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案子比想象中影响要大。
案子刚送到县城，就跟爆炸了一样，直接往附近大队都辐射了下去。
县派出所也接到了下沉命令，在清理道路的同时也要关注各大队的情况。
沈清秋带着知青连夜搞了宣传文案，又把手下的知青都放了出去，让他们下沉大队去配合宣传。
为了把事情尽量闹得再大一点，她甚至做主推出了奖金制度。
只要有举报剪妇女的，一律奖金五百元，公社出！
料想这一波得干翻一大批接生婆。
她又开始催着严医生那个卫生所赶紧升级，又写报告催着要医疗资源。
反正就是忙得不可开交。
县里葛副县长等着她开会搞经济呢，都得先让让，等等。
不是沈清秋面子大，而是因为王莲是一位留守警嫂，这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弄得葛副县长都忍不住打电话给老杜。
“把她手里妇代会的工作分出去吧，这样不行的，她管不了这么多事情。”
老杜也没反对，因为沈清秋确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而且她现在怀孕了，也确实怕太操劳。
老杜就道：“行，我尽快安排一次投票。”
“尽快啊！”葛副县长催他。
老杜自己这两天拿着喇叭宣传，嗓子也哑了，脸也吹红了。
忍不住顶了他一句：“知道了，事情不得一件一件来。”
葛副县长：“……”
就，好像张家屯公社的干部，特别喜欢顶他嘴。
……
而这会儿，张小松已经到了京城。
见过了周秀，然后就跟人家去了专门淘货的园子。
带他的人叫关智，是个老京城人，平时也爱倒腾些小玩意儿。
领着他到了园子，四处看，四处逛。
张小松也不急着出手，先看了两天。
一直到第三天，他还没急着出手。
关智看这小孩有趣，就道：“看出门道来没有？”
其实他是有相熟的店家的，不会让这小孩吃亏的。
但看他又学又看，就由他了。
张小松道：“老外给价痛快。”
“那你要卖给老外？”
他心想也不是不行，就找他熟悉的店家帮他看着，然后给一些分成就行。
“不”，张小松琢磨了一下，就道，“那样的傻子也不是每天都能碰到的，我得赶快把东西卖了才行。”
关智心想，还挺机灵。
结果一个没注意，张小松就冲到了一个摊位前头。
他观察了这几天，已经选了几个摊位了。
关智吃了一惊，赶紧跟上去了。
张小松像模像样地就跟人家聊上了。
“我这有点家传的宝贝，您给掌个眼？”
关智：“……”
他对这小子愈发感兴趣了，索性也不多话要帮他安排了，干脆就跟在他身边看着。
……
当天下午，张小松给家里打了电话。
他给沈清秋汇报：“我今天聊了几个摊子，还聊了几个铺。”
“怎么说？”沈清秋问。
“那个铜钱最高给我出到了五万。但他说他钱不凑手，让我等两天。”
沈清秋很惊讶，一方面是这个比她估的价钱高，一方面是张小松竟然还知道货比三家。
“那你怎么答的？”
张小松道：“关叔教的，让我也不用给他什么话，这两天再转悠转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那两个簪子想要的人倒是不多。但是我跟他们说了，如果要我这个摇钱树，簪子就得一起买。”
沈清秋哈哈大笑：“不错，你还挺能来事。”
张小松想了想，有点担心点地道：“我怕最后卖不掉了。”
沈清秋道：“不会。”
听张小松这动静，在那园子应该也混了个脸熟了。
他手里的东西一定会有人要的，因为摇钱树是值钱的，而且不是土里出来的，后续可以免掉很多麻烦。
沈清秋又问他：“带你去的那个关叔，怎么说？”
“啊？他就教我了一些东西，别的也没说啥。”
沈清秋想了想，道：“那你今天问问他，有没有相熟的店家。”
张小松道：“好。”
临挂电话的时候，沈清秋夸了他一句：“我家小松还真能来事。”
张小松赶紧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东西还没卖掉呢，万一半路出岔子怎么办？”
沈清秋：“……”
你真是个迷信大儿。
……
沈清秋把这边工作都安排好了以后，张大山那边下沉大队也安排好了。
她这才能腾出点时间来去王莲那边看看。
刚进门，就听见张小鱼殷勤地道：“婶子，喝水嘛，多喝一点。”
沈清秋：“……”
真的，就愣喂啊。
这几天她几乎就长在王莲家了。
沈清秋坐在了炕边，道：“怎么样？”
王莲之前都属于大出血了，但是今天看起来气色就好了很多。
她抓着沈清秋的手，道：“我们母子俩的命都是你救的。”
沈清秋笑道：“咋就是我？非要说的话，得是青青，她可机灵呢，大半夜出来找人。”
王莲温和一笑，看着躺在身边的小孩，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想她半生受苦，看到这幅画面就格外令人动容。
“因为你的事情，这些黑产婆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重视，现在县里很多人力都在下沉去找出这些乡村里的毒瘤……”沈清秋跟她说。
王莲道：“大伙儿也是辛苦了。”
“你才是受苦了。你要知道，因为你，能救很多产妇的命呢。”
王莲想了想那天晚上自己觉得自己要死的事情，叹了一声。
“也是……都太狠了。”
“你奶水通了吗？”沈清秋问。
她最近奶水也越来越少了，熬了个夜差点没了。
王莲的孩子最近也都是好心的邻居大嫂子过来帮忙喂的。
“今天刚通了”，王莲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于师父都说是奇迹，毕竟我失血好多。”
沈清秋低头瞟了一眼趴在炕边的张小鱼，冲她挤挤眼睛。
张小鱼：“嘿嘿。”
这时候李田回来了，看他一脸急切的样子，沈清秋也不好再呆在这儿了。
她笑吟吟地起身告辞。
李田道：“嫂子，大山哥让我跟您说一声，他接到紧急任务，已经进城去了。”
沈清秋：“？”
真的是，一口气不让人喘的！
张大山这次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跟媳妇打招呼。
李田跟她说，张大山这次还是为了产婆案出去的。
产婆是医疗资源不足时期的最常见的乡村医生。
有些大队，可能没有赤脚大夫，但一定有产婆。
很多产婆，不但能接生，多少也能糊弄点小病。
因此在各大队，地位都挺高。
具体可以类比之前的魏翠喜，帮岗子岭大队的原大队长李农红家接过生，在岗子岭大队就非常有话语权。
这次下沉宣传，遇到了一些麻烦，张大山这边离得近，所以就紧急让他赶紧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