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家都做什么了?”叶祾倬问道,同她携手走进卧房。
冯珩君便将白天和五个少年切磋之事同他说了,“这五个的确是比不上我,但其中玉沉和玉蒙更为出色些,我想将他二人带着再磨砺。”
冯珩君说这五个玉字辈的少年不如她,并不是自夸而是一个十分公道的说法。
两人说着话,冯珩君帮他宽了衣裳,换了家常的淡青色袍子。
“也可。”叶祾倬思虑片刻说道,她在给他系腰带,他就揽住她,语带警告:“不许靠的太近。”
冯珩君点头,“知道了。”
她乖顺得很,叶祾倬顺势又说:“以后不许再抱静慈,他已经长大了。”
冯珩君在他怀里抬起头来笑,“公子,静慈也不过七岁小儿,你为何连他的醋都吃?”
叶祾倬的表情变得危险起来,“你说什么?”
冯珩君伸头亲他一下,“咱们去用晚饭吧!”
叶祾倬便暂时饶过了她,同她一起去了饭厅。
吃罢了饭,在园中散了一会儿步免得积食,两人又一同去了书房。
昨夜叶祾倬吩咐新添置的书案如今已好好地摆放在了叶祾倬平日惯用的书案旁。
那时荒唐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落了一地。冯珩君一走进书房就红了脸。
两人在各自位置上坐定了,叶祾倬让她将昨天的兵书拿出来,先看然后他再给她答疑。
就看她捧着书脸色绯红,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
“现在知道羞了?”叶祾倬倾身凑在她耳边,促狭地说道,“昨天勾着我的时候胆子那么大?”
那时她媚眼如丝,汗湿的碎发贴着额头,声音也哑了,还敢说:“公子,我们回房好不好?”
那一刻叶祾倬的心跳好像都有片刻的停滞,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过他宽大的外袍,将衣衫凌乱的她包裹住,打横抱起,忍住想狠狠咬住她锁骨的冲动,低声道:“如卿所愿。”
冯珩君侧开头,掩饰自己的窘迫,“公子好好看书吧。”
叶祾倬坐回了身子,要是再胡天胡地的闹下去,他们俩每天真不用做别的事儿了。
“你今天除了练武,可看书了?”叶祾倬又问道。
冯珩君清了清嗓子,“看了的,不明白的地方我都记下来了。”
“嗯,是哪里?我看看。”叶祾倬拖动她的椅子,让她连人带椅子离他近了些。
方才就嫌这椅子摆的远了,这样说话那么费劲。
冯珩君便将今天记下的地方翻开了,对照着向他询问自己不懂的地方。
叶祾倬给她讲了,又问她的想法,发现她果然对战术和用兵十分敏锐,虽没有经验,但却说得在点子上。
叶祾倬善计谋,也善于揣测人心,而后者是冯珩君缺乏的。
她的心性始终是单纯些的,平日里与人相处也都是直来直往,以不变应万变。
但人心最是复杂,玩弄人心,甚至弱女子也能有破千军的力量。
叶祾倬说着,见她听得极为专注,双目炯炯有神,便沉下心来,列举许多证例,让她思考,而后再做出解答。
这样交谈着,天色渐渐暗了,文墨进来点上了蜡烛和灯笼。
两个人交叠的影子像融合成了一个人。
琴瑟和鸣,大约就是如此了。文墨心想。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叶祾倬还在沉睡。
倒是冯珩君一下子惊醒了,去摇晃他,“夫君!该要起榻了!”
她有些急,怎么今早文墨没来叫叶祾倬起榻呢?
叶祾倬拉住她的手,揽住她,闭着眼,声音带着浓浓睡意,“今天我请了假……”
昨天看书说话的太晚,叶祾倬忘记告诉她这事儿了。
冯珩君这才安心,依偎着他,听他呼吸再次悠长起来,又有些心疼。
当官真是挺辛苦的。
再次醒来时太阳高悬了,外面远远的孩童吵闹之声钻进耳朵里,冯珩君立刻醒了过来。
“公子,静慈和舅舅来了。”冯珩君抚摸着他光洁的脸颊,轻声喊他。
叶祾倬皱着眉,醒了过来,“定是静慈吵着要来。”
果然很快静慈活泼清脆的童音就在屋子外响起了,“阿珩!我来了!阿珩,快出来呀!”
叶祾倬有理由怀疑这个小子是在庙里给压制坏了,还俗以后变成了个烦人的小精怪。
文墨正拦着他,“小公子,咱们先去前院吧!奴才前些日子发现了些新鲜玩意,带你去看可好?”
静慈才不理他,在外面叫唤,“表哥!快让阿珩出来呀!静慈真的很想她!”
冯珩君便要起身,叶祾倬将她拉住,她便一下跌在他身上,叶祾倬睁开眼,“再等等。”
突然外面又响起了余震生气喘吁吁的声音,大概是才追上来,“静慈,不得无礼!还不快退出来!”
外面安静了一阵,又响起静慈变得规矩老实的声音,“表哥嫂嫂,静慈失礼了。”
叶祾倬听不到,但冯珩君听到了,是余震生跟他说了句,再无礼,你表哥就要将你赶出去,以后再也见不到阿珩!
这倒是像叶祾倬会做的事,静慈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才道了失礼,乖乖让余震生领走了。
等叶祾倬两人洗漱换衣出来,静慈被拘着已经背了两篇文章了。
见冯珩君来了,他像一匹跳脱的小马驹一般冲过来。
却在半途被叶祾倬顺手就抓住了举起来。
“怎么不行礼?”叶祾倬冷淡地问道。
静慈挣扎着,两条短腿在空中蹬了几下,哪知这表哥这两年力气变大了,他竟然挣不脱。
“阿珩,我咯吱窝好疼啊……”静慈可怜巴巴地说道。
“公子……”冯珩君便要伸手将他接过去,叶祾倬立时将静慈放下了。
静慈脱了他的掌控,一下子扑进冯珩君的怀里。
他这样的单纯感染了冯珩君,她将他抱着,转了几个圈。
一大一小两人都笑得十分开怀。
“阿珩!我功夫长进许多啦!你看!”静慈忙不迭要她放下自己,然后立刻打了一套拳。
居然是有模有样的。冯珩君摸摸他扎了个小辩的脑袋,夸奖了他。
余震声和叶祾倬在一旁看着,他感叹地同叶祾倬说道:“这孩子读书是一点静不下来!打拳却能练几个时辰不歇的。”
“舅舅,你和阿珩大概这个月底就要出发了。”叶祾倬说道,眼睛不离开那耐心认真地纠正静慈动作的人。
“我会看护好她的。”余震声知道他心中顾虑,对他说道。
叶祾倬忽而轻笑,正色看着自己舅舅,“舅舅,应该是你看护好自己,她就不用分心保护你了!”
余震声一愣,失笑,“好小子,娶了媳妇忘了舅舅!”
但,叶祾倬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她恐怕不顾自己安危,也不会让舅舅受伤,只因舅舅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实心眼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