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五最后这话让晁盖心底一颤。
这梁山之主原来是白衣秀士王伦,他们兄弟几个因为劫了生辰纲无处落脚,逃到这里来,那王伦容不得他们兄弟几个,要害他们,他们才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冲进王伦的府里,也就是现在这座府第把他给杀了。
晁盖这才坐了王伦的第一把交椅之位。
如果宋江依样画葫芦,带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头领杀进府里,他必定是第二个王伦。
想到这里,晁盖点了点头,“行,你们三个带几个我身边的锦衣侍卫去把那高俅给杀了,然后把高俅的人头交给林冲,让他带回去。”
阮小二和阮小五点头出去,正碰上阮小七,听说要杀高俅,久未杀人的阮小七摩拳擦掌高兴坏了。
他们刚到那个关高俅的小寨,见花荣骑着马在寨内溜达。
原来这花荣是梁山泊的刑狱官,专门负责看守这个小寨,今天他恰巧在这里。
花荣见阮氏三兄弟带着七八个锦衣侍卫气势汹汹地来了,纵马拦住了他们,拱了拱手,“三位兄弟,这是要干什么呀?”
阮小七这人没什么脑子,他见花荣问话,脱口而出,“我们奉了晁天王的令来杀老贼高俅!”
花荣一听晁盖要杀高俅,大惊,从马上跳下来,问:“这事儿公明哥哥可知道?”
阮小七傲然道:“花荣,我知道你是宋江的人,可是你就算是宋江的人也应该知道我们晁天王才是梁山派之主,难道晁天王要杀一个朝廷狗官,还得宋江同意不成?”
花荣冷冷地摇了摇头,“按公明哥哥定下的规矩,在咱们梁山泊要杀人必须得由晁天王和公明哥哥两人的签署文书才行,你们有文书吗?”
阮氏三兄弟都是草莽之人,哪管这些,推开花荣就要硬往里闯。
花荣高叫了一声,“弓箭手!”
四周的二十几个弓箭手齐声应道:“在!”
花荣朗声喝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但凡有人敢擅长刑寨,不听劝阻,一律格杀勿论!”
这些弓箭手都是花荣一手调教的,个个都有百步穿扬,百发百中的功夫。
他们听了花荣的将领一齐弯弓搭箭瞄准了阮氏三兄弟等人。
阮氏三兄弟一时吓傻了,他们知道,如果花荣此时真的下令射杀他们,他们必死无疑,而且因为他们没有文书,属于擅闯,就是死了,也是大罪。
三人面面相觑,只得带着那几个锦衣侍卫灰溜溜地走了。
花荣见他们走了,挥手叫来自己一个亲信,让他一定要守在门口,不管是谁,没有他的将领一定不能放进来。
嘱咐完毕,花荣纵马直奔宋江的府里报信。
宋江等人刚刚把林冲送回那个新宅子里,宋江好生安抚了之后,才回来。
几个人刚刚坐下,花荣急匆匆地进来,把晁盖要杀高俅的事说了一遍。
宋江一听大惊失色,一下站了起来,忙指着花荣,“你不要在这里耽搁了,马上回去守着,晚上也不要回府了,就在那里,无论是谁,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近高俅一步,听清楚了没有?”
花荣点头,拱手去了。
宋江这才缓缓地重新坐下,长长地吁了口气,叹道:“这个晁盖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净弄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来?”
吴用淡淡一笑,“公明哥哥还看不出来吗,这是晁盖使的借刀杀人之计。”
宋江一时未懂,问道:“借刀杀人,杀谁?”
一旁的公孙胜笑道:“杀的当然是哥哥你喽。”
宋江还是没懂,“怎么杀到我的头上来了呢?”
公孙胜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公明哥哥怎么这么糊涂,你想呀,现在外边都在传宋江才是梁山之主,就是那官军来了也说要捉了宋江。如果晁盖把高俅杀了,这笔账就算在公明哥哥你的头上,你一直想被朝廷招安,那高俅可是皇上的宠臣,哥哥把皇上的宠臣杀了,那皇上还不天颜震怒,定会再发大军来讨伐我们,而且也没有了招安我们的可能,这样一来……”
宋江这才明白了,“这样一来朝廷一旦再发大军来,又是宋江带着这些兄弟去迎敌,前两次我们是侥幸得胜,这次朝廷再发大军来,必定是精锐之兵,我们这些兄弟必定是损伤大半,到那个时候,他晁盖就会出来收拾残局。”
公孙胜笑了笑,“恐怕不仅仅是收拾残局,非常有可能他杀了公明哥哥你,然后提着你的头去向朝廷领功请赏,说他不过是个傀儡,而你才是真正的梁山之主,他杀了你是为了是为了给高俅报仇,说不定朝廷还会赏他个一官半职呢。”
宋江一听这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之间心里也动了杀机。
他看了公孙胜一眼,“公孙先生一向高智,不知道有什么妙计教教宋江。”
公孙胜淡然一笑,“俗话说先下手为强,现在既然晁盖要杀高俅,公明哥哥你一定不能让他得逞,还要抢在他之前把高俅放掉,这样一来,晁盖就没了害哥哥的机会了。”
“就……就这么放了?”
宋江的意思是:放了可以,但是必定要有个说话,要把放高俅之功算在自己头上,这样一来将来受招安,自己也会因此有一大功。
这也是他这次把林冲请上山的最重要的原因。
可是他并不愿意把自己的这个心思说出来。
公孙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公明哥哥,我们当然不能就这么把高俅放了,放了他要让他知道他得了这条性命是哥哥之功。所以,贫道认为这件事要由我那师叔林冲来办。”
吴用马上站起来,“公孙先生妙计,公明哥哥,那林冲是皇城司左卫大将军,刚才你不是正好救了他一命吗,现在你就把他请来,把您的心思说给他听,让他明白哥哥的心思,再转达给高俅,然后让他带高俅走,这样一来,朝廷就会知道哥哥之功了。”
公孙胜点点头,“吴用先生说得有理,贫道也是这个意思。”
宋江想了想,“这计虽妙,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再怎么说晁盖也是梁山之主,如果他不同意放高俅,这事儿也不好办呀。”
公孙胜冷笑道:“公明哥哥,这个时候就不要顾忌这些了,先把高俅放了,把生米做成熟饭,就是那晁盖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会去东京再把高俅捉回来,不成?”
宋江又思索了一下,“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叫来自己的一个贴身侍卫,“你带几个人去林大人的府里把他请到这里来,就说我请他议事。”
此时的林冲正坐在府里生闷气。
想着晁盖这些人果然是匪气十足,也不问什么原由就要杀自己,以前读《水浒传》还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是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没想到都是这种肆意草菅人命,不顾法度的草莽。
他并不知道,《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一生自认大材,却仕途无比坎坷,所以才在一个小村子里闷头写书。
因为施耐庵对朝廷官府一肚子的怨气,这才把这些梁山泊这些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强盗写成了正面形象,反倒把正统的官府写成了反面形像,几百年来让一些读者错误地把这些强盗当成了什么英雄好汉。
紫薇见林冲在生闷气,轻声劝慰:“爷,你就不要生气了。我看这个虎狼窝咱们还不是不再住下去了,这些人完全不顾法度,想杀人就想人,再住下去弄不好,咱们的小命丢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丢的。”
林冲瞥了她一眼,“这些王八蛋几次要害我,我林冲是那么好欺负的,他害我,难道我就跑了不成?”
紫薇委身坐在林冲腿上,胳膊搂着林冲的脖子,“我的爷,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你一个人再怎么能,难道还能杀了人家,不成?”
此时的紫薇一脸娇媚的笑容,春色四溢。
林冲让他神情怪异,一时不解地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紫薇想了想,“人家现在也是人的人了,爷什么时候三姑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把娶我进门呀?”
林冲哈哈大笑,“你想当平妻?”
原来,古时候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三妻,指的是“一发妻二平妻”;四妾,指的是“四偏妾”。发妻即正妻,而平妻则是可以和发妻平起平做的,地位要比其他的妾高。
林冲笑道:“我的儿,你的心可不小呀。”
听林冲这么说,她微微一笑,伸手用手指暧—昧地揉着林冲的鼻尖,柔声问:“那爷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