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几人应该闪身而退,但海曼砍完人头后一眼看到了正在酝酿咒语的大主教,同时也注意到他的魔法轨迹正对着独自站立的桑塔纳。
海曼没有犹豫,直直从高空中坠了下来,踩在魔法泉涌的顶端翻身而下,将喷泉上的一只小天使的头踩掉了,砰一声,他跳跃在桑塔纳的前方,左手握紧了剑。
“唰!”他挥舞了手中的剑,湛蓝的眼眸一闪而过浓重的色彩,左手之剑瞬间将魔法能量击杀。
无数人又傻了眼,仿佛第一次知道剑还能将魔法斩杀的。
在海曼挥剑之间,欧博仁闭上一只眼开了一枪,仰着头吐了口白气,抽出了根烟夹在手指上,点燃,站立在高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低下的人。
一时之间,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之后,人们开始狂奔,因为钟塔的铃声已经落下了十声,他们还是那样的疯狂,连圣灵教会的修士的尸体都不管不顾,颠簸着,拼力着,只管朝向前奔去。
“走。”海曼拽着桑塔纳,看了眼欧博仁。
不知为何,海曼还是选择回到了高空中,站在欧博仁身后,朝向方看了一眼,说:“我们该走了。”
迫使他翻上空中的东西找到了,海曼注意到欧博仁手中的银色长枪变成了黑色的了,真正的黑色。海曼感觉欧博仁想要将眼前的人全部杀死,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海曼疯了。
“走。”海曼又喊了一声,冷寂的像是一场无形的风暴,身上的血腥气持久未散。
欧博仁的枪恢复成了银色,他扔掉烟,几人在疯狂的人群上空消失。
今夜,人们见识到了圣灵教会还是那么无能,原本能说会道的这位大主教也是如此,他或许也只是会能说会道。但在钟塔的铃敲响后,人群迟疑了半分钟又开始奔向魔法泉涌,小口小口地喝着浸了熟悉人血液的水,相信着巴李曼的话语。
而新到的大主教则被欧博仁点烟之前射杀了。
“你的剑不错。”回到旅馆后,一直关注海曼的艾德姆想着说:“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十分熟悉。”
“左手之剑嘛,你个弱力的魔法师没有见到,但一定听说过。”欧博仁吸着烟说。脚踩在吸完的三根烟上,说话的时候碾磨两下。
“我朋友的。”海曼说。
欧博仁抖了抖烟灰,用手接住,再将烟灰塞进烟灰缸中,在灰蒙蒙的烟气中偏过头问:“剑士吗?真是强大,我真想见一见。”
“是。”
欧博仁打起了精神,舔了舔嘴角问:“能将他拉过来吗?要是有他,我想事情会好办很多。你们两人也会轻松很多,哦,你会轻松很多。”
“闭嘴。”桑塔纳出声道。
“我正等着他过来。”海曼摇摇头对欧博仁说。
桑塔纳也将视线放在海曼握着的剑上,看了几秒钟后,说:“感谢。”
他原先没有注意到海曼握着的剑,此时查看了一番,发现了左手之剑的外表漂亮极了,但更多的用途他一个讨厌魔法的人也不知道。
海曼甩了甩手,说:“我可不能一边念一边挥刀,还得靠着你。”
桑塔纳这个小伙子近几天过得着实悲惨,受的伤快要将他全身覆盖了,但他依旧是那副样子,仿佛对身上的伤害看的极其轻。
而在月曼丽多,经过今晚的一夜,更多的人默默退出了喝魔法泉涌的无聊游戏,开始深刻的反省和思考。
他们见识到了比魔法还要有威力的武器——枪还有剑,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一点,工业化的力量十分强大,但心中只有魔法的月丽曼多人民是排斥的,认为它们会亵渎魔法的纯洁性,对工业化的产品相当排斥。尤其是世界的能源缺乏,工业面临困难。汽车都没有几辆,要不然海曼他们来也不会乘坐一个生手的马车。
但此时近距离的感受枪的威力,他们发现工业化的产物比魔法好用多了,也好学多了,或许发展工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并且,不止是工业化,他们发现除却魔法的一些手艺也很不错,比如铸剑的忠厚铁匠。
但这些都是以前想法的再次重现,较真不得,魔法依旧占据着他们脑海的主流。
“我们要维护魔法的尊严。”在热闹的酒馆中,一个醉醺醺的酒鬼端起酒杯大喊道。
“对,我们要维护魔法的尊严。”有人附和,举起酒倒在了身边人的脸上,身边的人喝了一口起身将他一拳砸倒在地。
“狗屎,维护魔法尊严这种伟大的使命是圣灵教会的事,不过,圣灵教会都没有了尊严,哈哈。”
砰的一声,有人摔碎了酒杯,揍了一拳说圣灵教会坏话的家伙。“闭嘴混蛋,圣灵教会的尊严不容践踏!”
“对!”
同一时,圣灵教会也开始了更大的调兵,势必要给罪恶裁决者一个死亡的判决,新的大主教应该也快要到了。
或许吧。
海曼接下来的行动不容易了。
吵闹归于静谧,深夜的大雪无声无息地下了下来,一片连着一片,一层堆着一层,天空越发红的耀眼,地上也渐渐白的彻底。
头顶和脚底两方映照,处在中心的人仿佛头顶着鲜血行走在纯洁的天堂上,往前走几步后,情况变化了,踩出来的脚印浸出血,原来是流出的血冻成了冰,铺在上面的雪被一扫便露出了肮脏的踪迹。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深夜之时,桑塔纳望着窗外飘着的大雪问。
“没有什么选择。”躺在床铺上的海曼睁开了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睛,左眼中一闪而过浓重的黑气,他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我们能求助。”桑塔纳说。
“求助谁?别将更多人牵扯进来了。”海曼闭上了眼睛。
席恩在监狱中窝着也十分不舒服,一扇窗口和一个呆愣的维克罗不足以让他老实下来,虽然他也想亲自实践一番越狱,但他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他只有一张嘴还能动。他也只能依靠多说些话打听着。
达克这几天不玩失踪了,他也有伟大的任务,照看两个人并且为他们送饭。
这些天达克着实体会到了谢白克的辛苦和科莫弗的轻松,同时希望谢白克继续辛苦下去,他如小科莫弗大人一样轻松下去,但他知道这是妄想。
送饭不在达克的计划内,所以他自我安慰,安慰自己说去拜访席恩和他闲聊,外加送饭。这么一想,会自我安慰的达克发现他好多了。
天天看朋友他可真够朋友。
席恩接过达克递来的饭问道:“几天过去了,你除了给海曼送一封信外再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了吗?”
维克罗在一旁听着,面色憔悴。困在牢中的日子让这位爱好翱翔的飞行员比常人更难受。
“没有。”达克摇摇头。趁着席恩吃饭的时候,给他展示了一番他以前收藏的小罐子,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我也被困在了这里,天天给你们两人送饭。”
“你也不能出去?”维克罗在一旁问。
“不是不能,是不想,出去会有一堆的麻烦事情。我要是出去就要忙着送东西,今天给小科莫弗大人送个领带了,明天给小科莫弗大人送双袜子了,后天给小科莫弗大人送根吃的拐杖了,不,是拄着的拐杖啦,送东西很麻烦的啦。我运送的东西还不是一个地方的,有时候还要穿越战场或者其它令人丧命的地方,我可不愿意。”
“全是给科莫弗送东西?”维克罗好奇的问。
“打个比方了,有人还能比小科莫弗大人更有让人烦躁的代表性吗?”
达克这话说的在理,席恩和维克罗齐齐点头。要席恩说,五个小威诺也比不上一个科莫弗,谁让科莫弗是个大人呢。
达克絮絮叨叨的一段话,让席恩知道找他没有用处,这家伙也是个身不由己的人,尤其还是科莫弗身边的人,席恩更对他表示同情。
“你为何这么看我,像我妈妈知道我在小科莫弗大人身边时一样的眼神。”
席恩将视线移开,看向牢房中的一块石头,说:“或许是我和你的妈妈有同样的感受。”
“什么感受?”
“对明天吃什么的思考。”席恩胡说八道着。
“我知道了。”达克仰着头看了下上空。“我知道了。”
席恩可不打算聊这个,他打算再找谢白克问问,虽然那家伙讨人厌,但懂得的一定比时不时失踪的达克强。
但他将心思放在谢白克身上,才发现谢白克大活人好像不见了。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谢白克许久未在席恩眼前晃了,这是件好事,但也导致席恩想找到他都难办。
还是席恩询问达克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哦,谢白克混蛋啊,他有事办了,去开辟战场了。”
“什么?”
“骸骨大帝要消失了,伦纳帝国的约克曼韦国王要出世了。谢白克这段时间很忙,他为萨尔梅莱大人呈递邀请函了,邀请伦纳帝国的上层人士参加宴会。”达克说完叹了口气。“这本来是我应该做的,但我可不想与那么多人打交道。”
“什么时候?”席恩挤着眼睛看向维克罗,维克罗回了他一个无奈的摊手。其实维克罗一个摊手都不想回的,他能听说过这件事吗?席恩也不会动脑子想想,只会转脑子让别人想。
“一个月后,盛大的宴会,一连举行五天。”达克边说着便举起了一只手。
“我的老天啊!”维克罗感叹完才发生他不用参加,摇摇头说:“太好了,我不用参加。”
“蒙特森堡吗?”席恩愣了一会问。
“没错。”达克点点头。“小科莫弗大人的安排。”
“他能办成事?”席恩十分怀疑。
“他打算让参加宴会的人吃雪。”达克看了眼窗外,眼中浮现出失落。“万幸萨尔梅莱大人制止了他这个美好的构想,我也想让来的人吃雪,尤其是我的父亲,虽然我很爱我的父亲,但我很想让他吃雪。”
席恩说:“我表示遗憾。”
“用不着。哦,萨尔梅莱大人为小科莫弗大人派了个管家,瑞森伯爵,他是个大管事,能在一边辅导着小科莫弗大人。所有人都被威名赫赫的小科莫弗吓怕了,但这位大管事却想出了应对之法,在见小科莫弗大人的时候将脸用胶水黏住,维持着一张严肃的脸和小科莫弗大人对话。”
达克说着笑了起来。“哈哈,我可是看到小科莫弗大人一见瑞森伯爵就露出了新奇的笑容,下一秒小科莫大人便拿出一块铁皮说,它能沾你脸上吗?亲爱的先生,我很想见铁脸人,弄巧成拙了,哈哈。”
“你给我说这位大管事有什么用处吗?”
“没有。”达克诚实的摇摇头,然后将席恩和维克罗吃口的盘子捡起来走了。
达克就是这般的废物,最后,席恩还是打算去求科莫弗,希望威名赫赫的小科莫弗大人能有漏洞给席恩钻。
漏洞是没有,狗洞被席恩见到了。
“乖狗狗,小乖乖,别钻了。”科莫弗左手牵着他的狼犬、右手举着一把黑伞走进了席恩和维克罗的牢房。
让科莫弗说出这句话的原因是狼犬一见维克罗便朝着他奔跑而去,维克罗吃惊地闪身一躲,狗撞到了墙壁上,然后它便开始把着墙壁钻洞。
说了这么一句的科莫弗自认为做到了认真负责的主人,黑伞一收,手一松放任了他的大狗行事,饶有趣味地看了眼被狗扒出来的洞。
一感觉到脖颈一松的狼犬却不扒墙了,转身扑向了正准备吸烟的维克罗,于是科莫弗松手的同时还抽空对被狗扑住的维克罗说了一句维克罗不爱听的话,“它喜欢你。”。
这边维克罗应付着热情的狗,那边科莫弗和席恩聊着正事。
一旁是狗吠的声响,席恩又感觉自己的耳朵又受到了摧残,怒吼着冲着维克罗,“维克罗,让那条狗闭嘴。”
正扒住狗嘴巴、防止它表示亲切“亲吻”的维克罗无奈地扭了一下头,说:“我正在努力。你闭嘴就行。”
“你找我什么事情?”科莫弗用伞戳了席恩胳膊两下,戳完他站得直直的,就像一个庄重的绅士。
这熟悉的动作和做派让席恩眼睛疼,他闭着眼睛,捂住被戳的肩膀,说:“我认识一个人,他叫做威诺,我想他会喜欢你的,你也会喜欢他的。”
“他不在这里。”科莫弗手指一动,身后出现了一张椅子,他往后一退咚的一声坐下。
“在外面,我想去找他。”
“啊,你是想出去。”科莫弗一听席恩的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玩!”正经的话一出,他又蹦出个兴奋的字眼。
“怎么样?把维克罗也加上。”席恩抖着脚说。
“出去是有条件的,你们才不是去找小威诺,而是去找海曼。”
“你怎么知道小威诺?”席恩吓了一跳,戒备着往后倒退了一步。
“因为我什么都知道。”科莫弗神秘莫测地说,竖起了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上。“出去是有条件的。”
“我接受。”
席恩这话更落下,科莫弗便拉住了他的胳膊,迈着大步子朝向大狗扒出来的洞,说:“蹲下。”
席恩乖乖听他的话,想着终于要出去了,他猜测的果然不错,绝对是要钻狗洞出去的,真应该让海曼看一看。
科莫弗站在席恩身后,黑伞扔在一旁,嘴里咕咕念了一句咒语。他的骸骨耳坠咔咔笑着,他也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摸摸了下巴,然后俯下身子,两只手对着席恩的后背一推。
“噗!”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科莫弗神奇的配音了。
维克罗闭上了眼睛,因为他见到席恩被科莫弗推进了狗洞中,要了命了!底下可是悬崖!
席恩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掉进的根本不是狗洞,而是一转身到了一片雪地里。
“好了。”科莫弗拍拍手,朝向维克罗走去,大眼睛盯着狗嘴里维克罗的头,说:“你玩的真开心。”
维克罗在狗嘴巴里的头动了动,眼珠子转了一圈,盯着头顶滴着口水的一颗牙齿,说:“我想它更开心,你比它还开心。希望它不会使劲。”
“不会,不会。”科莫弗不走心地摆了摆手,半点没有安慰到维克罗。
之后,科莫弗与维克罗说了声再见,撑开伞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凭维克罗在狗嘴巴里的视线只能看到一张张开的黑布。
科莫弗倒是开心的不得了,风鼓动他的衣服和发丝,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蒲公英,自由自在得摇摆。转着伞柄,一会向上一会向下,时不时吼叫几声,逗着底下的魔法能量玩。
等席恩快冻死的时候,才看到科莫弗的影子。
砰!
科莫弗从蒙特森堡的这端转到那端,黑伞始终坚强地支撑着,像一只轻巧的飞鸟从天际滑翔,慢慢移动到席恩的面前。
席恩见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也如海曼见到飞机那个时候一样,眯着眼睛、一动不动抬着头向上望,望着望着他见到了科莫弗的笑脸,开怀大笑的一张脸。
见鬼了!
无比可恨的脸出现在席恩面前,席恩拔腿就跑,像只雪中的老绵羊蹦高了两下。
但他晚了,科莫弗理理胸口鲜艳的蝴蝶结,嘴巴咧开像他堆的雪人一样的笑脸弧度,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只能说是又诡异又滑稽的一张笑脸。
呼,他吹了口气,一条胳膊张开像只老鹰的翅膀,而撑着伞的那条手臂缓缓从胸口向外撤,手中的伞慢慢脱离他的头顶。
当他一见蹦的老高的席恩时,手中的伞嗖的一丢,完全不用他配音,然后他恍若一颗巨大的糖果从高空中坠落。
科莫弗轰地降临在席恩的面前,荡起了的雪将席恩盖成了个雪人,还得到了科莫弗的夸赞。他拍拍被雪盖住的席恩身边的雪(雪太多了,科莫弗拍不到席恩)说:“席恩,你真是我堆的最好的雪人!”
席恩内心波澜不惊,就像他身上的白雪一样纯洁透彻,都不用翻白眼了。
他感觉要被雪淹死了!
等科莫弗费了好大的功夫将席恩拽出来后,席恩波澜不惊的心都要碎掉了,就像他的肢体一样。明明科莫弗吹一口气就能将雪扫干净,为何要苦苦折磨他。
“我不想出去了。”席恩坐在雪地里说,沉闷的像是一块木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