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病痛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宁逸醒过来了!感觉自己似乎沉沉地睡了一觉,从来没有过的沉睡。自己已经忘记了几个时辰前晕过去,被崔永骏抱到床上,也忘记了东厂番役们对自己的威胁。睁开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一时间茫然错愕!这几天连续奔波,又经历太多波折磨难,真像一场噩梦,自己昏睡后醒来,竟然一时间不知身处何地,为何在此······已是晚上,屋里掌着灯,昏暗的烛光映照下的馆舍内一切都与白日里感觉不同了,也难怪她会猛然间不知身处何处!
“姑娘醒了······”一个声音从床榻旁传来,她这才注意到,床榻边还有个女子,坐在圆凳上,双手扶着床榻,睡眼朦胧,看似刚刚睡醒!宁逸一阵紧张,快速坐起身来,紧张地问:“你是谁?这是哪里?”“姑娘莫慌,我是来照看你的,是牟大人吩咐我来的!来的时候你晕过去,郑燊大人叫来太医诊治,说你并无大碍,只是劳神过度,需要静养。这不,其他人都走了,我就留在这候着姑娘了······”身边的女子言语轻快,说话流畅,边说着边喜笑颜开的看着宁逸,头上双丫髻随着脑袋晃动,胖嘟嘟的圆脸,一双眼睛大而清澈,一身浅绿色小袄衬托下,整个人显得活泼可爱!这个女孩到很亲近,宁逸对她微微笑一下,而后四处张望这间屋子,她还是有些懵。女孩见宁逸这般张望,又开始说道:“姑娘不会忘了在哪了吧,这里是会同馆,是京城里接待外国使团的地方啊!姑娘从哪来啊?听说你从很远的地方来······”“哦,我想起来了!”宁逸用手挠着脑袋说着,边看着眼前的女孩,这个女孩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似乎和自己年龄相仿,这到让自己少了几分生疏“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我还······”宁逸也尝试主动与对方交流,但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和身份!没等宁逸说完,面前的姑娘抢着回复到:“奥,对了,我都忘了交代了!姑娘叫我玉儿就可以了,我比你大些,我今年正满15岁,到了及笄的年纪了······”“那我要叫你姐姐啊······”宁逸听闻玉儿姑娘的自我介绍,立即回应她。“不用,不用叫我姐姐,我一个下人,承受不起的啊!叫我玉儿就可以!”宁逸从小在英格兰长大,对大明朝封建尊卑纲常伦理没有切身的感悟与体会,她更习惯以平等的姿态对待身边的人,但玉儿就不一样了,她像所有大明子民一样,对自己的出身和权贵尊卑谨记于心,自己被派过来就是要做宁逸的丫鬟的,虽然年纪大些,但下人的身份不能忘!宁逸没有与玉儿争辩,她现在还不想多说话,内心经历的创伤让她对身边的人和事麻木很多,内心的能量快要被耗尽了······“宁姑娘,我没叫错吧?”玉儿试探性地询问有些木讷的宁逸。“哦,没叫错!我叫宁逸,你可以这么叫我,叫我妹妹更好!”“那就好,牟大人跟我交代了你的身世,从西洋来到大明,一路该有多不容易!妹妹,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苦到累到!我这个人心软得很,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宁逸闻听玉儿姐姐这般掏心地和自己谈心,很感激,对玉儿报以微笑!“你看看你,嘴唇这么白,气血亏虚了,快躺下歇着,”说着玉儿按着宁逸的双肩,把宁逸扶躺在床榻上,起身去收拾带过来的行李,边收拾边对宁逸说话:“妹妹,我过来给你带了换洗的衣服,等一会你歇息好了我帮你换上,虽说不是名贵的王侯小姐们的绫罗绸缎,但也是质地和做工上好的女装,你换上肯定好看!”玉儿说着一件件拿出来给宁逸看。“咱们女儿家可得照料打点好自己的身子,我这还······”说着玉儿神秘兮兮的放下手里的衣物,嬉笑着跑到床边,小声对宁逸耳语!宁逸听后笑着不语,只是她不理解屋里没有外人,这些女儿家的事为什么要耳语!说完玉儿从包裹里抽出一个小布包呈到宁逸面前,小声说到:“这里是我为你准备的月事布和上好白宣,比草木灰好得很呢,宫里妃子丫鬟不少都用这个的!”宁逸坐起身来,看着玉儿在床榻边忙前忙后,内心感觉无比安稳踏实,能有一个女性在自己身边实在太重要了,来到大明皇都这一天,似乎比一年都漫长艰难,面对锦衣卫,东厂步步紧逼,她惶恐紧张,而玉儿的到来终于让她孤独紧张的心情缓和下来,更关键的是生活上有了可以依靠和扶持的伙伴,这是那些男人们无论如何都给不了的。
第二天清晨,宁逸从睡梦中醒来,感觉浑身轻松多了——这几天连续奔波,自己着实累坏了,昨晚自己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咚咚咚,外边有人敲门,宁逸不由心里一阵紧张,昨天东厂番役们带给她的惊吓还心有余悸,这会又有敲门声,内心仍觉惊慌!不过看门窗上映出的人影,应该是个女子,她紧张的心放下了!不用说,肯定是玉儿姐姐······门外玉儿一边敲门一边问道:“妹妹醒没有啊?我是玉儿!”“醒了醒了,姐姐进来吧······”闻听宁逸回话,玉儿推门进屋了。宁逸坐在床榻上,身上穿着白色中衣,玉儿嘴快,没等宁逸说话,她便自顾自地说个不停了:“我给妹妹带了餐饭,省得去宴厅用餐了”说着,玉儿把食盒拿过来,放到圆桌上,一层层打开,是香喷喷的包子,还有汤。宁逸看到食物才觉得自己很饿了,尤其是桌上白白的包子,很有食欲,很诱人······“来,妹妹,我给你换上新衣服!”玉儿拿过来一件浅绿色的小袄,还有一条长裙,要为她穿上!“我自己来吧,我自己能穿······”宁逸赶紧上前接过衣服,要自己穿上。“哎呀,妹妹,让玉儿给给你穿上吧,这是我的本分,妹妹莫要推脱了!”说着玉儿抢过衣服,硬是要伺候她穿上。宁逸拧不过,只好配合地抬起双臂!咚咚咚——又有人敲门,两人都吓了一跳。玉儿赶紧喊着:“别进来,现在不能进,谁啊?”“宁姑娘,与你同行的西洋使者病重了,想要见你,收拾好后请与我同去见他!”门外的人回话让宁逸心头一紧,赶紧问道:“是约翰逊公爵吗?他怎么会病了?严重吗?”“是,正是!那个老人,宁姑娘快快收拾,他病的很严重,再晚怕是······”宁逸慌神了,“他不能有事啊,他不能······快,玉儿姐姐,快帮我穿好衣服······”宁逸万分紧张,玉儿赶忙加快速度帮宁逸穿上衣服,穿好衣服后,宁逸赶紧向门外跑去!“妹妹,发髻还未梳理······”玉儿紧跟着宁逸,手里拿着梳子和发绳!
宁逸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的头发了,她怕来不及,不明约翰逊公爵病情到底有多重!宁逸跟着差异一路小跑着沿街跑了好一会,来到一间馆舍,差役告诉宁逸就是这里了,宁逸赶紧推门跑进屋去······约翰逊躺在床榻上,旁边爱德华先生站在一旁,面色焦急!见到宁逸进来,立刻招呼着对约翰逊公爵说:“Yourgirlis***ing,wakeupDuke``````”约翰逊睁开眼睛,费力地喊着:“IsthatNancy?***ehere,mygirl!”宁逸赶紧跑到床边,双手抓住约翰逊公爵的右手!宁逸这才发现公爵在发烧,手都已经很烫了。“Grandfather,howareyoufeeling?”(外公,你感觉怎么样?)宁逸关切你问候着!“Terrible,Ifeellikedying!”(很糟糕,感觉要死了!)宁逸害怕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赶紧问身后跟进来的差役,“约翰逊公爵得了什么病?要紧吗?”差役回复说:“刚刚已经有太医诊治过了,说是恶寒之症,偶感风寒,加之热毒复染,已开了药剂,能不能退烧康复,还要看公爵本人的造化了······”
宁逸不知道差役所描述的病症到底是什么,有多严重,但约翰逊公爵此时病症确实危急,这会儿有个年轻的男子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是汤药,走到床边说:“姑娘,让这位大人喝了这碗汤药吧,这是太医李大人开的方子,会有效果的······”宁逸站起来,接过汤药,准备为约翰逊喂药,约翰逊约翰逊坐起身来,但看到碗里的汤药面露震惊之色:“What’sthatmedicine?”(那是什么药啊?)一股刺鼻的气味,已让约翰逊公爵不敢尝试,对中医汤药更是见所未见,充满怀疑!Listentomegrandfather,youshouldtakethemedicine。Pleasebelieveme,yourmanorneedyou,myrelativesneedyou,especiallyKate,youshouldgobacktolookafterher,andIneedyoutobringmywishestoher``````(听我说,把药喝了,相信我,你的庄园需要你,我的亲人需要你,尤其是凯特,她需要你照顾,你要把我对她的祝福捎回去!)约翰逊公爵听到宁逸这样说来了精神,咳了几声,强忍着平复气息说道:“Yes,Ican’tdiehere,Ican’tletdownNing’s*****stirveforwhat``````”I’llhandmyking’sletteruptotheemperor,I’llbacktoLancaster,```tomymanor,I’ll```MygirlKate```(我不能辜负了宁的努力,我要亲手把国王的信交给你们的皇帝,我还要返回兰开斯特······回到我的庄园······我要······我的凯特······)说着约翰逊公爵又开始咳嗽起来!宁逸赶紧把药递给爱德华,然后蹲下来为约翰逊公爵轻拍后背!
紫禁城内,奉天殿里,皇帝正在接见朝鲜使团!此次朝鲜使团来使并不多,奉天殿内完全能容纳下这三十多位使臣,文武大臣列队在两侧站立,使团三十余人站在中间,正要行跪拜大礼!崔永骏和使团进入大殿时并没有看到宁逸与约翰逊公爵一行人,在来的路上也没有看见,他想可能宁逸她们会早到,这会发现她们没到,眼看大典开始,她们即使到了也不会进入大殿了!不知出了什么状况······皇帝站在丹陛之上,环顾大殿,还没有坐下,按照礼部规定,皇帝一旦入坐龙椅,文武大臣和使团一并行跪拜礼,但今天皇帝在丹陛上站了有一会儿了,似乎在等什么人!两边大臣面面相觑,不知什么状况,使团中不乏有多次来过朝廷觐见的人,也都不明什么情况!有人在崔永骏旁边轻声问道:“怎么还不行大礼啊?”崔永骏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咳嗽一声,提示对方别失礼!皇帝身边的太监低声对皇帝说:“陛下,众臣和使臣等着觐见呢······”皇帝撇了一眼太监,愤愤地坐到龙椅上,大臣们赶忙跪拜行礼,朝鲜使臣也都跟着跪拜行礼,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昨日传口谕,今日在奉天殿接见朝鲜使臣及西洋使臣,但今早上殿,并未见到西洋使臣,不知是何缘由!其不知约翰逊病倒,宁逸正忙着照料!而传话的行人司昨晚并未传令,今早才匆匆赶去传令,见西洋使团无法上朝,回来禀报已经错过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