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眼一看娇娘和众人的神色便知道这一晚上忙活够呛,现在肯定是又累又饿。
“相公,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先回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好好歇一歇,然后派个人来给哑叔送点粥水,他醒来的话一定想吃东西的。”
李沐沅看着林桃疲惫的神色摇摇头:“还是我在这里守着吧,你随大家一起回去。”
林桃自然不愿意:“万一一会儿有什么事情,我在这里也好拿主意,你们就回去吧,待会儿让人来换我回去就是。”
林桃一再坚持,李沐沅知道她的性子,也只好作罢。
几人走后,林桃靠着椅背皱着眉一直在想哑叔被伤害的事情。据她所知,哑叔除了给李记送果子,再去买些粮食外,几乎不怎么出门。
而且按照他的性子不大可能与人结仇,那么究竟是谁对他的恶意这么大,差点将人打死。
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来究竟为何。坐在椅子上困倦的等了许久,大夫才从里边出来。
林桃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门前:“大夫,人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伤口都已经包扎过了,我现在去堂前开点药,等到人醒来就可以拉回去慢慢将养着了。”
林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多谢您了。”
那大夫开了药方子,又叫小药童带着人去找她师娘拿药。
“这里一共五副药内服的药,还有一些外伤的药膏,加上诊疗费,共计十两银子。”
林桃摸了摸口袋,发现空空如也,昨日出门着急,哪里想得到今日会用到钱。
那老板娘看出她的窘迫,随和的说道:“无事,你只要再走之前将钱交给我便是。”
林桃行了一礼,道了声谢,然后拔出头上插着的银簪。
“我先将这个抵在这里,交钱后您再还我便是。”
那老板娘笑着接过:“姑娘是个实在人,婶子久就不与你推脱了。”接过银簪,她拍了拍身边的小药童:“拿一副药,两碗水煎成一碗。”
小药童接过药材一溜烟地跑了,林桃又是屈膝行了一礼。
抓好药,林桃这才有功夫进屋看一看哑叔。
哑叔整个人还是有些苍白,好在呼吸平稳了许多。
病室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看着孤零零,怪可怜的。
林桃做在旁边的凳子上等着他醒来,不过实在太累了,坐了一会儿,便撑着胳膊睡着。
不知怎得,她又梦到了从前那个病弱又孤独的自己。
她像是一个灵魂一样,晃晃悠悠的看着那个可怜的林桃,自己孤独的、艰难的求生,可终究还是没有抵抗过病魔离开人世。
看着渐渐没有呼吸、冰冷地自己的尸体,她不自觉地留下两行清泪。
她想上手摸一摸自己的脸,可是还没有碰到,梦便醒了。
一睁眼,便看见哑叔正盯着她看,她慌忙抬手将脸上的泪珠擦去。
这才哑着嗓子问道:“您醒了,要喝水吗?”
哑叔疲惫地眨眨眼睛。
林桃起身从桌上倒了些温水,然后将哑叔的头扶起来一些。
喝了几口水,哑叔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用手比划着“多谢。”
林桃看他恢复了一些活力,面上也高兴些了:“不必谢,应该的。”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从外边推门进来。
是方氏。
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神色很是担忧,看见两人快步过来。
“醒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哑叔温和地笑笑,然后摇摇头。
林桃起身叫她坐在凳子上,方氏坐下嘴中还在喋喋不休。
“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要是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说出来……”
她语气耐心且温柔,哑叔也是面色温和的看着她,一句一句的回应。
林桃站在边上一句话都插不进去,看着两人熟捻的样子,渐渐咂摸出点别的意思。
方氏丧夫已经四年多,一个人长夜漫漫的终究有些难挨,若是能再找一个合心意的人,她也是乐见其成。
见两人聊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桃也识趣儿的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一出去,李沐沅在院子中杵着。
林桃有些惊讶:“你不在家休息,怎么又来了?”
李沐沅宽厚的手掌摸一摸她的小脑袋,“给你送饭,顺便接哑叔回去。”
他打开手边的食盒,里边装了两个小炒,并一碗大米饭。
闻着饭香,林桃这才感觉自己肚子饿得都有些发疼。
李沐沅将饭碗放在石桌上,“吃吧,先吃点垫垫肚子,回家再吃好的。”
林桃点点头,接过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不大会儿,李沐沅带来的那些个饭菜便被林桃一扫而空。
“嗝”林桃吃得太撑,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捂住嘴。
李沐沅只是温柔的看着她,并不觉得打嗝有多不雅观,甚至还觉得林桃很是可爱。
“哦,对了,你带银子了吗?”
李沐沅就知道她没带钱袋,所以回家特意装了些银子。
林桃拿过钱袋,找老板娘付过药钱,然后将自己的簪子赎回来。
方氏喂哑叔吃了些清粥,又将小药童煮好的汤药喂给哑叔。
由药童的师兄帮忙将人抬到车上,便准备回家。
林桃正要上车,突然看到院子中煎药的小药童。
她从钱袋中摸出几枚铜钱,然后快步过去塞到他手中。
“拿着买糖吃吧,谢谢你帮姐姐煎药。”
那药童有些羞涩,将手中的蒲扇放下,正要将钱再还回去,谁料林桃已经跑开。
找的原本就是镇子上的大夫,离李记不是特别远。
不过一刻钟,他们就已经到家了。
众人上前,七手八脚的将人抬下来。
刘婶和方舅母早已经将饮品铺子后边的门房收拾出来。
杯子、褥子一应用具都是干干净净的,将人抬进去直接放到床上。
其他人退出来,只留下几个汉子们在屋中,帮忙擦洗一下。
哑叔在水边地上趴了那么久,身上一定很不舒服,擦洗干净才好休息。
女人们便在外边烧水送水,那些男人们笨手笨脚的折腾了许久,这才从里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