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华一再邀请,但是孟钊终究还是没有进城,他只是去了一趟瓦屑坝和当年的瓦屑坝阻击战的旧址,看见了不少人正在加固当年他们离开之时草草建立起来的烈士纪念碑。便找人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是王华的意思,当年在瓦屑坝的这一战算得上是罗汉军打响了抗元的第一战,不仅代表了罗汉军正式崛起,同时也有几百名的英雄因此而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当时江澄就建议给这些烈士们立起一座纪念牌。作为罗霄山政权来到饶州的第一任知府,王华在临行前,就一再得到江澄的嘱咐,如果有条件,必须把当年的烈士墓碑重新修整一番。
孟钊不由得想到了当初战争的情景,不管是他,还是江澄,还有熊家的三兄弟,王华等都加入到了战场战争之中,只是当年新组建的罗汉军即便是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但是依旧不能是元军的对手,危难之际,是韦和平挺身而出。
在这静静地呆了半天之后,孟钊便想起了当初遇见江澄的那个山谷之中,在这里他很是好奇地望了望当年江澄走来的方向,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试图想把江澄按在江家二公子,试图想要说服自己,江家还没有断后,但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江澄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这些汉人的人。
在这其后,两人就再次踏上了归途,只是在经过四十里巷的时候,不自觉地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他喜欢王馨颖,只是王馨颖的一颗芳心一直扑在江澄的身上,即便江澄给了他大半年的时间想让他和王馨颖培养出感情,但是他终究还是辜负了江澄的好意。
“驾!”孟钊猛喝一声。
虽然这次被江澄派遣到钓鱼城支援,孟钊倒没什么伤感。因为他相信,不需要多长的时间,罗汉军就必然能杀到钓鱼城之下。
孟钊可没有想到,随着陈笑笑回到了钓鱼城,王坚为了能够迎接他这支军马顺利入驻,已经给城城中的将士下达了苍蝇战术,简而言之就是让城中的士兵化整为零,不分日夜地骚扰元军,不求杀敌,只为元军不能好好休息。只要等到支援的罗汉军一到,方有可能趁着元军疲惫不堪的时机,一举闯过元军的包围圈。
虔州城外,还是喊杀声一片,城墙之上,张世杰和诸白秋并排而立,看着城下源源不断冲杀而来的元军,张世杰开口道,“参谋长,有没有发现这些天来元军攻城情况有什么变化没?”
诸白秋在这两年跟随着罗汉军四面征服,自然是锻炼了不少,但是他也知道,面对当年以一己之力维持着南宋最后的半壁江山的张大将军,即便他是败多胜少,自己也是远远不能相比,仔细观察了下城墙下的战况,但是依然看不出名堂。
张世杰倒也不含糊,而是直接说道,“张弘范有归顺罗汉军的意思了!”
“啊!”诸白秋可不知道张世杰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这点,如果说张弘范归顺了罗汉军,这绝对远比刘整刘涛叔侄归顺的意义要强上太多了。首先就是张弘范在元朝的职位更高,毕竟刘整本身在名义上而言就归张弘范管辖,其次就是刘整没有固定的管辖范围,而广信南路即便是在元朝朝廷中也被默认是张弘范的管辖区域,如果张弘范一降,整个广信南路就再没有半点的抵抗之力。
“张军长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自从张世杰加入之后,江澄便命令其负责罗汉军整个江南西路的战事,成为了罗汉军第二军的军长,而韦和平和李秉照则是第一军,负责江南东路和福建路。
张世杰倒也不隐瞒,“参谋长应该知道我和张弘范算得上是叔侄关系吧!”
诸白秋点点头,说起来算得上是一个讽刺,当年的南宋和巾帼打得不可开交,但是最后为南宋撑起这最后的江山的却是来自金国区域的一员降将。
张世杰原本和张弘范的父亲张柔,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在蒙古大军侵入金国之时,便带领着河北地区的金军抵抗蒙古军,但是在金国被消灭之后,两兄弟便分道扬镳,张柔投降了元朝,而张世杰则归顺了南宋。
只是张柔在投降元朝之后不久就已经离世,有人说是病故,也有人说是因为蒙古人干的,毕竟张柔算得上是当时河北的金人心目中的精神领袖,和现在江澄在罗汉军中的地位差不多,张柔不死,很可能河北地区的金人都不会放弃抵抗。
张柔死后,张弘范便接替了其在蒙古军中的军职。随后更是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的战功。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说起来张弘范小时候吗,我还教过他不少的功夫呢,”张弘范自嘲地笑了笑,哪知道天意弄人,三十年后,当年的叔侄就成为了在战场上的对手。“那时候张弘范也不过只有十来岁吧,对于元军那自然就是痛恨之极,常言道不韶光元狗,誓不为人。”
诸白秋不作声,对于张世杰他还不是太熟悉,当然还有一点,他对于张世杰的话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当年的张弘范可能确实是有这心思,毕竟蒙古军在那个时候还是金人的敌人,而十几岁也正是好恶感最强的年纪,对于这个年纪的人而言,这个世界上还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不是好人就是坏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但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张弘范的身份也远非当年相比,作为元军中快要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热闹,还能否维持当年的初心可就太难说了。
“其实我说张弘范有投降的心意并不是因为这点!”张世杰似乎是知道诸白秋的心思,继续说道,“参谋长你有没有想过这几天的战争?”
诸白秋再次看了一眼城墙下的战场,“元军好像都是一批批攻上来的,要等到前面一批死伤完毕之后这才会派上第二批。感觉好像就是来送死似的!”诸白秋想了想还是回答到。
眼下这战争就好像就是两方打架,一方只有三人,另外一方有十人,十人说这三人占据一定的地利优势,但是只要真的狠下心来,牺牲两三人,磨平了地利方面的跌势,凭借其他更多的人一拥而上,自然能够将三人一方打得落花流水。
但是元军偏偏不这样,他现在就是要将这十个人一人一人派上,这就导致本来地利位置上就处在劣势吗,而且还是三打一的局面,这十人一方不要说只是有十个人,就是有一百、一千人,也绝对是有死无生。
难道说元军是想依靠这来让罗汉军疲惫不堪,最后一举而上,这就更不可能了,不要说在这种情况下,罗汉军不会将三人全部出动,就是只要出动一个人,也依旧能轻易打退元军的进攻。而其他更多的人同样能够得到歇息的机会。
“你说的没有错!”张世杰点点头,“这些人确实都是来送死的,而且都是被张弘范派来送死的?”
诸白秋还在怀疑张弘范为什么要使用这个战术,要知道张弘范也算得上是一代名将,他之所以败在韦和平的手上,是因为没有防备江澄会在后面杀来,而打不过李秉照,一是因为李秉照师出名门,军事才能本就不俗,二来大庾城位置险要,易守难攻。真等到大庾城守将换成了邹洬,张弘范便极力表现出来了他的军事水准。
只是看到张弘范现在这样的打发,诸白秋也感觉糊涂了。
还有一点也让诸白秋想不通,奉瑜有接近三万的军队其实是驻扎在野外的,骚虽然说建起了不错的工事但是相比虔州城池,这样的军事营寨是在是不堪一击,但是自始至终,张弘范都没有想过去进攻奉瑜,倒是任由奉瑜在他的身后跳个不停。
要说是因为其担心虔州城的罗汉军从后面抄他后路,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现在的情况,就是奉瑜也在不停地骚扰他的后方。
“不知道参谋长有没有注意到,这几天前来攻城的基本上都是蒙古兵,很少有汉人士兵的!”
诸白秋这才醒悟过来,回想了这几天的战争情况,感觉确实如此,要知道蒙古人攻城有个很大的特点,首先派上来的基本都是作为炮灰的汉人士兵,这其中是因为第一,相对于蒙古兵而言,汉人的命不值钱,同时可以消耗守城士兵的战力。等到情况差不多的时候蒙古兵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其二,相比于汉人军队,蒙古兵再攻城拔寨这方面能力其实是比不上汉人军队的,他们更适合于在旷野之中进行野战。
“张弘范故意如此,想借我们的手帮助他消灭他掌控不了的力量?”诸白秋醒悟过来!
“没错!”张世杰颔首道,而且我估计他也差不多来找我们了。
诸白秋倒还是半信半疑,即便张弘范说得有理有据。
“通知奉旅长,这两天暂缓对元军的骚扰!”张世杰吩咐左右!“另外把这封迷信立即传递给江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