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
前方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人影转过身,那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正是我每天早晨照镜子时,都会在里面看见的那张脸!
我当时就被吓得一激灵,试图强迫自己从莫名其妙的梦境中醒来。
但我失败了。
脚底仿佛生根发芽,与黑白色的地面融为一体,矗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于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顶着我的脸慢慢靠近,直到面对面,连脸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清晰可见!
此时此刻,我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彻骨冰凉,浑身上下的力气瞬间被抽干。
那人薄唇轻启,声音沙哑空灵。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迟早有一日你将接受我的存在,回归最初的同源。”
“你……”
我费劲巴力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但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就觉得自己脑袋一阵昏沉,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当我从幻境中惊醒时,发现人还躺在陈叔家的炕上,窗外是一片死寂的黑夜,时不时传来两声野兽的嚎叫。
左边是呼呼大睡的阿东,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不断传来,右边是侧身面向土墙的陈叔,看这样子也在熟睡中。
见此状,我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脑子一片恍惚,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但具体是什么内容却忘得一干二净。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明天还得进城去找曹芙蓉呢,得养足精神才行!
想到这里,我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眼睛一闭一睁就天亮了,整个人也浑身神清气爽的,仿佛昨晚昏昏沉沉的感觉不曾存在过似的。
早晨,陈叔做了顿丰盛的早餐,吃完后就带着我和阿东一起进城了。
我们仨当然不可能走着进城,那样天黑都到不了地方,而且还会累死累活的!
“来,咱们今天就坐这个吧!看起来是破旧了点,但实际上因为久居山中,我也没用过几次!”
陈叔从仓房里拉出来一辆板车,又从后院牵来一头牛,套了上去。
奇怪,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陈叔的院子了,以前也不记得这里养了一头牛啊?
难道是陈叔嫌自己一个人住得寂寞,所以养了一头牛?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和犹豫,陈叔随意解释道:“一个朋友放在我这里寄养的,说是纯天然绿色无无污染啥的,我寻思着也是个伴,就收下了。”
原来如此!
得到了解释后,我点点头,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打算,就招呼着阿东一起上了板车。
陈叔收拾好院子上了锁之后,就坐在最前面,负责赶这辆牛车。
阿东是个闲不住的,主动想要帮忙来着,“让我来吧,陈叔,咱力气大着呢!”
“算了吧,牛这种牲畜通人性,一旦不对脾气了就容易尥蹶子,到时候咱们几个都得翻车,容易摔沟里面去。”
说完,陈叔一甩鞭子,牛晃荡了两下自己的尾巴,就开始朝前奔去。
虽说牛车的速度肯定比不上三轮车,但还是比自己用脚走快多了,也不那么累。
我和阿东俩人小孩子心性,观风望景的同时聊着天。
反倒是陈叔十分安静,从来没插过话,一直在听我俩唧唧喳喳地说着,倒也不嫌烦。
……
整个上午我们都在赶路。
直到过了中午十二点,牛车才终于进了城。
陈叔找了一棵大榕树停下来,正好这里有大片树荫,凉快得很,是休息的最佳去处。
“你俩吃点带的干粮,我现在打电话联系贾芙蓉。”
“好嘞,陈叔!”
我连忙点头答应,不想添乱,紧接着拿出窝头吃得不亦乐乎。
阿东一边吃着,一边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小五,你说贾芙蓉会给咱们安排什么样的铺面?她家那么有钱,咱们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肯定不会亏待了!”
“你这么想可不对,师傅教过我,不能挟恩以报,只要能给咱们安排个待着的地方就行了,别要求太高。”
我的心态特别好,只要有个安身的地方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就在我和阿东聊天的时候,陈叔终于回来了,并且带来了好消息,说贾芙蓉一会儿就会派人来接我们。
他也大大咧咧坐在牛车上,吃窝头填饱肚子。
“贾芙蓉这姑娘不错,挺好心的,说马上就会清点自己名下的铺子,肯定给你们找个最好的,不用付租金,全当送的了。”
“啊?陈叔,这可不行啊!我听说城里的房子可贵了,怎么能摆要人家的呢?!”
我连嘴里的吃的都顾不上了,急切道。
看见我的反应后,陈叔笑出了声,随便揉了揉我的头发,我的脑袋上本就乱作一团,现在可倒好,彻底成鸡窝了。
“你想的还挺周全,别担心,那丫头手里有房产证,所以房子归根结底还是她的。”
“哦哦。”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小汽车的动静,就见一辆熟悉的车正朝我们三个驶来,车牌号就是之前去贾家看见的那辆!
然而,就在双方距离只有十几米时却发生了意外。
小汽车本来行驶得安安稳稳,突然就变得歪七扭八的,眼瞅着就要撞上几米开外的那个护栏!搞不好会人车俱毁!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和阿东都已经被吓得傻眼时,陈叔已经冲出去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张黄符,顺手直接贴在了车头,双手向前一推,强制停下了已经失控的这辆车,后脚跟堪堪碰到了护栏的边上。
一场危机终于被化解。
终于停车后,司机浑身瘫软在驾驶位上,但他很快缓过神,着急忙慌地跳下车查看陈叔的状况。
“老人家,您没事儿吧?”
“小菜一碟,如果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估计祖师爷就该夜半找我唠嗑了。”
陈叔一脸轻松,迅速摘下了车头的黄符,速度快到令人惊叹。
见此状,司机也没有深究,而是抬头看向我和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