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静得针落可闻。
或者说,只有一道绕梁的余音。
虽然有很多人还是听得不太明白,但这不妨碍他们交头接耳询问弄清楚。
“到底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很简单的意思,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了,但是以为你们不知道,现在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嗯。”
围观的众人,你问我,我问你,但给的答案都是棱模两可的不确定,并不能给出个详细的解释说法。
原因无它,实在是听得太稀里糊涂的了。
但四大学院的院师,却是明白了。
确实是很简单的道理。
杨夜为了夺魁,出谋设计。
只是周奉义的解释,有些漏洞没有补充说完整。
首先,杨夜的预谋并非是从第三轮比试开始,而是从第二轮就开始了。
如果非要说得更准确些,那就是,杨夜从第二轮结束时就策划了一个预谋。
第一轮的比试是筛选。
参与诗会的众人,赋写的诗作作品沟通到天地文气便算晋级,拥有了参与第二轮的比试资格。
而第二轮的开始,是第一轮赋写作品速度最快者抓阄选题。
抓阄没问题,晋级条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第二轮晋级到第三轮的出题权!
第三轮的出题权归属,是以文气数量最多决定。
所以,杨夜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展开的预谋。
杨夜第二轮所赋写的诗作,引得了才气灌体!
杨夜也正是从引得才气灌体程度的文气数量的诗作开始,一步步展开了计划。
得到了出题权,以苦思想出的“荔枝来”将众多参与者淘汰。
甚至,如果李厚仁、钱豪嘉、胡永泉和周奉义在时限内也还没赋写出作品,或者所赋写的诗作也没沟通到天地文气的话……
那第三轮晋级的人,就只有杨夜一人。
那么,第四轮都无需比试,杨夜便直接成为诗会最终的胜出者,成为诗会的魁首。
但杨夜并没有就此自满,而是做足了功夫,即使有人晋级了,可经历多次打压低上一筹的情况在前,只要加以心理暗示,自然便是承受不住压力和心有顾虑,认输。
目前来看,确实是如此。
第四轮,二十三人被淘汰,只有五人晋级,而第四轮,周奉义被激怒,身心无法投入到创作中,是以,创作失败,失去比试资格。
杨夜一步步的打压,和变得越发的强势,借助打击周奉义的话语对胡永泉展开压迫,胡永泉承受不住,所以认输了。
一切,都如杨夜想象的那般发展。
而接着,借助胡永泉认输的事,对钱豪嘉和李厚仁展开压迫。
迫于压力,钱豪嘉上当对赌,再到被杨夜诗入画境的诗作打击,未等到最后的结果分晓见真章,就被杨夜迷惑得主动认输。
唯有李厚仁一个对手时,李厚仁承受的压力更为巨大,思考许久后,也认输了。
加上周奉义给出的所谓证据,杨夜明明有动笔书写诗作的时间,可迟迟不将第四首诗作书写出来。
所以周奉义说,只要有心就不难看出,杨夜写不出来第四首诗作。
原因很简单,因为杨夜没有准备第四首诗作!
“不会是真的吧?”
“不知道哇!”
“弄明白了这件事后,我发现我背后出了冷汗……”
“我头皮都发麻了!”
众人吃惊、惊叹,感到毛骨悚然甚至是身躯打了寒颤。
不知道还好,可通过交流弄清楚听明白了整件事后,不得不说,通过周奉义的这么已提醒,让他们感觉在杨夜眼中,他们真的跟傻子似的没什么不一样。
被杨夜耍得团团转,可一个个的都还不知,智商谋略相差这么大,在杨夜眼里看来,跟傻子没什么区别。
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杨夜没有说话,也没做什么解释。
他只是低下了头,左手揉捏着鼻梁。
外人看到的,是杨夜低着。
实际上,杨夜是在笑。
没错,在笑。
他笑周奉义观察细节太细微,笑周奉义处处提防小心,笑周奉义只知事情的一二,就以为知道的就是所有!
周奉义得出预谋的结论,源自“荔枝来”和三首诗作这两点。
如果两者分开,杨夜兴许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合在一起后,被周奉义当做质疑他第四轮绞尽脑汁只有三首诗作,所以使了所谓的卑鄙预谋伎俩,谋划夺得魁首的结论缘由。
周奉义的这一切猜测,就是件大错特错的误会罢了。
如果是原身的杨夜,别说能不能来到这诗会,就是在鸿天学院,恐怕至今都被周奉义欺负着,这辈子想翻身,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可现在的情况,此杨夜非彼杨夜。
身体是原身杨夜的,但灵魂,可是比脱胎换骨还要彻底的换了。
所以,别说是一首诗作,就是千首万首,杨夜也能写出来。
第一轮比试时,为了验证心里的疑惑,杨夜就随便写了首诗作,可愣是也能沟通到了天地文气。
虽然数量少得近乎于无的地步,但那是无心之做,随手乱写。
正是如此,就算是抛弃了留名千古的名诗佳作,凭这世界目前的文道水平,杨夜就算是自创诗作,只要稍微用点心创作。
才气加身如饮水,才气灌体亦不难。
所以,周奉义所说的预谋,纯属臆想。
但是众人都有些信以为真了。
而且杨夜低头揉捏鼻梁的举动,被众人看在了眼里。
台下的众人现在议论交流的所说话题,都是对杨夜极其不利的内容!
要说谁是真心替杨夜感到担忧和忧愁的,在场的人,恐怕就只有李凝彩、李鸿志和李图高这三位李家的人了。
“他的心里,现在一定很是难受……”李凝彩咬着薄唇,甚至心疼得几乎咬着银牙说出的这番话。
杨夜不显露出才华的时候,不仅没少被她说骂,有时候不是杨夜的错,父亲和祖父只要是心里有气,也会指责杨夜,以此宣泄心里火气。
此刻,她如同身受同感,她也终于明白,杨夜遭受众人嘲笑辱骂时,那种孤立无援的难过和痛苦。
原来,最让杨夜感到痛苦和难受的,并不是身体上的创伤,而是心灵上的……
余明和杨夜有忘年交情,为什么没担忧?
他和杨夜一样,笑得很开心。
说这一切都是杨夜有预谋的谋划,他第一个不信。
甚至不客气的说,周奉义说过的话,他都没当真的听过。
他和杨夜接触的时间,虽然不多也不太长,但杨夜骨子里的那股自信与真才实学,这些可都做不得假。
杨夜的心思看似是缜密,但不是爱算计的人。
就如有志有谋和有智有谋,仅是一字之差,可意义不同。
杨夜是两者都兼备,有志也有智。
所以,余明深信,杨夜不会做出这般明明胜券在握,却要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站在台上的李厚仁,早已转身看着杨夜,此刻微微皱着眉,这是诗会至今为止,他的眉头首次对人皱起过。
他的性格极其稳重,这样的性格,注定有很多事都难以令他动容,但这次,他心里有股火气在腾腾燃烧,因为杨夜的欺瞒诈骗。
来自老实人的火气,想要灭了这股火气,很难!
杨夜没有辩解,而且加上现在的举动,在李厚仁的心里,早已被当成了是做贼心虚,伎俩被人拆穿后羞愧得无法直视他人。
李厚仁丝毫不怀疑,如果此刻地面裂开条缝隙,杨夜保准会立马钻进去躲起来。
“嗯?”李厚仁正要迈步朝杨夜走去,可正是迈了这一小步,却看到了杨夜的手遮住的脸面,顿时目露诧异:“他在笑?”
面临现在这般情况,杨夜根本不可能还能笑得出来。
可杨夜,现在真的是在笑。
李厚仁有些迟疑了,对周奉义所说的那些,产生了质疑。
周奉义似乎说过是偷听到,既然是预谋之事,杨夜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而且值得怀疑和质疑的地方都太多太多,根本经不起一番推敲。
杨夜无论是添字,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才学,还是书写诗作前后那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种种行为举止看来,都不似是预谋。
杨夜一直无比的自信,一切都从容不迫,甚至,即使强势,也不过想找人与他比试!
不提才华,仅是杨夜能自创新的字体书法。
就凭这一点,任何怀疑,无需多说,都能不攻自破!
所以,周奉义所说的,必然只是揣测、猜测。
“杨老师,需要我帮你解释吗?”李厚仁心中的火气没了,并且心里因此还生了一丝对杨夜的愧意,不该怀疑杨夜的愧疚心理。
所以,他对杨夜示好,想要驱散心中的愧疚。
“多谢李老师,不过这事还是我自己来吧。”杨夜放下了揉捏鼻梁的手,看着李厚仁淡笑的说。
从纸墙前迈步向前,走到会友台的边缘。
看着台下哄乱杂吵说着话的众人,杨夜却是踱步,转身看向北角。
北角,是鸿天学院所在的位置方向。
杨夜看着站着身的周奉义,嘴角的淡笑变作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