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没能吃光所有的喜久福,待他离开后,盘子里还剩下几个。
白音打算把它们端到厨房去,按照标准程序处理掉。正当他端着盘子往外走时,安室透突然走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白音先生——”安室透语气中带着笑意,“你躲在厨房一整天,就是为了做这个吗?”
白音一整天都鬼鬼祟祟的躲在厨房里,安室透以为他生病了想偷懒,没想到是在偷偷做这个。
那位五条先生还真不一般啊,能让小狐狸亲自动手做点心。
白音解释:“我没有占咖啡馆的便宜,我事先把材料钱放在收银机里了——”
“这是你给那位五条先生做的点心吗?”
白音隐约觉得,对方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悦。
于是他下意识地否认:“才不是,我就是,随便做了放在这儿的。”
“那就是说,我也可以吃了?”
“……可以。”
安室透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咀嚼了许久后,露出微笑:“很好吃哎。”
“咳,是吗?”
“这么美味的东西,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欣赏啊,干脆,我们把这道点心加在菜单上吧。”
不知为何,白音觉得安室透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诡谲。
他隐约觉得,安室透是在故意整他,但又不知道对方为何这么做。
“真的很好吃,我相信客人们也会很喜欢吃的,加在菜单上吧,怎么样?”
“……”
安室透见他不吭声,佯装惊讶:“除非,这点心有什么特殊含义,难道是你特意做给某个人吃的?”
“才不是。”
于是,面对安室透微笑但略带质询的眼神,白音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好的,如果你想加在菜单上……那就加吧。”
完了。
他给顾客制作喜久福,这件事被五条悟知道了,肯定会炸毛。
第二天一早,“毛豆泥喜久福”这道点心被写在了咖啡馆的菜单上,公开对外出售。
虽然是店里新上架的新品,但人气异常的火爆,客人们纷纷下单点餐,一天竟然就卖出去几十份,迅速成为本店热销产品。
然而当天夜里,当五条悟来到咖啡馆,看着菜单上多出的那行字,愣了。
“你们在卖喜久福?”
白音无奈的点点头:“对,因为客人们很喜欢吃,所以我就做了——”
五条悟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你给别人做喜久福吃?”
“……嗯。”
意料之中的,五条悟立即炸毛。
“你怎么,你怎么能——喂,这个喜久福是你做给我一个人吃的,你怎么可以做给别人吃?”
白音尝试解释,但对方也只是略带嘲讽的笑了一声,然后说了句:“无所谓,不用解释,我不在乎。”
“……”
“之前的巧克力也是这样,你说是做给我吃的,但一转头就把巧克力送给你那位亲爱的安室先生了。”
“……”
“行了,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反正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根本没理由为我一个人做点心,我懂。”
说完后,五条悟不再理睬他,径自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白音看着对方负气离开的样子,莫名有些不安。
整个晚上,五条悟用餐的时候一直板着脸,他盯着硝子和夏油杰他们盘子里吃剩一半的喜久福,目光里满是怨气。
硝子等人抬起头,莫名其妙的跟五条悟仇视的目光对视,纳闷:“五条,你在看什么?”
“呵,吃吧。”五条悟低头嘀咕着,“谁稀罕那个破点心,我少吃一个又不会饿死。”
众人觉得莫名其妙。
晚餐结束后,硝子等人离开了,其余的客人们也陆续离开,咖啡馆里逐渐变得安静,只剩下那只猫在地板上打滚,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白音去收拾客人的桌子,发现桌旁的垃圾桶里有几个被咬了一半的喜久福。
估计是因为实在吃不下,所以咬了一口就丢掉了。
好浪费。
但毕竟对方付了钱,所以他也没法说什么,就像吃自助餐的时候,你总会剩下一两块食物。
然而五条悟没离开,而是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将脸转向窗外,脸色黑的几乎跟外面的夜色融成一片,怨气冲天。
那只猫在五条悟脚边蹭来蹭去,五条悟不理睬它,高冷至极。
白音总觉得那只猫的行为举止跟五条悟很像,同样的碍手碍脚,同样的手欠嘴欠,如果五条悟缩小到跟猫一样大,肯定也会在地上打滚。
白音无奈,于是走过去。
“就几个点心而已,你至于生气到现在吗?”
小屁孩,自己的点心被别人抢了就发脾气。
五条悟冷笑:“呵,谁发脾气了,我又没有对你发脾气,我只是在气他们。”
“气谁?”
“那些顾客啊。”五条悟交叠起双腿,不满的嘟囔,“你看,他们一点都不珍惜你的点心,咬了一半就丢掉不吃了,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浪费的。”
“……”
“嘁,你每次特意给我做的点心,最后都会送给别人吃,之前的巧克力也是,现在的喜久福也是。”
“……”
“你明明是为了我才学做巧克力和喜久福的,那就应该只做给我一个人吃,凭什么送给别人?”
硝子说过,五条悟这个人,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上有强烈的好胜心,就算是一盘点心,也不允许别人抢在他前面吃掉。
现在白音真切的体会到了,只是一件小事,就能把五条悟气到发疯。
白音无奈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五条悟想了想,用很任性的语气说道:“不知道,总之我不想让别人吃你做的喜久福和巧克力,因为这两样东西都是属于我的。”
幼稚死了。白音心想。
不过想想,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他昨天亲口说“这是做给你一个人吃的”,结果一转头就反悔。
这件事如果不解决,五条悟每天都会板着脸在他面前走来走去,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会把他烦死。
得想个办法。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五条悟再来到咖啡馆,发现白音正拿着笔站在黑板前面,将上面的“毛豆泥喜久福”这行字划掉了。
“你在干什么?”
白音停下笔,转头看着他:“我在修改菜单啊。”
五条悟露出疑惑脸:“修改什么?”
白音:“你不是讨厌我给别的顾客做喜久福吗?所以呢,喜久福被我从菜单上撤下来了,我以后再也不在店里做喜久福了,也不会有顾客再吃到了。”
“……以后再也不做了?”
五条悟一愣,慢慢皱眉,“那,我以后岂不是也吃不到了?”
“对啊。”
白音轻描淡写的说完这句话,眼看着五条悟的表情从诧异变成恼火。
“你是在针对我吗?”
白音佯装无辜:“没有啊,既然你不想让别人吃,那干脆我就不做了,大家也都不要吃了,你也不必再生气了,对吧?”
五条悟无言以对,脸上的恼火和失望混合在一起,揉杂成一种很幼稚但又十分强烈的表情。
白音看在眼里,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五条悟觉得白音是故意的,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那儿气急败坏的生了会儿气,最后将外套往肩上一扔,冷笑。
“好啊,不做就不做,我早说了,我不稀罕。”
“是吗?”白音合上笔盖,从凳子上跳下来,似笑非笑,“五条大少爷不稀罕吗?但好像很生气啊。”
白音见他这幅样子,暗自嘲笑他幼稚,然后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串钥匙,丢给他。
“给。”
五条悟伸手接住钥匙,纳闷:“这是什么?”
“我家的钥匙。”
“……”
“我以后不在店里做喜久福了,但我会在家里做,我会每天做好了放在我家的冰箱里,你如果想吃,就自己去我家找来吃。”
“……”
“但必须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才能去,我在家的时候你不准去。”
其实,五条悟根本不需要钥匙也能打开他家的门。
上次他发烧,将家里的窗户门都紧锁着,但五条悟还是悄无声息地就溜进了他家,他至今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办到的。
“巧克力和喜久福,这两样我以后都只做给你一个人吃,不会再有别人吃到了,现在你满意了?”
白音以为五条悟会高兴,但对方没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拿着那串钥匙,钥匙圈绕在手指上,轻轻晃了晃。
五条悟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白音,神色有些奇怪。
“白音先生,你该不会——”
白音见他表情古怪,突然慌了,连忙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做这些事,只是为了报答你而已。”
“只是报答吗?”
“对啊,你为了让我高兴,买下我所有饮料,我也可以为了让你高兴,只给你一个人做点心,咱们两不相欠……反正就这样,我说完了。”
这短短几句话,白音说得磕磕绊绊,表情窘迫。
“啊——这样啊。”五条悟晃晃手里的钥匙,语气带着笑意。
“但是,没这么简单吧,白音先生给了我家门钥匙哎,这是在向我释放什么信号吗?”
白音恼了:“没有,都说了没有,不要问了,你哪那么多话闭嘴不行吗?”
白音尝试反驳,但越说声音越小,也越来越没底气。
该死的,怎么了啊?
他在筹划这件事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只是“我做这件事只是想报答五条悟而已”,没别的。
但现在被五条悟当面质问,他突然心虚了。
干嘛啊,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心虚什么?
他不想再说话,低下头整理柜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这之后的几分钟,他们两个都没再说话,气氛尴尬又沉默。
咖啡馆里已经没了客人,头顶的空调机嗡鸣作响,那只猫跳上柜台,依偎在他手边,“喵喵”叫着。
好尴尬,安室先生去哪儿了,梓小姐也不在,赶紧来个人缓和一下气氛好吗,随便什么人都可以——
沉默许久后,对面的五条悟突然幽幽来了句:“喂,别脸红。”
“嗯?”
白音一惊,用手捂住脸。
脸红了吗?
确实,脸颊在微弱的发烫。
不是的,因为他肤色很白,所以压力稍大一些就会很紧张,就会表现在脸上——是真的,他发誓。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他惊慌失措,片刻后,露出苦恼表情,“你在我面前脸红,会让我很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