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午膳的时间,苏北又拎着点心高高兴兴的去了长极宫。
在所有不明真相的宫人眼里,凤瑾与苏北如胶似漆,连分开半日都觉得不舍。
联想到曾经凤瑾数次前往庆云宫都受到苏北冷遇,才致使凤瑾勃然大怒,将他幽禁于庆云宫。
如今二人之间能有这般转变,应该是苏北想通,刻意讨好,才引得凤瑾怒意尽消。
“你说们陛下后宫里一直只有贵君一人,是不是就是在等贵君回心转意?”
“真是深情厚谊啊!”
“不过苏贵君身世显赫,与陛下倒也般配。
“对了,说起般配,我觉得时兴里的女帝与丞相更加般配。那本书,你们看过了吗?”
“你说的可是《霸道女帝爱上我》?听说那在宫外可是紧俏货,有钱都不一定能搞来一本儿呢!
“无缘得见,无缘得见!”
途经长廊时,听见躲在墙后的宫人窃窃私语,苏北拧了下眉,想到什么后嘴角一勾,欢欢喜喜的去了长寿殿。
他是携凤瑾最爱的点心前来,只是长寿殿里,没有他相见的凤瑾。
“这些点心,你们拿去分了吧。”
刚一进殿,就敛起了笑容,心情低落的将点心盒子递给了上前的夜十一手中。
夜十一小心的接过,转手又放到了眸光微亮的夜七手里。
“老大出去了。苏贵君,现在就传膳吗?”
自凤瑾与谢玄离开后,长寿殿里的宫人都由换了宫人服饰的玄卫替代,就连日常洒扫,都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夜一不在,夜十一纵然再不愿,也被逼着领了长寿殿首领太监的职位,穿了一身繁琐的绛紫色太监服,踩着凌乱的步子往苏北身后跟去。
听着苏北来了,假扮凤瑾的夜十九谨慎的推开了内殿门,四下张望后,恭敬的向苏北见礼,然后默默的退下了。
苏北径直的朝凤榻走去,难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不用了,阿瑾不在,我吃不下。”
提脚踩上脚榻,侧过身缓缓的坐到了床沿,两手撑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光滑的床沿。
望着没了主人,越发沉闷压抑的,为突显庄严以暗色调为主的寝殿,一向干净澄澈的眸子逐渐就红了。
他明明有很听话的,还答应了阿瑾要帮她忙,怎么他一回来阿瑾就不见了?
她又像曾经那样,悄悄的、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消失了踪影。
“阿瑾,我又要等你多久,才能见到你回来?”
苏北追问着殿中留下的过往的幻影,转而又呐呐低语,劝说着自己来了。
“会回来的,会没事的,你肯定能回来的。”
殿门被扣响,传来了夜十一压低的声音:
“苏贵君,您身边的明月姑娘来找您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苏北收敛起情绪,吸了吸鼻子,立身从床榻边起来,略显喑哑的应道:
“让她进来。”
明月移步前行,跨进内殿的时候,礼貌性的朝为她推门的夜十一颔首,夜十一回以一笑,在她进去后虚掩上了门。
进去就看到苏北摆弄着花瓶里的白梅枝,显得极为闲适。
“公子。”
明月侧身行礼,目光警惕的往门处扫去,那里贴了几道人影。
苏北微微抬头,见她如此,蹙了下眉,稍稍扬高了声音,提醒道:
“不必如此,有什么发现尽管说,夜十一他们都是阿瑾信任的人,更何况你要禀报的事情也是阿瑾拜托我的。”
“是。”
明月应下。
“公子,陛下为您捏的四十六个摆件,已经全部被替换掉了。上面已经被抹了石花粉浸泡的水,只要放出寻香蝶,就能找到它们的踪迹。”
苏北勾人的猫眼里阴风暗涌,卷翘的睫羽微微颤抖,看起来分明是在努力控制着情绪。
“好,正如阿瑾所料。”
这几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其实我没太明白,陛下为何会认为有人将主意,打在了那几十个平平无奇的摆件上?
“那几十个摆件虽怪异得可爱,却不至于让人以身犯险,甚至耗费极大的功夫来偷盗。”
一提那几十个被人偷了的摆件,苏北心就难受得厉害,要不是答应了阿瑾,他才不会这么做呢!
如今,阿瑾送他的东西又没了……
“阿瑾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语气极为不爽,不知是针对于传达坏消息的明月,还是针对于偷盗了他心爱之物的狗贼。
理由……
凤瑾的理由就是皇宫里危机四伏,鬼魅频出,她要多设几个伏,多挖几个坑,争取套住几个暗中搞事的鬼怪。
她虽不清楚身边隐约带给她的危机感源自何处,但根据清河湾坟冢被掘多次的情况来看,有人在找寻某样东西,某样与她有关的,具有重要作用的物件。
鲜为人知,独具一格,绝无仅有的龙猫摆件,就极其适合冒认这个重要作用物件的身份。
为了增加神秘感,她故意悄悄放出消息,提及苏北手里有一件她曾经私下里赠送的奇怪摆件,并让苏北与熟识的几位文玩大家通气,对外宣称他们曾鉴定过此物,定下了摆件文玩界的地位。
——最后编造了一个苏北接受凤瑾重托,保管一重要物件的故事。
“寻香蝶单只单只的放,不要引起对方注意。
“一旦锁定位置之后就回来,千万不能暴露行踪,不能让敌人知道我们知道他们知道摆件秘密的事。”
“啊?到底谁知道什么?”
明月一时还没理透几个知道所衔接的内容。
“你们听明白什么知道什么了吗?”
门外的几人也在窃窃私语,用自己最大的理解能力,去剖析苏北所说的话的真正含义。
“我的意思是——”
苏北心情有些暴躁,说话已经带上了呼喊的感觉,却又不得不替换词句,以便理解。
“你一定要小心,不能让敌人发现了,我们知道,他们已经了解了摆件秘密的事情——
“具体是什么秘密,鬼才知道——
“你听懂了吧——”
明月抽动着嘴角,想要揉揉耳朵,但又不敢。
“属下,知道了。”
末了又忍不住劝慰道:“公子,您……注意嗓子。”
“出去!”
苏北如同炸毛的猫,气愤的嚎道。
想起来前收到的家中来信,最后小心的说道:
“对了公子,家主又来信了,问你什么时候动身回信陵。”
回应她的,只有一只织金凤凰的柔软靠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