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沈清秋这儿也有了点新情况。
“哟,老顾家嫂子,好久不见啊。”竟然是陈婶!
她满脸堆笑,像是之前从没有嫌隙似的。
陈婶指着不远处的一扇窗口:“喏,我也跟着咱们家老陈一起过来了,现就住在你家隔壁呢,真是巧啊,咱们两家又是邻居了。”
沈清秋不习惯跟人这样热络。
何况是被她亲手对付过的。
还好,陈婶不是云嫂,还没有彻底撕破脸。
沈清秋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算是打过招呼了。
“以前的事儿啊是我不对。”陈婶说着,自来熟地迈进店门,她还擦了擦眼角,“后来我也想过了,特别后悔。你说风子多好的娃子呀,我怎么能一时气愤就让他丢了饭碗,这要是老顾还在的话,不得跟我气死了?”
她一边说一边红着眼眶,“老陈也狠狠骂过我,这不……咱们两家又一起来了省城,又一次当了邻居,说啥这关系也不能僵着呀。你说是吧,老顾家的?”
沈清秋嘴角动了动。
她能看出陈婶在演戏,但也知道对方其实没什么坏心。
只是她懒得跟这样的人周旋。
她还要忙着赚钱,给她唯一的传人凑手术费呢。
现在店里刚好过了最忙的时候,但零零星星还是有客人登门。
沈清秋当然不能选在这个当口跟陈婶翻脸。
她笑了笑:“是啊。”
陈婶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才得到这两个字的回应,心里不免有点不快。
但她还是很好的稳住了情绪。
他们家老陈说了,来一趟省城不容易,他们又都是庆城县的老乡。www.
如今顾逸风在总厂上班,铁饭碗端得稳稳的,而且踏实能干,还颇有头脑,才来这儿多久呀都已经被总厂的书记褒奖了两回。
再看看人刘晓娟,结婚生子还不耽误读书学习,一下成了庆城县的高考状元,还考进央医。这要是以后毕业了成了省城大医院里的医生,他们也好多条路呀。
沈清秋就更不得了了。
原本以为她只是靠着老顾生活的农村妇女。
没想到老顾死后没几年,她竟然能把生意做得风风火火。
金风饭店现在是不开了,但这传说依然留在庆城县当地,只要是尝过他们家饭菜的人无一不回味至今。
陈婶其实自己也不想来,但听了老陈给她分析过后,她还是登门了。
她见沈清秋忙着收拾店里,急急忙忙也过来搭把手。
沈清秋不着痕迹地让开,冲着郑欣招招手:“别拖地了,把这儿弄干净。”
郑欣就是上次招来的小工,干活勤快爱干净。
她清脆地应了一声,把拖把交给刚从门外进来的邱文光,接过沈清秋手里的抹布就干了起来。
陈婶的手停在半空中,有点尴尬。
沈清秋给她倒了一杯茶:“我这儿虽然忙,但也有人手,初次登门就是客,哪有让客人动手帮忙的道理,你说是吧?”
陈婶呵呵笑着:“哪儿用那么客气?咱们不是十几年的老街坊邻居了嘛?”
“有些事情还是客气一点比较好,毕竟陈婶子家里有人撑着,我可没有。”
沈清秋似笑非笑,这话差点没把陈婶听得噎着。
没等她反应过来,沈清秋又问:“你们也搬来省城了?”
听到这话,陈婶得意不已,痛快地放下茶杯就开始了:“老陈本来不想来的,但厂里说非他不可,他来了才能代表咱们庆城县分厂的能力。再说了,今年咱们厂里统共就出了一个人过来,这明面上不好看。”
她喜滋滋地笑着,眼角的褶子都多了几层。
“哦。”沈清秋点点头,“到底是陈工,厉害。”
这两句不像是夸奖,更像是点评。
陈婶笑容僵了僵:“我们家也是初来乍到的,听说你们住在这儿,刚好啊老陈找的房子也是在这儿附近,我们想着还不如住的近一点,咱们两家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嘛。”
沈清秋:“呵呵。”
陈婶:……
这呵呵两个字是啥意思?
她没听懂,也没敢问。
又略坐了坐,陈婶就告辞离开。
刚走到门口,陈婶和回来的刘晓娟碰面了。
刘晓娟一见是她,惊讶不已:“陈婶好呀。”
陈婶惊呆了。
眼前这个女人还是她记忆里那个土里土气,生完孩子后抱怨连天的刘晓娟?
瞧瞧她现在的样子。
她脸蛋粉白干净,眼睛黑白分明,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穿着光鲜亮丽的连衣裙,身后系着一个蝴蝶结,看起来大方又漂亮,整个腰线都出来了。刘晓娟身上半点看不出产后肥胖留下的痕迹,就像个没有结过婚的大姑娘。
陈婶刚想拉着刘晓娟再念叨两句。
沈清秋直接把人支走了。
陈婶尴尬地笑笑,一回头迈着匆匆的步伐回家。
陈婶现在的家就在早点铺子斜对面的筒子楼上,地方不小,面积够大。
为了能让陈工过来,厂里补贴了他们老两口不少。
住在这儿,付清了一年的租金,陈婶还捞了不少钱在口袋里。
陈南天回来了,嘴里叼着一根烟:“让你去跟对面老顾家的打招呼,你去了吗?”
陈婶低头摘菜,嘴里闷闷的:“去了。”
“去了咋这个样子,人家没给你好脸?”
怎么能算没给好脸呢?
沈清秋还给她倒了茶呢。
不过,陈婶到哪儿都是被捧着的,这会儿先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在她看来不如自己的人,她当然心里不痛快。
“给了给了,给好脸了!”她没好气地说。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上回那事也是你兴风作浪。现在咱们跟对面的又弄到一块去,顾逸风还跟我一起都在总厂上班,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僵了有啥意思?”
陈南天狠狠吸了一口烟,整个头都快笼罩在一片云烟之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谁敢跟她闹僵了啊,你没看到人家在省城照样开店?”
陈婶翻了个白眼,把摘好的菜洗干净,“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去了啊,不过我瞧着那姓沈的样子,不咸不淡的,还以为我们是在求着她呢。”
“快别说求不求这样的屁话,都是老街坊邻居了,本来咱们就理亏,明面上过得去就行了。省城地方大,万一以后要有事请人帮忙呢?你总不好连门都没脸登吧?”陈南天瞪了老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