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涂兴奋地点点头,“是的,我的手下刚刚抓了两个从山下悄悄逃下来的梁山小喽罗,他们供出晁盖中了毒箭已经死了,他临死之前留遗言,说不管是谁,只要捉了射死晁盖的史文恭,就立他为梁山新主。”
曾弄看了苏定一眼,“不对呀,史文恭说那晁盖是被那个林冲给射死的,这事儿跟史文恭有什么干系呀?”
苏定一下想起刚才林冲说的他和宋江定计要除晁盖的事。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这是除掉史文恭的天赐良机。
苏定一下站了起来,向曾弄深鞠一躬,“苏某给曾老爷,哦,不,给曾节度使贺喜了。”
苏定这话把曾家父子全给弄蒙了。
曾弄苦笑着问:“苏定,你说什么呢?什么节度使,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情呀?”
苏定就把刚才林冲和宋江商议用计除晁盖的话添枝加叶地跟曾弄说了一遍。
然后又说:“老爷,刚才您还担心那林冲恨咱们,可是如果现在咱们帮林冲招安了宋江那些梁山草寇,成就大功,他还会恨咱们吗?”
曾弄一时还没听明白,问道:“咱们怎么帮,帮林冲招安了宋江那些梁山草寇,你说仔细点。”
苏定看了一下中军大帐只的几个侍卫,并没说话。
曾弄会意,对那几个侍卫一挥手,“你们几个出去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几个侍卫出去了。
苏定这才走到曾弄的跟前,小声地说:“老爷您想呀,林冲此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招安宋江那些贼人,可是现在梁山无主呀。如果我们帮助林冲成了梁山新主。
一旦他成了梁山新主,梁山上下就唯他的马首是瞻,那他不就能很顺利地完成招安大功吗?他成就了大功,曾老爷您也有一份功劳,这样一来您这个节度使就有八—九不离十了。”
曾涂在一旁插话道:“是啊,爹,苏师父说得有理。咱们曾家可不能像那些流贼草寇一样早晚会被朝廷大军剿灭的。您不是不知道,前年有个田虎,去年有个王庆,也跟咱们一样占据一方,最后还不是被朝廷派兵马给剿灭了,最后都落得个被诛灭九族的下场。”
曾弄深深地点了点头。
其实曾涂这话正说到他的心里,他也担心哪一天朝廷派大军来剿灭自己,自己也落得个被对自己被诛灭九族的下场。
曾弄转脸问苏定,“苏定,那你说我们怎么办这个林冲成为梁山新主呀?”
“两条就可以了。”苏定扳着手指头数着,“第一,刚才大公子也说了,梁山现在就要杀史文恭替晁盖报仇,所以,我们必须杀了史文恭,然后把史文恭的人头交给林冲,让他带上梁山说史文恭是他杀的……”
苏定这话还没有说完,曾家父子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想到苏定会出这么个主意。
这史文恭在曾头市也有近十年光景了,为曾头市立下了汗马功劳,还教曾弄的五个儿子个个都学了一身的好武艺。
曾弄说:“这个是不是有点……”
苏定早知道曾弄会下不了决心,他冷笑了一下,“曾老爷,行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我知道那史文恭为曾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现在只有利用他的这颗头才能帮助曾老爷您当上节度使,从此荣华富贵,子孙绵长,这也算作史文恭为曾家尽的最后一份忠心了。”
曾弄还在犹豫。
曾涂咬着牙说:“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咱们杀了史文恭,大不了好好照顾他的家小,替他把老娘送终不就行了?”
曾弄长叹了一声,“那好吧,杀了他之后,给他的家里送两千两银子安抚他的家人吧。你再说第二条吧。”
苏定一听曾弄同意杀了史文恭,一时喜出望外,连忙说:“这第二条嘛,等林冲当上梁山之主,只要他站在城头一挥手,我们马上退兵。”
曾弄不解地问:“退兵,为什么要退兵呀?”
苏定道:“林冲初任梁山之主,人心未定,再说那宋江在梁山颇有威望,如果不让林冲显出高他一等的本事来,怎么能让梁山那些贼寇信服于他呢?”
一旁的曾涂问:“苏师父,怎么让那林冲显得高出宋东的本事来呢?”
苏定说:“我们在梁山大寨外等着,只要看见林冲一挥手,我们就把后马退了,这样就给足了林冲的面子,让他在梁山上增加威望,同时也让林冲欠了咱们曾头市一个大大的人情,到时候我们再让他帮助牵线童贯上达圣意,他也不好不答应。”
曾家父子又对视了一下,曾弄点了点头,对苏定说:“行了,苏定,就按你说的办,你出去跟那林冲把我的意思告诉他,然后再把他请进来。”
苏定迟疑了一下,陪笑道:“曾老爷,咱们刚才……如果……”
曾弄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你去把他请进来吧,我这么大年纪了,这点事我还不会办吗?”
苏定将信将疑地出了中军大帐,来叫林冲等人跟前,先让那些甲士把林冲松了绑,又把他们撵走,然后陪着笑脸把刚才的事情跟林冲说了一遍。
其实,林冲之所以留下来,就是想利用自己的正四品官的身份劝说曾弄等人退兵,这样一来,他再在梁山上说话,就会有份量,没想到苏定把他的心事给想到了,也就不怎么生气了。
不过,他脸上还是绷着的。
苏定躬身请林冲进了中军大帐,林冲一进来就看见曾弄和一个年轻人将领跪在地上,他们的旁边摆着两个箱子,箱里装着白花花的雪花官银,看样子是两万两。
只听那曾弄磕头说道:“草民曾弄有眼无珠,得罪了林大人,现在深感后悔,特此带犬子曾涂给林大人陪礼了。”
曾涂也叩头道:“林大人,我们曾家得罪了林大人,特备下两万两银子,算做给林大人陪礼了。”
林冲见了两万两银子,心中一下欢喜起来。
这次带来的银子用的用,赏的赏也用得差不多了,他正想着写封信让家里派人再送些银子来用,没想到曾家愿意用两万两银子来赔罪。
林冲冷冷的表情慢慢地缓和了下来,挥了挥手,“曾老先生,曾公子,请起来吧,林某也不是那小器的人,既然你们知道错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几个人重新坐定。
苏定最会察言观色了,他看见林冲说话时眼睛溜了几眼那两箱银子,似乎面有难色。
他马上说:“林大人,这两万两您恐怕携带不便,要不这样吧,把它们换成交子让林大人带在身上,这样会方便些。”
林冲假装客气,“哎呀,银子嘛,就算了,不瞒各位说,本官在东京也有些生意买卖,银子这东西也是不缺的。”
苏定忙陪笑道:“林大人当然是不缺银子的,只不过,这山高路远的往来运输不方便,林大人此次来这里一定要是赏人的,这些银子就给大人留赏人用吧。”说着给曾涂使了个眼色。
曾涂马上让人进来,把两箱银子抬出去,又换了两万两的交子放在林冲的手边。
曾弄对林冲拱了拱道:“林大人,刚才我们得到消息说晁盖已经死了,现在梁山没有新人,说是要杀史文恭……您看不要现地就杀了史文恭……”
林冲挥手打断了他,“苏师父刚才把这事已经跟我说了,我的看法是暂时不要,先给梁山上那些人一些时间,看他们有什么举动,到时候相机而动,大功可能,曾老先生,此事一旦成了,我一定会请童老倌儿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的功劳也会让皇上知道的。”
曾弄一听这话,一时大喜过望,连忙拱手,“曾某在此多谢林大人了,林大人以后但凡有事,曾头市的所有人唯林大人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林冲哈哈大笑,指了指曾弄,“曾老头儿,你的心机也是够深的,怎么着,你也想让你五个儿子也在军中建功,到时候也博得些功名,光耀门庭,是吧?”
曾弄刚才的话,正是此意,他想着自己不但要当上节度使,自己的五个儿子也得建功受封,这样他们曾家的势力才会越来越大。
曾弄见林冲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冲道:“这仗是有的是要打的,在内呢,近的北方有祝家庄,南方有方腊聚—众作乱,在外边有辽、金、夏骚扰边境,皇上必定是要举大军扫灭内外贼兵的,你的这曾家五虎有的是建大功立大业的机会。”
曾涂听了这话,一时大喜,站起来跪在林冲脚边,“林大人,但凡有内外战事,我曾家五兄弟愿为林大人的马前卒,听凭调遣。”
林冲挥了挥手,让曾涂站起来,笑着说:“曾大公子,我在皇城司看到一些公文,公文里说你曾头市与那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一向不睦,你最想打的祝家庄吧?”
曾涂让林冲说中了心事,脸微微一红,道:“大人何出此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