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和张迪一齐扭脸往下看。
原来,那舞台上的舞娘舞着舞着,不知怎么的,你是变魔术似的,突然袖子里飞出漫花的鲜花的花瓣。
那花瓣如同花雪一样飘飘悠悠地落在下面的观众脸上、身上。
在那舞娘撒花之后不久,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蒙着脸的半透明面纱突然掉下来一半,露出一张天姿国色的脸蛋儿。
下面的观众一阵的欢呼,那舞娘索性把脸上已经掉下来一半的面纱轻巧地掉下来扔下向面的观众群。
顿时,下面炸了锅了,那些早已经对这个舞娘垂涎三尺的男子也不顾体面纷纷离座儿去抢那面纱,你急我抢,乱成一团。
赵佶婉儿一笑,看了身边的张迪一眼,“好一个有心机的女子呀。”
张迪早就看出所谓的撒花和掉了面纱都是女子故意所为,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下面的观众,让他们欲罢不能。
但是,张迪故意不知道,小声地问赵佶,“皇上,您的意思……是说这个女子掉下面纱是她故意所为?”
张迪恭维道:“到底是皇上天子之眼,圣明烛照,一下就看出端倪来了,老奴是一点没看出来。”
赵佶被张迪夸得甚是舒坦,故意显摆道:“你知道她跳的舞是什么舞,以前何人所跳,曲子是谁人所谱吗?”
张迪一躬身,“皇上,恕老奴眼拙,见识浅,老奴真得不知道。”
赵佶得意地一笑,“这女子所跳之舞是当年唐明皇李隆基为爱妃李玉环所谱的《霓裳羽衣舞》,只是不知道这民间女子怎么会跳这个贵胄大族之舞,难道是哪个破落户大族的女儿流落至此不成?”
接着,又摇摇头惋惜地连叹了几声,“真是可惜,这种绝色的奇女子流落民间,让这些凡夫俗子观赏,实在是暴殄天物。”
抬头问张迪,“张迪呀,去打听一下这个女子叫什么?”
张迪微微一笑,凑近赵佶的耳边小声地说:“皇上,老奴已经替皇上打听过了,这个女子叫李香云,并州人。”
赵佶手捻胡须默默点了点头,“香云,香气喷鼻的云朵,好个妖娆的名字呀。”
因为舞蹈跳完了,接下来表演的是一些逗趣的滑稽戏,赵佶兴趣索然,站起来,“我们走吧。”
张迪一使眼色,两个侍卫前面开路,两个侍卫后面护卫,几个人出了那彩色瓦肆。
赵佶低着头心里还想着李香云刚才曼妙迷人的舞姿和国色天香的脸蛋,心里像有百十几个蚂蚁爬似的。
张迪看在眼里,小声地问:“皇上,是不是让老奴去把她弄到绕凤楼里,哪天请皇上单独欣赏呀?”
赵佶正要说话,突然看见前面几个内侍慌慌张张地向这边跑来,张迪知道一定有什么急事,又怕这几个人当街跪拜暴露了赵佶的身份,于是连忙迎了上去小声地问:“什么事?”
一个太监喘着粗气说:“东京兵部刚刚送来了六百里加急军报,现在蔡太师,童大人,还有两位小蔡先生都在宫里等皇上裁夺呢。”
张迪说:“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皇上马上回去。”
几个内侍转身走了。
张迪回到赵佶的跟前,小声地把事情跟赵佶说了一遍。
赵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他喜欢得是吃喝玩乐,欣赏歌舞,舞文弄墨,逍遥快活,最烦处理这些让他烦心不己的所谓军国大事。
他刚才本来是想去绕凤楼看看那李师师是如何的天姿国色,听说又说军国大事要自己裁夺,一时有些愤闷,埋怨道:“什么事都找朕裁夺,朕高官厚禄的养他们这些废物干什么?”
张迪小声地劝道:“皇上,这等军国大事,事关军权,不能让那些臣子掌握,所以还是请皇上圣驾马上回宫和他们商议商议为好。”
赵佶没办法,只得回到宫里。
果然看见蔡京、童贯,蔡攸、蔡鞗正等着自己。
四个人行了跪拜之礼,赵佶让他们平身,并赐了座。
蔡氏父子坐下,童贯却没有坐,他手里拿着六百里加急的军报递给赵佶,急切地说:“皇上,这是兵部刚刚发来的六百里加急军报,军报上说说宋江等贼带着五万人马侵扰河北几县,戕杀官员抢掠当地富户,现在已经洗劫了六座县城。老臣认为必须马上派兵前去镇—压。”
赵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童贯,这事我们之前不是议过了吗,你说咱们少一个得力的先锋官,还少一些了解贼情的人,现在你找到了吗?”
童贯答道:“回皇上的话,先锋官的人选老臣本打算让河东宣抚使刘韐担当,可是前几日西夏又派兵犯境,我把他派到西北去了,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老臣想暂由右卫大将军毕胜担任先锋官,至于说这了解贼情的人嘛,老臣也找到了。”
赵佶喝了口茶,问:“是什么人呀?”
“是一个五品的散官名叫林冲,他和那匪首宋江在宋江还未反时有些交情,颇熟悉贼情,老臣打算着请皇上赏他一个左卫大将军的品级,让他随我从军,剿灭那些梁山草寇。”
赵佶听了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童贯呀,我大宋朝猛将千员,谋士过万,怎么这么多人里头你就找了个五品散官呀?”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蔡京也说道:“童大人,你刚才也说这个林冲和那宋江有些交情,让这种人担任军职去剿贼,会不会反受其害呀?”
童贯很不高兴地看了蔡京一眼,“蔡太师此言差矣,这林冲虽说只是个五品的散官,但是再怎么说也是我朝的朝廷命官,既然是我朝的朝廷命官自会替我大宋朝效力,怎么会害我们呢?”
蔡攸在一旁冷笑道:“童大人,现在我朝内外交困,贼情四起,这人心是最难测的,让一个与贼首有旧的人从军,实在是太冒险了。再说了,难道我大宋军中就再没有一个比他强的人吗,我却不信,如果童大人不愿意去,那就由本官替童大人指挥人马去剿贼,你看如何?”
在本朝,蔡京掌管着中书门下,执掌政—权,童贯掌管着枢密院,执掌军—权,蔡家父子觊觎军权已经很久了,尤其这蔡攸一直想进入枢密院,都被童贯挡在门外。
童贯一听蔡攸这话,顿时恼了,冷眼盯着他,问:“怎么,蔡大人是看老夫老了,不能掌兵,想让老夫解甲归田吗?”
赵佶听他们几个吵来吵起,早就烦了,摆了摆手,“好啦,好啦,你们就不要吵了,那个林冲毕竟不过是个散官,没什么用,我看这次不是让童贯带兵去灭贼吧。”
蔡攸拱手道:“启奏皇上,微臣不才,自从读过几本兵书战策,也曾在军中任过几天职位,微臣起这次跟童大人一起以副帅之职协同童大人去灭贼,请皇上俯允。”
童贯一听蔡攸要掺和进来,大惊,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蔡大人大才,皇上身边不能缺了蔡大人,蔡大人还是留在皇上身边侍候吧,像出兵打仗这样的苦笨差事,还是让老夫一个人去就行了。”
蔡京看出童贯又要将蔡攸拒之门外,于是站起来奏道:“皇上,童大人不让犬子随军,老臣想恐怕是童大人是怕犬子在他身侧掣肘,不由这样吧,就让犬子当一个小兵,去阵前冲杀,这样好不好?”
几个人又吵了起来,童贯就不让蔡攸去,蔡家父子就非要去。
赵佶烦了,一拍龙书案,“好啦,好啦,你们就别吵了,真是烦死了,这样吧,以童贯为讨贼大元帅,蔡攸为副帅,协助童贯讨贼。
童贯一听这话,还要争辩,赵佶瞪了他一眼,一挥袍袖,”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朕也累了,想进去休息一下,你们几个下去吧。”说着站起来往后殿就走。
几个人只好跪送。
童贯和蔡攸回到东京,来到枢密院,发调兵符验,调拨了东京管下八路军州各起军一万,又向高俅要了二万禁军,让蔡攸负责督调军粮等后勤事宜。
一应接续军粮,并是高太尉差人趱运。那八路军马:
童贯选定出师吉日,号令大小三军,从武库拨调军器,率领十万人马向梁山杀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暂且不表童贯带兵与梁山厮杀,再说等在西京的林冲,眼看着七天到了,并没有看见赵幼悟去找皇帝要出李师师,却接到了赵幼悟的一封信。
赵幼悟在信上说她的母后在东京母突然得了急病,下懿旨要她必须马上回东京,这边李师师的事她暂时顾不上,不过,她在信中让林冲放心,说自己已经跟张迪说了,让他不可轻动李师师,李师师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
并且让林冲在西京再等几天,等她在东京的事完了,再回来找皇上。
林冲读了信,也知道事发突然,也不能怪赵幼悟,只能按她说的在西京继续等着。
话说这一天,林冲在客栈里呆得烦闷,就带着紫薇出去散心。
主仆二人走着走着,突然一个青衣小童拦住了他们,从怀里掏出几本画册递给林冲,小声地说:“爷,要不要这个?”
林冲一看竟然是几本描绘精美漂亮的春—宫画册,不禁哑然失笑,心里说:原来这大宋朝时就有人在卖色—情光盘的,不过是春—宫画册而已。
他正要打发了这个小童,突然听见紫薇指着前面的三个女子叫了一声,”爷,是我们姑娘!”
林冲抬头望去,果然看见前面两丈远处走着三个姑娘,中间的一个从身量看非常像李师师。
林冲把那春—宫画册扔给那青衣小童向那三名女子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