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还在继续,姜成三人皆身穿雨披,沿着元军大营驻扎地奔去。
而此时长江江州码头,孟钊和王哲思正站在江州码头之上,看着士兵们将粮草一袋袋地搬上停靠在码头上的大船之上,王哲思既喜又忧,他绝对没有想到当初江澄随便一问,现在竟然是真的开始行动了。
半个月前,孟钊奉命攻打江州,在江州城被攻打下来之后,孟钊就对王哲思说出了江澄的安排,让他带领三千士兵假装成为四海商行的员工,沿着长江一路往西,支援钓鱼城。
当然,孟钊这支军队不一定会进入到钓鱼城中,也有可能留在外围,具体要看王哲思父亲王坚的安排。
“孟旅长,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虽然眼下罗汉军中,官职比孟钊高的人大有人在,就比如当初和孟钊同一级别的江州厢军指挥郭子晨现在都是副师长了,但是在罗汉军,有些时候也不完全是以军衔来论地位的,比如张三丰,手下只有一千来人,也只是个旅长军衔,但是就是韦和平和李秉照这些军长级别的人见了也只能是并级对待。
另外就是孟钊,同样不仅仅是他麾下的特种军是罗汉军的精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罗汉军这么多将领,唯有他才是真正和江澄一路走来的,即便是吴棋。当初也不过是被江澄强迫加入到罗汉军的。
当然,作为最早的十八罗汉,现在只剩下两人了,除了吴棋,还有他当时的好基友王华,只是王华运气不算太好,当时差点死在了淮王的楼船底下,还是被白薇救了一命,而现在的王华正担任着四海商行被服厂的厂长,专门负责给罗汉军士兵生产被子和衣服等物资。
眼下让王哲思高兴的自然就是罗汉军的人力和物资的支援,他相信,有了这些人的支持,钓鱼城即便是再坚持个三十六年都不成问题,担忧的却是士兵们都还好说,但是这些武器和粮草任何运到钓鱼城中。
为此,他还特意让陈笑笑先行回去找到自己父亲寻找对策。
孟钊却不管这些,江澄给他的安排就是让他带这些东西过去,当时也留下来听从王坚的指挥。虽然不舍得离开周平凡这么远,但是孟钊还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江澄的命令。
江澄这也是找不出来更合适的将领,说起来孟钊虽然是个莽夫,但是执行能力却是特别强。而钓鱼城能坚守这么长时间,王坚等人自然有自己的能力,所以现在江澄也只能选择相信王坚了。
孟钊话不多,望着滚滚长江流水,他还是说道,“王将军,装船大概还需要三到四天的时间,而且陈师长也已马上就要抵达江州了,因此我想单独出去几天!”
陈师长就是陈吊眼,接替李秉照镇守洪州之后,又因为罗汉军的势力范围延伸到了更北边的江州,因此在请示了江澄之后,便决定把主要的兵力都调到长江边上的江州,依托长江防线,更好地防御元军。
王哲思好奇地问道,“孟旅长是要去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吗?”
孟钊想了想还是说道,“这次去到钓鱼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因此我想回饶州看一看!”
王哲思知道孟钊和江澄都是饶州人,而他们的家人都是因为赛罕的缘故,早已变成了一堆白骨,江澄的父亲江万里等人还好,至少被孟钊找回了尸身,后来火化,但是孟钊的妻儿却是死了都找不到埋骨之地。别看孟钊好像平时不大在乎这些事情,但是想到这两年来,孟钊一直没有再婚,就能知道当时的事情对他有多大的打击了。
“我陪孟旅长走一遭吧!”虽说现在整个江南西路已经没了任何的元军踪迹,但是王哲思也怕孟钊独自一人在心思不宁的状态下出什么意外,更何况罗汉军最开始的起源地也是饶州,王哲思也想去看看这是个什么神奇的地方,能孕育出罗汉军这支汉人最后的希望的军队。
孟钊也没拒绝,于是便让随从牵来了战马,两人一路往着东南的方向而去。
从江州出发,不过两个多时辰,两人就看见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滔滔湖水,“孟旅长。这里也是长江吧!”
王哲思倒也知道长江经过江州之后,还会一直向东,直到流入大海。
孟钊一路情绪都不是很高,闻言倒也笑了。“王将军这你可就弄错了,这里就是番阳湖和长江的交汇处,你看看下面,那边才是长江。”
王哲思晀目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能分得清,唯有感叹而已。
从这到饶州城有两条路径,一就是从这搭乘客船或者是货船,直接从水路抵达饶州,但是这条路虽然近,但是却慢,而且经过两年的战乱,番阳湖上的渔船货船都大幅减少了。
所以孟钊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条,那就是从这渡船到对岸石钟山,再骑马一路直奔饶州。
只是两人在岸边等了半天,却看不见一艘渡船,王哲思觉得奇怪,但相对来说他是客人,也不好说话,孟钊也想不出好办法,眼看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取出来了随身携带的饭团,就着湖水吃了下去。
这时候终于从岸边走了一位老人出来,王哲思知道孟钊不大喜欢说话,便上前询问,只是哪里知道,这老人却是听不懂他的满口官话。
最后还是孟钊出面,两人在那说了半天,王哲思才明白,原来这里的人因为半月前的打仗,都已经跑了。现在村子里留下来的基本上是没了多少行动能力的老人。
“但是江州城的战事半个月前就结束了,而且这次江州之战的规模也不大,这么长时间这些百姓们也应该回来了才对啊!”因为当初江州城的元军都被抽调到洪州去支援,但是随着福建战事结束,洪州城的元军在李秉照的打击之下,也是落荒而逃,或者是知道了江州也很难守住,等到孟钊等人杀到江州的时候城中的元军守军不过几百而已,罗汉军才不过经历了半天的战争就攻下了这座长江中游的重镇。
而这一场战争,王哲思可是亲身经历了的。
孟钊也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但是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问老人这附近有没有船能搭载他们过江,这次老人倒没有含糊,告诉孟钊两人,生活在长江和番阳湖的交界处,谁家不是靠水吃水,带着两人往下游走了一里多地,孟钊等人这才发现从这里,湖岸被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从番阳湖流过来的湖水填满了这将近两里多长的小河,而在河面上,密密麻麻飘浮着几十上百艘的渔船。
“他们也不怕真有敌人过来,一把火就把这船全部烧了。”王哲思说道。
孟钊却不管这些,有了船,他就能过到湖对岸。
“小心些!”王哲思则是在孟钊耳边低语一声。
孟钊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这里面不对劲,想当初饶州城出现兵祸,城中和附近的百姓,只要有船,都会趁机把船开进番阳湖中心的位置。
两人让老人把其中最靠边的一艘船开出来,这与其说是船,倒不如说是竹筏差不多,只是用十几根长长的竹子捆绑在一起而已。
孟钊倒不在意,王哲思想了想也坦然奇牵着战马站了上去。
老人在前面撑着竹竿,有一搭无一搭地和两人说着话,当然,主要是孟钊,王哲思说的话他听不明白。
待船到了湖面中央,老人家突然一扯脸上的胡须。还没等他露出得意的面容,就看见孟钊和王哲思两人一左一右,朝着他的下盘攻来。
“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了,田尔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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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尔槐正是代替元军镇守江州城的守将,这次给福建打支援的过程中差点也被全军歼灭,不过他支援的可不是更近的洪州和龙虎山战场,而是更为遥远的临安,在严铁石的手中好不容易才逃回江州,只是该没等到他喝完一口水,孟钊就领兵杀到。田尔槐自知不可能是罗汉军的对手,稍微做了番抵抗之后,便毅然弃城而逃。
按说到了这个时候田尔槐应该是回到长江北岸才对,但是他可不甘心,毕竟他在元军之中也是戴罪之身,真这样回去了十之八九会被砍碎了喂狗,之所以这样自然是因为他老师的影响。
田尔槐的老师就是江澄一直想要寻找到的留梦炎。因为庐陵的事情,元朝政府虽然没有杀他。但是也没有重用。留梦炎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知道元军水军力量不行,便通过各种手段让他的学生田尔槐成为了江州的守将,想借助长江和番阳湖的优势给元军训练出一支无坚不摧的水师,只是在去年年底的时候,面对蔓延了整个江南的战火,留梦炎决定趁此一战再次找回他在元朝中的地位。
只是理想很美好,结果却很骨感。经过田尔槐一年多训练出来的水军,在面对严铁石时,完全就是不堪一击。狼狈不已的田尔槐原本还想守住江州,为他们师徒寻得一处立足之地。只是哪能想到罗汉军这众人等都是趁你病,要你命的角色,一点不给他喘息之机。
田尔槐如今的打算就是想借助石钟山附近这番阳湖和长江交界的地形,试图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至于说附近的百姓,早已被他们扔下长江喂鱼去了。
作为带兵占领江州城的两位罗汉军将领,田尔槐自然也是认识的,因此在见到两人竟然单枪匹马来带这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报仇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