现在并不在此。
凤颖又望了层峦叠嶂间的楼阁殿宇,犹疑的皱了皱眉。
她不相信容渊没在此地,但她又无法说服自己,毕竟即使身为他的女儿,她也从来都不清楚,他到底会在哪一个地方。
古语有云:狡兔三窟。
容渊此人,城府极深,藏身之所何止三窟,或许,她连一个真正的据点都没有到达过!
黄先为难的看了眼草垛上烧伤严重的宋屏,再看着凤颖,忧心忡忡的说道:
“少主,主上不在,此地难保安全。您与……现在都受了伤,还是先找医师治疗一番比较妥当!”
凤颖碍于伤势,担心遇上凤瑾一系的人,会遭遇危险,便暂压住内心重重疑惑,勉强的答应与黄先一起,带着宋屏离开。
云都,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百姓最为富足,不用为生计发愁,此地向来是谣言传得最快的地方。
城中的大火将将被熄灭,妻离子散的苦主还在捶胸顿足,关于摄政王与当今陛下暗卫统领,因争风吃醋而斗得你死我活的消息,就已传得漫天飞。
有人自称亲眼所见,二人在城外打斗时,招招指向对方要害,双眸赤红,面容凶煞,已恨不得将对方当场斩杀!
话说,起因关于一个与暴君相貌神韵都极为相似的女子,一个由光风霁月楚丞相豢养、调教多年的妓子。
争风吃醋的两位主角,本就是云都大佬,如今再来一个权倾朝野、摄政月余的丞相,八卦的热度,已让云都的百姓升至夏日的高温。
有人戏说人非圣贤,纵然谦谦君子,也抵挡不了美色的诱惑,这叫食色性也。
有人唾骂道貌岸然,明里坐怀不乱,实则衣冠禽兽、生活糜烂,欺世盗名,着实可恨!
听到外界的风言风语,楚辞眸如深潭。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在乎名声,品性高洁还是道貌岸然,落在他耳中都不会引起不一样的反应。
他想的只有一件事,凤瑾,到底去了何处。
派人暗中跟随凤归麟,虽然没多久就被甩掉,倒也查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被甩掉之后,我不甘心,但摄政王武功太高,我没有办法再跟下去,于是无奈之下,我将重心放在了被他烧毁的屋子=宅之上,看看是否存在什么联系。
“被他特意‘关照’过的逍遥王府,自然是我排查的重点,几次追查下来,竟得了个了不得的结果——
“原址上在大火中毁于一旦的晋阳王府,大火是从外边起的。”
一堆废话之中,楚辞竟很快挑出了当中关键。
“也就是说,多年前除夕之夜晋阳王府的惨案,是有人故意纵火,那火,并非是凤归麟放的?”
其实,当初听到市井流言,说晋阳王府世子歹毒到烧死自己全家的传闻时,他就有些不信的。
并非是他多么了解凤归麟,而是觉得一个盛传病弱的世子,足不出户的被养了那么多年,王府就是他的世界。
又怎么会亲手将其摧毁,让自己进入一个广阔的、陌生的世界?
奈何当时年纪不大,大人根本不将他的推测放在心上,只是赞赏了他一句爱思考就完了。
如今旧事重演,逍遥王府化为灰烬,牵扯出当年的旧事,是否背后还有更多的阴谋?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楚辞抿了半口茶,顺手就将茶水倒在了窗台处,单成一方景致的古松盆景之中。
白汽袅袅,衬得古松愈发凄惨。
应是最近心烦,将茶倒多了的缘故,古松松针脱落,长青的树种就这么破天荒的泛了黄,想来是回天乏术了。
楚辞摆了下手,挥退了杜明,抬起头怔怔的盯着天。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你们甘愿假死,藏于暗处?
“如今大禹风雨飘摇,凤瑾生死未卜,你们到底有何筹谋?
“祖父,您让孙儿坐镇云都,孙儿照办了,您为何就不能透露,你们要做的事?
“孙儿周围的迷雾,越来越浓了,孙儿快要看不清楚前路了。”
楚辞匡扶社稷,辅佐凤瑾开创大禹盛事的心,已近动摇。
有太多疑点重重的事,有太多阴谋交织的味道,他却独身一身,在难窥全貌的迷雾里跌跌撞撞。
没有人肯告诉他一点讯息,来为他指明方向,想要自行布局,却又担心破坏先帝夫妇的计划,而投鼠忌器。
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