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不是圣人。
虽说暂时没有能力营救种师道,但在尝试在种师道身上榨取些好处,把利益最大化是个更不错的选择。
尽管在内心深处,赵谌对这位大宋西北长城格外尊重。
可这并不能妨碍,赵谌会选择利用种师道。
圣母?
赵谌暗暗摇头,自己可学不来。
用银子买通狱卒,赵谌带着王金雕便来到天牢。
天牢的狱卒也都换了一批。
所以,没有人认得出,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以及太子身边的亲信。
在狱卒的带领下,七拐八拐便来到了关押种师道的牢房门外。
“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有什么话就快说。”
“时间一到,就立刻给我走人。”
“这钥匙被人发现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狱卒瞪着眼睛,语气不善的对赵谌说了一句。
赵谌满脸陪笑着说明白。
他虽然贵为燕王,但那也仅仅是在燕国封地。
现在汴京城内,一旦自己暴露了身份。
别说营救外公一家了,就算自己的性命能否保全,都是个未知数。
推开牢门,赵谌走了进来。
看着角落处,躺在草席上,蓬头垢面的种师道,赵谌心底一片冰凉与惋惜。
这就是大宋忠臣的下场?
做忠臣若是都这般下场,这大宋朝还有救吗?
“种老将军,别老无恙啊。”
赵谌走过去,直接席地而坐。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种师道缓缓睁开眼睛。
昔日那双充满锐气且异常深邃的眼睛里,此时满是浑浊与疲惫。
很显然,种师道这几天被折腾的够呛。
让这位昔日大宋西北边陲的铁人,也有些招架不住。
“是你?”
等看清了眼前人,种师道那张老脸上,瞬间露出震惊之色!
他猛地坐起身,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他完全不敢相信,燕王竟然会出现在汴京城的天牢内!
赵谌笑。
“种老将军,是我。”
“我听闻老将军下狱,特来看望老将军。”
见燕王满脸轻松,种师道心中不免暗暗钦佩。
虽说是看望,但燕王进入汴京城,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
“你是来就朱伯材一家的?”
种师道疲惫,但脑子却转的飞快。
赵谌也没隐瞒,淡定的点了点头。
“老将军,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日联合耿仲南把我赶出京城?”
种师道闻言,布满皱纹的老脸微微发红。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联合耿仲南逼走太子一事,确实让他感到后悔。
若非当日太子被驱逐,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局面?
种师道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燕王今天冒险前来,就是和我说这些的?”
“依老臣看来,恐怕是为了西军而来吧?”
人老成精。
种师道宦海沉浮多年,又常年戍卫大宋边陲,与精明狡诈的西夏人做对手。
对人心的把控,还是相当到位的。
赵谌赞道:“老将军厉害,一眼就看穿了晚辈的心思。”
他没有自称孤。
在这位大宋功勋老将面前,赵谌以晚辈自居也不算什么。
更何况,赵谌还盯上了人家手里的西军!
种师道冷笑一声。
“燕王,臣该说你直白,还是该说你狼子野心呢?”
“不瞒你说,耿仲南已经不止一次,想要西军的控制权。”
“可臣都没有妥协。”
种师道缓缓拉开衣领,露出胸前被鞭子抽出的伤疤。
皮肉已经外翻,还不停地向外渗血。
看上去狰狞无比!
赵谌却摇摇头。
“老将军,耿老狗岂能与晚辈相提并论?”
“若是西军落入耿老狗之手,用不了多久,你们种家军就会惨遭清洗。”
“这世上恐怕就再无西军了。”
这番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穿了种师道的心理防线。
他何尝不清楚,耿仲南狼子野心。
一旦西军落入耿仲南之手,就再无西军了……
这也是为什么,种师道咬着牙,强忍着折磨,也没有将西军大令交给耿仲南的原因。
见对方沉默,赵谌继续发动攻势。
“老将军,可如果你不把西军交给耿仲南。”
“那么西军就会被打上叛军的标签。”
“到时候被断掉供给的西军,必定会走投无路。”
“要么造反,要么投降。”
“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忠心报效朝廷,为大宋血染疆场的将士们,被冠上反贼的名号吗?”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种师道的心头。
他浑身猛然一颤,眼神中的怒火一闪而逝。
即便很短暂,但仍旧被赵谌敏锐地捕捉到。
西军就是种师道的全部心血。
一如自己麾下的那些勤王军以及禁军一样。
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若是被冠上反贼的名号,岂不是对这些英雄最大的侮辱?
赵谌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来见种师道,才敢来讨要西军的指挥权。
种师道喉咙蠕动几下,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赵谌抓住机会,话锋一转:“老将军,若是你将西军交给晚辈,那情况就不同了。”
“西军就成了燕王封地的兵马。”
“封地内的事务由晚辈全权决定,朝廷无权干涉。”
“西军的精锐保留下来,您的毕生心血也就保留下来了。”
“西军的英雄们,可以在燕国封地继续发光发热。”
“岂不是比被逼的走投无路,投靠敌国,或者是走向造反要好的多?”
种师道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也清楚赵谌说的是实情。
自己现在锒铛入狱,朝不保夕。
西军交给燕王,是最佳的选择。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如电,直勾勾的盯着燕王。
“王爷,将西军托付给你也不是不行。”
“但你要发誓,此生绝不造反。”
“您是燕王,列土封疆。”
“若是您反了,西军不也一样是反贼了吗?”
赵谌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
“老将军,这一点您可就多虑了。”
赵谌坐直身体,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孤乃是先帝子嗣,大宋正统。”
“有朝一日,继承大宋皇位,也是名正言顺。”
“又怎么会是反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