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薛二小姐吗？”
牧裕也认出了薛雨晴，满是惶恐的老脸上，立刻老泪纵横：“苍天有眼，终于有人来救老夫了……”
他一边哭喊，一边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跑，一副被吓坏了，想要寻求帮助的受害者形象。
薛雨晴正要开口，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强横的精神波动，正以牧裕为中心，飞速凝聚激荡。
甚至强大到，让她本能地产生畏惧！
“你……”
话没说完，薛雨晴就被陆宁甩飞了出去。
而这时，牧裕距离陆宁，已经只有不到十米。
他那还在流着泪的眼睛，突然爆亮。
呼！
强悍的精神力横扫，地上的落叶、枯枝、碎石、尘土全都被卷起。
使得牧裕这一记精神冲撞，如同灰色的巨浪，狠狠拍了过来。
轰！！！
爆炸声传出，尘土碎石崩得到处都是。
“咦？”
牧裕面露惊色，脚尖一点，身形飞退。
待他稳住身形，飞扬的尘土已经散开。
陆宁站在原地，表情痛苦。
头颅，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锤子。
每呼吸一下，脑子都是针扎一样的疼。
手腕上那条从邓辉手上缴获来，能隔绝精神力的骨链，已经被震得支离破碎。
刚刚那记精神冲撞，超过了它所能承受的极限。
牧裕仔细打量陆宁，依旧残留着泪痕的脸上，满是赞赏：
“毫无防备之下，接我一记精神冲撞，还能站着？
灵台竟如此稳固，看来，你的精神力也是不差。”
远处，躲过一劫的薛雨晴，立刻恍然。
她之前就在疑惑，陆宁为何会第一时间提醒她，不要动餐桌上的那些酒菜。
现在看来，陆宁应该是当时就察觉出，那些酒菜被施加了幻术！
恍然的同时，是浓浓的震惊：
我一向自诩精神力强大，灵觉敏锐，却没发现那些酒菜的异常。
陆宁却能发现！
这岂不是说明，陆宁的精神力，比我强得多？
除此之外，他还有高明无比的十二降魔腿法、缠云手、暗器手法……
她望着陆宁的背影，眼中不自觉地多了一抹异样的光芒。
陆宁则顾不上薛雨晴在想什么。
他缓了好久，才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抬起头来，望向牧裕，脸上同样出现了赞赏之色：
“宴会开始前，我就对你的演技十分佩服。刚刚，你更让我对你的演技，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牧公善，我觉得你就算不当术士，只靠演戏，也能打出一片天。”
远处，牧裕笑容一滞。
他开始仔细探查周围，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之后，牧裕，不，应该说是牧公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你，居然看出来了？”
陆宁点头：“我不光看出你是牧公善，我还知道你所有的计划。”
“我所有的计划？”
牧公善眯起眼睛：“你知道我为了我的计划，筹谋了多久吗？
此等天衣无缝的布局，又岂会被你这么个毛孩子看出？”
“天衣无缝？呵，你可真敢给自己贴金。”
陆宁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瓷瓶，将一整瓶的丹药都倒入口中。
之后，他甩手扔了瓷瓶，再次望向牧公善：
“你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跟百神盟勾结，靠着他们教你的邪法来续命。
在这期间，你更是借助自己和牧家的声誉，帮他们蛊惑和坑害了许多人。
鸿合居的老掌柜，就是被坑害的人之一。”
“鸿合居？你说吕庆？”
牧公善笑了：“那条虫子，当年真的很不识抬举。
不过，据说他后来活得连狗都不如。”
闻言，陆宁眼前立刻出现了老掌柜带着凄苦绝望的表情，哀求自己给个痛快时的一幕。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在这个过程中，你和百神盟在相互利用，也在相互了解。
而通过这些年的了解，你很清楚，百神盟正在寻求一个从暗处走向明处的机会。
你更清楚，百神盟有多残忍凶狠！
哪怕你跟他们正在勾结，但只要你不合它们的心意，一样会被清除！”
陆宁说着，一指身后的临海城北城门：
“所以，你从去年年初，就开始布局。”
听见“去年年初”四个字，牧公善脸色微变。
“牧家的老宅，距离北城门很近。”
陆宁一指身后的北城门：“在老宅与北城门之间，住的全都是牧家的奴仆护院、以及依附你们的武者。
从去年年初开始，牧家老宅就开始扩建。牧家对外宣称是因为你喜欢热闹，想让大家都搬到一个宅子里住。
半个月前，宅子完工，牧家的所有人都搬进了新建好的宅子。
许多人都觉得，牧家这是为了集中所有的力量，想要成为临海城第三大家族。
但在百神盟看来，只要他们调集足够的妖魔围了那座宅子，就可以灭了整个牧家！
只是，百神盟却不知道，你做这些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产生这种错觉！”
牧公善眼神转冷：“然后呢？”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陆宁摇了摇头：“你突然和百神盟撕破脸，威胁他们必须一直给你提供续命邪法所需要的青壮。否则，就要将他们的存在公之于众。
你知道，撕破脸之后，百神盟肯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更知道，百神盟肯定会在你的百岁大寿上，对你和牧家动手。
因为，没有什么场合，能比你的百岁大寿，更适合百神盟向世人展露它的獠牙！
基于刚刚那种错觉，百神盟为了彻底灭掉牧家，同时向城中各方势力展现实力，肯定会事先大量调集妖魔潜入牧家做准备，更会在你百岁大寿这天，让城外的妖魔进入！
只是百神盟不知道，在你们撕破脸至今的半个月，不光他们在准备，你牧公善也在准备！”
陆宁望着他：“没猜错的话，你儿子牧裕，就是在这期间，被你变成了傀儡？”
牧公善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陆宁。
这等同于默认。
远处，薛雨晴听得浑身发冷。
最开始，陆宁和牧公善的对话，让她很是懵懂。
但她并不傻。
经过陆宁一番点拨，她立刻明白了牧公善的真正目的：
他，是故意想要让百神盟灭了自己的家族！
还让亲生儿子，去给自己当替死鬼！
这个在临海城中，向来以德高望重，待人和善著称的老人，竟然会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
这一刻，薛雨晴只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