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瞳孔骤缩, 颤抖着手抓着长安的手臂观察伤口:“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坠马?你身上可还有哪里受伤?你二哥是怎么照顾你的?”
短短的几句话间门,康熙脑海中的思绪已经是百转千回, 究竟是何人敢趁他不在的时候伤害长安,此人是单纯想要伤害长安还是有其他目的?
一想到长安在他看顾不到的地方受了伤, 康熙的心就好似被刀子划了一般钝钝的疼。
康熙的关怀让长安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带着哭腔将前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康熙,包括自己被谙达救了, 胤礽是如何处置绿绿的。
越听康熙的面色越阴沉, 周遭的低气压好似要将空气尽数压榨干净,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 显然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若非面前的人是长安, 只怕康熙早已经将清溪书屋中的一切都砸了聊以泄愤。
他不过才离开京城二十来日,竟有人对长安下此毒手。
这人倒是好算计,没有直接对长安下手, 反倒是盯上了长安的爱马。
倘若谙达没有及时将长安救下,在那种马匹骤停, 长安被甩飞的情况,天知道长安究竟会遭遇什么。
一想到长安摔倒地上鲜血淋漓的画面,康熙就恨不得将这幕后之人千刀万剐, “这幕后之人到底是何居心!”
闻言长安怔了怔。
他今年七岁了,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了,虽然在康熙和众皇子的保护下,长安考虑事情仍旧十分单纯, 却也知道绿绿是不会无缘无故发狂,知道是有人想要害自己。
所以他很难过,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要伤害自己, 还有绿绿,若不是被他选中了,那绿绿是不是就不会被人利用,以至于被赶到了庄子里。
面对康熙,向来毫无保留的长安茫然地问道:“阿玛,是不是长安不好,所以才会让人讨厌了?”
问这话的时候长安眼底滚动的泪珠终于从脸颊处滑落,因为长安仰着头的缘故,泪珠从脸颊滑落至脖颈,最后没入了衣服里,给本就洋溢着悲伤气息的长安又添加了几分可怜。
听到长安的疑问,康熙心里一阵刺痛,蹲下身子帮长安擦干眼泪,随后捧着长安的小脸认真地说道:“怎么会呢,长安是再好不过的孩子了,又乖巧又可人,不然怎么会得那么多人的喜欢,是那人心眼小,心里恶毒,嫉妒长安的好,所以才想要害长安。”
“长安真的是好孩子吗?”听了康熙的一番话,长安终于不再自我怀疑,但还是想要得到康熙的肯定。
“当然!”康熙肯定地说道。
其实他也不太理解这幕后之人的想法。
长安出生以来受到的几次伤害分别来源于索额图与乌雅氏,索额图是为了太子,乌雅氏是因为嫉妒表妹,那这次的人是为什么呢?
除了早些年间门,宫里已经许久不曾有孩子夭折了,谁料长安出生后三番五次的受到伤害,这让康熙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宠爱长安才会害得这般。
这想法刚出就被康熙自己否定了。
长安是表妹所生,是他的嫡幼子,他便是更宠爱些又有何妨,他堂堂九五之尊,难不成宠爱幼子还是错吗?
何况他做出的举动便是错的也是对的,这幕后之人分明是在挑衅他的绝对权威。
越想康熙心里的怒气就越似骤起的浪潮,滔天的怒火迅速将康熙的所有冷静席卷。
砰的一声。
康熙一脚踹在了不远处的花几上,花几倒落在地,花几上的花盆也因此摔在了地上,摔得支离破碎,泥土溅起,撒在了开得正好的话上,这下,鲜艳的花朵也染上了尘土的污秽。
长安哪里见过康熙盛怒的模样,康熙在他面前的表现从来都是温和的,慈爱的,便是他不小心惹怒了康熙,康熙也只是板着脸严肃地看着他。
如今这巨大的声响吓得长安直接一哆嗦,也不哭了,抱着康熙不肯撒手。
他不是畏惧康熙,而是担心康熙会做出更多可怕的事情,就像刚才,万一碎裂的花瓶溅起伤到康熙自己就不好了。
被长安这一抱,康熙方冷静下来,阴鸷的目光从破碎的花盆上扫过,仿佛在看那幕后凶手一般,在转向长安的时候,康熙的目光又忽然变得柔和。
“这里危险,阿玛带你进去坐坐。”康熙躲开倒下的茶几,抱起长安往室内走去,在罗汉床上坐下。
罗汉床上的茶几摆放着一壶砌好的茶水,旁边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
康熙也不觉得诧异,毕竟这是梦境,他都已经来到西苑了,还会觉得有点心奇怪吗。
长安靠着康熙,小手轻轻在康熙的胸口处给康熙顺气:“阿玛不生气,长安已经没事了,而且这几日长安都不用去上书房读书了,也不用去校场练习骑射了。”
说起不用读书的时候,长安开心得脚丫子不停地晃动。
见到长安方才还委屈巴巴的告状,如今便是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康熙的怒火也消了几分:“你二哥做得对,不过你在毓庆宫待着可不意味着不用读书了,朕没有记错的话长寿也已经开始读书了,仔细被你这个做叔叔的被大侄子超了去,到时候丢人可别跟朕哭。”
“才不会呢,长安可聪明了,比长寿还要聪明。”长安不服的辩解。
“你可听说过勤能补拙?何况长寿的聪慧也不输给你多少。”康熙睨了长安一眼。
“长寿太勤奋了,前两日还累病了,长安去看的时候发觉长寿都瘦了好多。”长安从茶几上捻了一块点心吃,边吃边有些担心地说道。
“累病了?怎么会累病了呢?太子妃难道没照顾好长寿吗?”康熙见长寿的次数不算特别多,但他还是格外地关心这个皇长孙的。
长安疑惑:“长寿的额娘不是小二嫂吗?”和二嫂嫂有什么关系。
康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太子妃身为储君的王妃,更是毓庆宫中皇孙的嫡母,自该照顾好毓庆宫中的皇孙。”
长安不懂并决定闭嘴,转而说起长寿的情况:“小二嫂每天都要长寿读书,倘若长寿来和长安玩,到了晚上就得补回来,可辛苦了,长寿说,只有这样阿玛才会喜欢长寿,二哥才会喜欢长寿。”
“胡说!长寿是朕的皇长孙,朕自然是喜欢他的。”康熙喝道,“等明日你醒了你跟你二哥说,让他将长寿送到太子妃那里,令太子妃好生照料。”
当着长安的面他没有斥责李佳侧福晋,只说了将长寿送走,相信胤礽能懂他的意思的。
堂堂皇长孙居然累病了,还给皇长孙灌输这样的思想,李佳侧福晋简直该死。
长安点点头,二嫂嫂很温柔,一定能照顾好长寿的,也方便他去看长寿。
每次去小二嫂那里,他总能感受到小二嫂的讨好,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东西,令他不自在极了。
康熙又关切地问了一下长寿的近况,确认长寿并没有大碍后这才放下心来。
长安吃完了一块点心觉得嘴巴有一点干,但又不爱喝茶,忽然想起来先前胤祯先前说的在梦里可以变出许多许多好吃的。
可他不懂要怎么变,于是长安憋着劲努力地想啊想。
康熙见长安将眼睛闭上,憋红了脸颊,心想,难道这梦里还需要如厕?可如厕也不该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晃了晃长安的身子。
长安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依旧一盏茶壶,四碟点心,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眸。
“这是在做什么呢?方才脸都憋红了。”康熙问道。
长安叹了口气:“长安有点渴了,刚才在想杏仁酪。”
“想杏仁酪?”
“对呀。”长安点头,将先前和胤祯的对话告诉康熙。
康熙先是哈哈一笑,道:“这处神奇的梦境能让我们父子远隔千里仍能相会便足以说明其神奇之处,长安不能控制这个梦境也是正常。”
长安不甘心地抱着康熙的胳膊晃动:“阿玛你也想一想嘛,万一阿玛能想到呢。”
康熙受不了长安的撒娇,只能妥协。
可想了半天,面前的茶几上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多出来。
“杏仁酪等醒来再让你二哥给你准备,先喝点茶水吧,这里的茶水还是不错的。”康熙给长安倒了一杯茶。
长安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他不爱喝茶,但茶水作为解渴用的倒是不错,入口先是苦涩,很快回甘,还带着一丝丝的甜味。
“如何?”
长安悠悠的点了点头:“还行。”
父子俩坐着又聊了许久。
确认过康熙已经彻底消气之后长安才问道:“阿玛,等你回来了可不可以要绿绿回来。”
在长安看来绿绿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只是被他连累了而已。
可对康熙和胤礽而言,在找不到幕后真凶的情况下,长安骑乘的绿绿便是他们迁怒的对象,这样一匹发狂过的马谁知会不会再发狂第二次,看在长安的份上不杀已经是极限,何况让它回来重新成为长安的马匹。
康熙微微皱眉,不假思索便道:“不行,它险些害了你,你二哥那般处置已经是宽容。”
“可是绿绿是无辜的。”长安低声说道,他从开始学马骑的就是绿绿,一年了,他对绿绿的感情很深,所以很是不舍。
“可它确实差点害了长安,倘若长安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要阿玛怎么办才好?”说到这里,康熙不免心生悲意,他不能想象再一次的痛失爱子对他而言会是一个多么沉重的打击。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