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东宫门口,面前停了一辆马车,显然是早早就备下了的。
绿意扶着她上了马车,她才坐下,赵懿便掀开车帘子进来了。
她道:“怎么这样快?”
他在她旁边坐下,挨的她极近,她发现无论旁边位置有多空,他就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般,总要贴着她坐。
他微微靠在她身上,慢悠悠道:“只是去拿了些东西,我怕你久等。”
李宝嘉将他往旁边推了推道:“等会儿也无事,对了,我听绿意说我还有一个丫鬟,叫小桃,之前怎么没听你提她?她什么时候回来,伤势如何了?”
他的眼神里闪过微光,手指轻扣着桌面,抚着扳指悠然道:“主要是怕你担心,就先没说。伤势重着,还不宜移动,就先让她在江南养伤。”
“怎么今日突然说起这个?身边的宫女伺候的不好吗?”他的眼神一厉。
她赶紧道:“当然不是,就是有些奇怪,也不必安排新的大丫头了,等她回来罢。”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皇宫门口,因着昨日大婚,宫里的装横还未拆下来,还是到处红的喜庆。
赵懿下了马车,李宝嘉站在马车上方,他一只手勾着她的腰,轻松就将她提溜了下来。
她跟在他旁边,进了皇宫,她的话就明显少了起来,明明刚才才在马车上叽叽喳喳。
进了正殿,皇帝和皇后已经在上头坐着了,她悄悄抬眼一瞧,就见一个六十上下的男人坐在上首,面上沟壑纵横,充满了时间的痕迹,面上也未挂了什么笑意,看着就更是吓人。
瘦骨嶙峋的,不像是个皇帝,倒像是个道士。
不过五官立体,鼻梁高耸,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是个俊逸的。
他见他们来了,行完礼也只是神色淡淡的说了起身,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俗世的事情。
周皇后这一次也安静的很,并没有为难她,李宝嘉给他们二人敬了茶,她也好好的接过喝了。
她看了看李宝嘉,招了手让后面的丫鬟过来,那丫鬟捧了一个梨花木的匣子过来,周皇后当着他的面将其打开,里面一对晶莹剔透的红玛瑙镯子。
她亲手将其取出,戴到李宝家的手上,那镯子红艳艳的颜色,看着成色便知是极好的料子,衬得她肤色如雪。
她道:“你与太子大婚,本宫也无甚好送的,瞧着这对镯子倒是适合你,今后要与太子琴瑟和鸣,为皇家多多开支散叶才是。”
她的神色动作一切如常,就好似那日在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没发生过一样。
“多谢母后,儿臣定当谨遵教诲。”
李宝嘉虽然觉得奇怪,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被为难一番的打算,见她如此,自然求之不得,便轻轻福了礼,应声退到一旁去。
周皇后做完了这些,便挂着笑脸与赵懿问了一些家常话语:“太子最近可是忙于朝事?每次见了你总是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了。就算朝堂的事再多也要以身体为重,毕竟母后就你一个儿子,哪里能够不担心呢?”
她站起来上前一步,似乎想要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但是他却忽然退后一步,让她拍了个空,周皇后的手有些尴尬的放下来,空气在这一瞬间有些凝固。
皇帝也在这时候说话了,他道:“也快午时了,既如此,不若一同用个膳。”
赵懿道:“儿臣自然想一同用膳,不过很可惜,上午的时候北境那边传来战报,因此儿臣不得不先回去处理了。国家大事,耽误不得。不若下次再陪父皇母后用膳?”
周皇后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停住了嘴。
皇帝也没有勉强,只是嗯了一声便道:“那就下次再找时间吧,处理国事要紧。”
李宝嘉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当一个透明人,也不说话,听到不用在宫里用午膳,也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她才不想在这里用膳,这地方看着太恐怖,说话拐弯抹角的,而且她更怕在用膳的时候,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合乎礼仪,到时又被有心人看到,难免议论一番。
赵懿行了礼告退,便拉着李宝嘉从殿门口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何,刚刚明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看着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但是李宝嘉就是能够莫名的感觉到,赵毅和皇帝之间并没有外人认为的那么和谐。
按照外界的看法来看,皇帝应该是很喜欢太子的,他从一出生开始就是太子,位置稳固,几乎没有哪个皇子能够有取代他位置的可能。
历朝历代这样的太子可不多见,因此本朝似乎也没有所谓的皇子站队,满朝几乎都是太子的人。
就连周皇后她都觉得她对赵懿的态度有些奇怪,像是有些怕他的样子。
可是一个母亲怎么会怕自己的儿子呢?
李宝嘉虽然脑子转的不快,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她对于旁人的心思感觉的特别敏锐,今日她虽然说不上哪里怪,但总觉得不对劲。
赵毅也不像刚来时的那样,仿佛每次从皇宫里出去,他的心情就会差上几分。
他和她一同来到宫门口,李宝嘉上了马车,赵毅却不上来,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他却笑道:“嘉嘉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可能晚些回来,嘉嘉回去先用饭,早上就用了这么些,再不吃该饿着了。”
原来他只是要送她到宫门口?
他方才还说要回东宫处理军务,如今又说要回去一趟,李宝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应声道:“好,你快些去吧。”
赵懿将马车帘子放下,转身就走了,李宝嘉悄悄的掀开帘子的一条缝,看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也跳下马车。
绿意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问道:“娘娘,您这是…………?”
李宝嘉提着裙子转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你先到这里坐着,我忽然有些想如厕,等等我再自己回来。”
绿意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她提着裙子一遛烟就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