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回来,一家人吃得饱饱的,然后围在炕上听沈清秋读信。
“爹地,妈咪,希斯特……”
众:“……”
沈清秋笑眯了眼睛,继续念下去:“哈哈,这是我新学的英文,意思是,爸爸、妈妈、妹妹……”
下面还有一个小括号。
(我劝他不要这样写,但是他不听。)
“这句应该是青青的话”,沈清秋笑了,然后继续念,“我在美国很好,太爷爷身体见好,他非常喜欢我,还给我买了小汽车玩具……”
张小松毕竟还小,说话没什么重点,通篇写着都是他在那边吃啥喝啥玩啥。
当时李明匆匆忙忙赶着要出国,是因为他大伯快要不行了。
可是看这个架势,李明他们过去以后,老人家的身体倒是好了起来。
读了一大堆他们在国外怎么吃喝拉撒,终于说到一点重点。
“太爷爷说,等他把东西都卖掉,就带我们回来。”
沈清秋读完了,合上信,就道:“看来他太爷爷是打算把玩具厂卖掉了。”
不知道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但如果要跟小松一起回来,估计有点困难。
可能是怕小松伤心,所以提出以后要带他一起回国。
张大山道:“这样的话,他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李明夫妻俩应该会带着他一起陪老人家终老。
而且从沈清秋的角度看,这也算是件好事。
短时间内,带那么大量的资产回国是不明智的。
眼看张大山罕见地露出了些许失落的神色,沈清秋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适应得很好啊,在国外也上学了呢。”
张大山“嗯”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心事向来比较深沉,也不大会表现出来。
……
接下来要忙的就是过年的事了。
张大山几乎是每天都忙得不着家,老杜也天天往公社那边跑。
大队就由花大娘天天骑着个大马,带着原狩猎队四处巡逻,防着有猛兽进入大队。
沈清秋则带着杜红秀住持大队年终工作。
每年年终,大队那几头猪终于要出栏了。
一大早的,那杀猪的惨叫声就不绝于耳。
张小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想跟杜青青一起跑去看。
张含秀吓得赶紧把她俩都领了回来。
她吓唬小孩:“小姑娘不许看杀猪,不然以后脸上会擦不上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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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青大吃一惊:“还有这种说法?!”
难怪以前去看杀猪的只有她一个女孩……
张含秀认真地道:“真的!”
杜青青还在想,她以前去看人家杀猪了,这以后脸上擦不上粉可怎么办呢。
张小鱼已经尖叫一声:“我才不擦粉呢!”
就冲了出去。
“……小鱼!小鱼!”
张含秀吓坏了,赶紧颠着小脚追了出去。
偏偏这会儿曾大宝也去看杀猪了……
谁还能降得住这个小魔头啊。
沈清秋穿得像熊似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喊了一声:“小鱼!”
张小鱼吐了吐舌头,只好从外面跑了回来。
沈清秋训她:“不许欺负你姑奶奶!”
张小鱼躲在张含秀身后,笑道:“没呢,我跟姑奶奶玩儿呢。”
结果张含秀反而帮她说话,道:“对,对!小鱼跟我玩呢。”
沈清秋无奈了,只能瞪了小鱼一眼算是警告。
然后她对张含秀道:“老姑,我现在去杜家开会。”
张含秀道:“你可悠着点啊,早上还吐呢。”
“放心吧,没事儿。”
……
每年年底,大队一年的工作都要做一个大总结。
除此之外还要下发大量的粮票、布票和肉票。
沈清秋过去的时候,十个小队的小队长、负责各项工作的知青、安保队队长黄勇男、质检巡逻队队长杜红秀等等,全都到齐了。
她来的晚,手里抱着厚厚的账本,和大伙儿打了招呼,就落了座。
杜红秀跟她讲:“我妈还在带队巡逻,说让黄大哥先来开会。”
花大娘的职务其实是妇女主任,但今年大队上妇女出事的很少,家庭矛盾也不多。
今年是红红火火致富的一年,往自己家里折腾的人就少了。
她索性扛起了巡逻大队的大旗,帮着大队整顿巡逻。
沈清秋点点头,道:“没事儿,妇女工作今年也没什么要汇报的。”
坐在她身边的严以兰就道:“有一件呢。”
沈清秋看了过去:“嗯?”
“王晓莲”,严以兰撇撇嘴,“劳山农场发了申请过来,说她大出血了两次了,问能不能送回原户先疗养身体,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王晓莲已经被送到劳山农场去劳改了,判了九年。
沈清秋闻言,侧头问杜红秀:“以前有这样的先例吗?”
王金连忙道:“当然有啊,不然劳山农场那边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杜红秀有点不甘心,但还是道:“劳改队对孕妇也有特殊照顾的政策,不好搞出一尸两命的事情来。”
沈清秋想了想,就道:“算了吧。”
王金不可置信地道:“啊?”
沈清秋道:“她虽然户头挂在咱这儿,又不是咱们这儿的人。过来了,谁照顾她?”
王金想说当然是归大队照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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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看了一下沈清秋,没敢说。
张大山这媳妇别看长得漂漂亮亮,说话轻声细语的,却是个心狠的主。
沈清秋对严以兰道:“你给劳山大队去一封信,写清楚我们没办法接受她。”
严以兰认真地听了,然后问:“原因呢?”
“人际关系太差……”沈清秋扭头看了王金一眼,似笑非笑,“得罪的妇女同胞太多,我们没有能力保证她的安全。”
大伙儿全都狠狠地笑了起来。
王金前阵子因为没有收回王晓莲户头的事情被狠狠处罚了,回家又和家里婆娘天天打架。
竟然还不惦记改,还要帮那人说话。
王金又气又狼狈,干脆站起来离席了。
刘老蔫儿连忙道:“老王!老王你干啥!快回来!开会呢!”
这多少是有点不给副大队长脸了。
沈清秋不是很在意,只是道:“第十小队的事情先放一放吧,咱先把今年的票都统计好,乡亲们都伸着脖子等着呢。”
杜红秀瞬间笑得跟朵花似的:“行啊!”
大伙儿早就等不及了呢。
要说王金也是想不通,他作为小队长,自己大队年底要发的票都没搞清楚,回去自己小队上的人得生吞了他。
老杜回来估计还得骂他。
沈清秋伸手拿出了一个本儿,笑道:“大伙儿最惦记的是工分兑换的问题。”
杜红秀激动地道:“怎么样?涨吗?”
工分值多少钱和大队的生产力是息息相关的。
张家屯一个工分值一块钱,本来已经是附近最高的大队之一了。
今年是一定还要涨的,至于要涨多少,得等兼任会计的沈清秋做最后核算。
大家都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沈清秋笑道:“涨了,一块五。”
“太好了!”
“哈哈!”
各大队盘好了账,热热闹闹地赶着过年之前,分好了肉,和下放的粮票、肉票、布票等等。
因为前阵子为了渡灾,大家多少都是囤了粮和肉的。
大队上杀了年猪又要分肉。
今年这个年,可以说是过得很肥了。
就是布票依然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