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我一路小跑到了孙兰贞跟前。
这姑娘是真的爱吐槽,仿佛什么事她都要不痛不痒拿着唠两句几句才罢休。
可以说她本人就是活体弹幕---本幕了。
不过而今与我熟识后我才发现这个妹妹其实挺可爱的。
什么是反差萌呢,就是表面看上去跟李清照加小s除以2似的。
长着一张“红藕香残玉簟秋”般冷艳美人的脸。气质也“暗淡轻黄体性柔”,高冷孤独。
实际她的樱桃小嘴跟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停不住的在吐槽。
晚春的太阳和煦而灿烂。但不知为何这几天的阳光比以往更为强烈。
也是,自打我穿越来这地方似乎一直没下过雨,靠天吃饭是没啥指望了。
只能用水瓢浇菜。而这浇水还得是我们家孙兰贞在行。
孙室友放下挑着的两扁担水,一手拉起袖子,一手拿着葫芦瓢,正一株一株的往土豆地里浇水。
当今互联网啊,有佛媛,有病媛。那孙室友和我就是什么?农媛?
她在这日头下劳作,额头上挂满了晶莹的汗珠,面色也因为劳作和日晒而变得红彤彤的,好像上了一层天然的腮红。
总而言之,仔细看来孙室友现在的模样比刚见面时“人比黄花瘦”的枯槁要好得多了。
我一直望着室友,看着她的变化感到有些欣慰。
嘿嘿!打鸡血大法还是有用的吧!不然她还一直躺在床上天天摆烂呢。
正巧室友一抬头,我们双目对视。
“大小姐,我都快浇完了你才来帮忙。”室友不怀好意的撇着眉毛,言辞略带讥讽之意。
“你刚坐在那在想什么呢?”见我沉思良久才终于来,她便又开始埋怨起来。
“什么大小姐啊,你别血口喷人奥。我这不也在劳动么。”我一把夺过孙室友手里的葫芦瓢,漫不经心地舀了一瓢朝菜地泼去,“只是,啊....我在想我的过去呢.....”
“所以你对前几天下毒那事怎么看?”我心不在焉的岔开话题问道。
“我其实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首先,那个你领进宫的小太监就有点可疑。”室友兰贞放下手里的活计,托着腮,像罗丹的思想者一样垂着脑袋开始脑补起来。
“一个太监,怎么可能会医术,甚至会识毒呢?该不会是他自导自演接近你想要博取你的信任吧?”
这点确实非常奇怪,一切来的太凑巧了。
但是随即一想,不大可能。
第一是因为这老封建下诏恢复我饮食衣物供应这件事本身应该只是偶然事件。
第二,给我下毒的人应该是见机行事的,小太监在皇帝走后一直在我宫里和我们唠嗑到午时送膳,不存在和谁穿通消息。因此他压根没机会玩牛角戏给我下毒。
况且这几天也是人家送的那些糕点和调料,要不是他,我们也许还得吃泔水呢。
我倒是觉得那几个尚在“战争迷雾”中的妃子让人有些惴惴不安。
恢复衣食供应,接下来就有可能复宠。
她们互相争风吃醋,合纵连横把尉迟贵妃打入冷宫的时候做的真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以这群心机女的德行,保不齐是她们做的。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室友,她不置可否,晃了晃脑袋。
“总之呀,敌人在暗处。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多小心吧!”她说罢便又从我手中掏过瓢子,接着浇着这土豆田。
继续干活!
弯腰,抬头,我把土豆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又按着某音里的土豆教程,把已经发酵好的肥料轻轻用铲子埋在土豆根部周围。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现代人久居钢铁森林的樊笼,自然是体会不到这种艰辛的。不过这份辛苦其实完全值得。
看着菜地一天天的支棱起来,我心里的高兴也是藏不住的。
不过也不知怎的,倒是最近的气候有点反常。
和春天本应有的温和气候相比,倒更像夏天一样阳光普照。雨是没指望下了。
田里的土往往浇完水不到几天就皴裂结块风干了。
“这几天日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还记得小时候爹告诉我,清明前后天就这么热,庄稼一定长不好的。”室友忧虑地拿起袖子擦了擦汗道。“庄稼人估计又要受苦了.....”
确实,宫内的灌溉和生活用水又一直是以井水为主,我和室友对于水倒没什么短缺的。但是古代那些靠天吃饭的农户.....我感觉是凶多吉少。
劳动一阵过后,我就感觉前后衣服都湿透了。我边流着汗蹲在地上锄草施肥,边伸着脖子对一旁的室友抱怨道。
“天这么热,我们二人的衣服还大多春秋两季的。现在显得挺厚了,到了夏天再不换会长痱子的。”
“对了,你应该有衣服吧。自己不拿出来穿的?”孙室友白眼一翻,朝我做了个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皇帝不是赐了你春夏的衣物吗?”
“哈??你想想看,那老封建送的饭里有毒,那衣服也大概沾着毒吧。”我无可奈何道。
“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准衣服里什么也没有呢?”孙室友说,“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你不如拆开看看到底有什么再下定论。”
正巧,农活其实剩下八九不离十。我拗不过孙室友的怂恿,于是从柴房抱来了之前打包送来的那批服饰。又用搅拌肥料的棍子挑开。
粗粗看去,是一件水红色鱼骨绣金丝罗裙,一件姜黄轻纱单色上衣,又有一件带有镶玉蝴蝶金牡丹花缠枝步摇......看起来是真好看,似乎也没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
没准衣服没问题?
但接下来的事情完全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我用棍子挑起衣服检查时,一些白红色的粉末状物体从那件水红色裙子上轻轻脱落。
我还以为是掉渣了,正笑着准备揶揄一下古代染料质量之差时,突然发现孙室友的神色忽然有些不对。
“糟糕。没想到.....你是对的。这是....”
孙室友双瞳仿佛地震,嘴角也微微抽动,直接杵在了原地。冷静好一会儿后,被惊的三魂七魄才勉勉强强回到身体里。
“看来确实和那小太监没什么关系,和那次下毒比,这回应该有心机更为深沉的人想要害我们了。”
“为什么这么说啊?”我还没搞清楚情况,不解的问道。
“那衣服上的粉。”她颤抖地指着那衣服上正在飘落的粉尘道。
“这不是掉色了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晓得她究竟在说什么。
“绝非!”孙室友失措道,“这是鹤顶红,我之前在长安乐坊弹箜篌的时候见过,极微量即可让孕妇小产,少量就能杀人害人!”
“宇文家皇族极其奢靡,他们几乎每月都到乐坊和乐伎们宴乐,时常带着这种毒药让属于贱籍的乐伎们避除有孕。”孙室友说,“连我也被迫在那时候服下这药。以免怀上太子的孩子。”
“那,你说‘更为深沉’.....你的意思,这和上次在食物里用‘钩吻’的不是一个人吗?”我问道。
“不是,而且这位的心思更加细腻。”孙室友笃定道,留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想了想,才开始后怕。
寻常人在被囚禁虐待后突然被赐予美衣美食,通常都会不假思索便兴高采烈直接享受。尤其是像尉迟炽繁这样出生将门的直爽女子。
这叫斯德哥尔摩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