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走之前，沈清秋发了好大的火。
不过她最近一直很暴躁，又喜欢哭，尤其是对着张大山的时候。
严医生说讨厌自己男人的孕妇有很多，而且原因各种各样。
比如把自己怀孕的苦都算到男人头上，比如男人关心不够，甚至仅仅可能是因为男人不讲卫生。
沈清秋根据自身的问题和严医生的说法还整理了一个小册子，提供给大队妇女工作者。
现在整个大队大多数人都能理解孕妇变得神经质是为什么。
所以大家都习惯啦！
更何况，张含秀和王莲一样，也“傻傻”的。
张含秀更关心的是，为啥沈清秋突然就跑去坐办公室了。
她明明从怀孕开始就不喜欢做事了啊。
不过张含秀还是一如既往，窝里恨。
她只敢把曾大宝的耳朵念叨得起茧，叭叭叭地说着她不赞成侄媳妇跑去坐办公室。
然后又逼曾大宝给她做好吃的，每天亲自颠着小脚给侄媳妇送到办公室。
……
这天张含秀又来给沈清秋送饭，正好陈伟康就在她办公室里。
沈清秋就有些无奈地道：“老姑，您真的不用给我送了，我去食堂也吃得蛮好。”
张含秀毫不留情地道：“他们能弄出什么好的来，猪都不吃。”
偏偏最近大食堂的泔水喂给猪，大队的猪确实出现了剩饭的情况……
虽然老杜他们认为这是食堂用料太过浪费的原因，前两天就在整顿这个。
并不是因为难吃什么的。
但陈伟康这个炊事员还是觉得挺尴尬的。
沈清秋还在干活，张含秀就帮她把饭摆好了。
几个搪瓷碗里分别是鱼汤、小青菜、鸡蛋糕，外加一碗粳米饭。
其实也么什么特别的，但看着就是很清爽，让人很有食欲。
沈清秋正想吃呢，严以兰就跑过来，在门口道：“嫂子，电话。”
沈清秋立刻就跳了起来，推开桌子上的东西就跑出去了。
陈伟康奇怪地看着她。
张含秀一边把盖子盖上，一边数落他：“你不要再拿你那事儿来烦她了！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的事都做不好吗？”
陈伟康尴尬地道：“我不是来说这事儿的。”
“你心里想的就是这事儿！”张含秀凶凶地道。
……
沈清秋跑到老杜办公室，接起了大队唯一一部电话。
张大山在电话那头汇报：“已经到大花岭了，这边的人蛮好的，中午吃的窝窝头……”
沈清秋又问了：“他们不会给你下毒吧？”
张大山无奈地道：“人家是很正常的村民。”
沈清秋心想，那为什么王主任每次都吓得要死，他们俩又是怎么失踪的？
“找到人了吗？”她问。
张大山道：“没有。看这个情况，得忙几天，我会尽量给你打过去的。”
“行。”
老杜在旁边小声嘀咕：“原来这才是突然肯坐办公室的原因……”
张大山到县城的时候试探地给大队去了个电话。
不过那会儿沈清秋没接到，严以兰给她带了口信。
然后沈清秋的心情就好多了。
张大山一看这招有用，就开始尽量给她报信了。
这当然也是沈清秋守在办公室的原因啊。
但因为这是大队电话，也不能多说，只能报个平安了。
挂了电话，沈清秋的表情非常平静。
老杜忍不住道：“你们这是假公济私好吧？”
沈清秋奇怪地道：“假什么公了？他跟我汇报工作啊。”
老杜：“……”
这也……说得通的。
沈清秋笑嘻嘻地道：“我回去工作啦，杜叔。”
她正想往外溜达呢，吴建军出现在派出所门口。
看到沈清秋，他松了口气：“沈副队长在这儿呢。”
沈清秋奇怪地道：“怎么了？”
吴建军道：“有个妇女，到咱派出所来报案，情况有点棘手。”
那妇女应该是从什么深山的地方赶来的，说话口音十分重，别人基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而且，她对这边的人，好像都挺有敌意的，让人看着有点害怕。
谢明赶紧让人去把做妇女工作的沈清秋找来，看看她有没有办法。
……
沈清秋跑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张含秀又把饭放进了竹篮里，仔细地用毛巾盖住了。
看到侄媳妇，她赶紧道：“来吃……”
沈清秋就把那个篮子提了起来，道：“老姑，我得去一趟派出所，这个我带过去吃。”
张含秀急了，颠着小脚跟着她跑到门口：“要吃啊！一刻钟之内就要吃啊！”
沈清秋头也不回：“知道了！”
张含秀又不敢讲她，只好颠着小脚回家。
她埋怨曾大宝：“肯定是你做饭太难吃了！她才会越来越瘦！”
曾大宝委屈极了，他媳妇以前总是夸他做饭好吃的啊！
……
沈清秋拎着食盒到了派出所，才知道为什么这些小伙子都手足无措。
那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少妇，皮肤黝黑，很漂亮。
但是她身上穿的是最老式的兽皮褂子，编的草鞋，一条花纹很有特色的腰带。
沈清秋知道在大山深处有一些相对封闭的古游牧民族后裔，但因为交通不便，到目前为止还和外界沟通不畅。
她一时也拿不准这是哪个大队的。
那妇人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很是烦躁。
沈清秋清了一下场：“你们先出去。”
王铁生有点不放心：“嫂子，你一个人行吗？”
不是他要用有色眼镜看人，这妇女可挎着弓和刀呢！
沈清秋推了他一下，把食篮放在桌上，对那妇女道：“吃饭？”
那妇女有点犹豫。
但沈清秋敏锐地发现她的喉头动了一下。
她赶紧把篮子上的布揭开了，把几样菜拿出来，然后做了一个吃饭的姿势。
“吃饭？”她又道。
这回对方动了，不客气地抓起碗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沈清秋松了口气。
“你们快出去，让我来跟她说。”
王铁生看那妇女肯吃他们给的东西，觉得也不是来找茬的。
他赶紧让大伙儿都退到门外，但依然伸长脖子在外面守着。
沈清秋试着跟人家沟通：“报，报警？”
她指了一下办公桌后面的警徽。
妇女看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沈清秋一看有戏，赶紧连比带划地跟她沟通了起来。
原来这妇女不是口音重，她是根本不会说普通话。
这种情况在深山的大队里也不少见。
据说在科研院过来之前，张家屯这边也是十里不同音的。
一直到现在，张家屯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不会说普通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