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幽拽着自己的夫君,把他拖到了最后,两人就这么慢腾腾地随着前面的五人,任那两名曼陀罗神殿的女弟子带领着往前走。刚才还心境荡漾地看着幽儿的那名青衫少年,此刻紧跟在了两女身后,似乎身体的内伤莫名好了大半。
“小丫头,咱们干啥要走在最后,难道是怕着了那两个神殿弟子的道?”
李长庚无可奈何地拉着浑家的小手,毕竟,他这惧内的毛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才不是呢!哥哥是三清弟子,有先天罡气护体,再说了,我们是来寻找师姑的,可不是像他们一样对神殿弟子有所求,怎么可能会着道。”
“那你干嘛非要走到最后?”
“哥哥你不要老是看着远处,你看他们脚下。”
大漠远处,一道灰蒙蒙的半透明天幕遮天蔽日,透过朦胧的天幕,隐约间可见高山峻岭、山峦叠嶂。那天幕早把除了兰若幽之外的其余六人给吸引住了,没人在意两位神殿女弟子走过之处,红边黑心的黑色曼陀罗花,从沙地脚印中一朵接着一朵的冒出来,宛若步步生莲。而且,这些花朵明显的,比神殿外面山谷里的黑色曼陀罗,要娇艳许多。尤其是花朵外围的那圈红色,鲜红欲滴,红的耀眼,仿佛就是人类的鲜血染在其上。
李长庚突然就想到了南齐后主萧宝卷,他的后宫之中有一位妃子潘玉儿,一双美足白嫩细腻、纤巧若莲。萧国主对其宠爱有加,曾专门用黄金铺路,凿金为莲,潘玉儿一双玉足走在上面,宛若步步生莲。
“天外飞仙过,步步生莲花。”
李长庚不由自主地就把萧宝卷的名句说了出来。
“哼!”
幽儿气的小脚一跺,叫你看路上突然生长出来的黑色曼陀罗花,谁要你看她们的脚的!
这可真是误会他了,他还真没看两名神殿女弟子的玉足,只是这情景恰像潘玉儿的步步生莲,所以他才有此一说罢了。
其实,若说到步步生莲,兰若幽才真是。血族与九尾仙狐双身合体的她,不仅美艳绝伦,而且还充满高洁清雅的仙灵之气,这世上能与她比拟的,怕是只有她的娘亲林王后了,只不过林王后身上多了份成熟的母性气息,少了份少女的清纯。可惜的是,李长庚只记得林王后的风华绝代,而自己浑家仙凡融合后的情节,他仍旧没有恢复那段记忆。
李长庚暗道一声“糟糕”,他的小浑家虽是大罗金仙,但是心性与凡间小女子就没啥区别。
“幽儿,哥哥就是打个比喻,我的幽儿妹妹才是步步生莲的,嘿嘿。”
“哼!”
这次的哼声,少了些怒气,多了道白眼。
“烦人,我懒得理你,你不是说黑色曼陀罗是生长在沙漠中的吗?可是你看,怎么她俩走过的地方,怎么能这么快就长出黑色曼陀罗花的?”
是呀,虽然这里就是陌陌长沙,但也不能生长的如此之快吧,而且,那妖艳的黑心红边花朵,只在两女脚印处长出来。更奇特的还不仅仅是它们生长的如此之快,而是这些花朵居然只是光秃秃地长在枝蔓上,周围没有任何叶片。所谓绿叶配红花,若无绿叶接收阳光雨露,这话花儿哪里来的营养呢?.
“幽儿,她俩身上的邪气,会不会就是魔性?”李长庚也迷惑得很,这一幕真是充满邪气与神奇。
“就是魔性,只是远没有师姑身上的浓厚。”
兰若幽也不生气了,郎君的那句“我的幽儿妹妹才是步步生莲的”,早把她的气给冲消了。且不说她的一双玉足,的确美若莲花;她的每一双绣花鞋,都是自己亲手制作。鞋面上精美的绣花图案,也是绣的栩栩如生,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给郎君哥哥看的嘛。更重要的是,她的仙身若是显现出来,是真的可以步步生莲花的。
李长庚弯下腰,伸手抓住一朵黑色曼陀罗花,想把它拔出沙地,可惜这随手一拽,竟然没有把它拔出来。
“咦,它的根部很深吗?”
“是的,这附近好大一串,都是一个根部长出来的,根在很深的地下呢。”
“多深?”
“七八丈多吧,哥哥。”
“幽儿,这里是沙漠,常年干旱缺水,曼陀罗为了能够生长,根部也有可能深入沙层深处,只是,”
李长庚突然想到了一件,关于黑色曼陀罗花生长习性的传言。
“什么?”
幽儿歪着小脑袋,紫红色的目瞳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一只好看的绣花鞋,还不忘踩在他的靴子上,整个身子半仰在他伸出的左手臂弯里。
李长庚想起小时候在紫阳观看过的,那本《备急千金方》,不知何人在“甘草解百毒”那一栏的下方,做了注解。上面提到,黑色曼陀罗一般都喜欢生长在荒漠枯地和尸体附近。其尤其以见血的尸体附近,黑色曼陀罗最为娇艳。这沙漠之下,莫不是埋藏着带血的尸体?
“是呀哥哥,它们就是生长在尸体上面的。”
幽儿目瞳低垂,眉头紧皱,几丈深的沙子还拦不住她的神识。
“这里竟有尸体?”
“是昨夜被贺兰元昊和任无心打死的那几人,他们的尸体被夜里的沙暴带到了这里,并深埋在沙层里。那沙子里的曼陀罗种子一遇到这些带血的尸体,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在尸体上生根发芽了。它们在夜里快速生长,一遇到邪气,就是魔性,就立刻破土而出了。”
“可是幽儿,神殿干嘛在这里种下这些曼陀罗呢?”
李长庚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也许答案他自己也知道。
“哥哥还记得黑色曼陀罗的药效吗?”
黑色曼陀罗花是世间最好的迷幻、致幻药,它不仅能让人昏迷沉睡,更要命的,它还能让人产生幻觉。让人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中而不自知,就像那夜李长庚在风雪魔阵中产生的幻觉。只不过,这里的黑色曼陀罗花,要比神殿外山谷里的,更加娇艳,更加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