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贞娘幽幽醒来,因为昨晚林冲在她身上折腾了一晚上,她身上像散了架一般酸麻。
她扭脸看见林冲在自己身边沉沉地睡着。
要是以前,这个时辰,她早就起来开始忙碌了,可是今天她懒懒的不想起来,就想倚在这个男人身边,最好能这样倚着,贴着一万年。
她在心里问自己:娘子呀,你怎么一下变成个懒婆娘呢?难怪一个好女子一嫁了男人就会变懒,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想到自己和官人缠绵了大半夜,一定是鬓发散乱,妆容混乱。
她可不想让林冲一睁眼就看自己一个新媳妇是这副模样。
马上把林冲按在自己胸前的手轻轻地拿林冲,慢慢地坐了起来,穿上衣服去镜子前仔仔细细地化了一副好妆。
不说贞娘这边美美地享受着新婚之喜,再说李师师在高衙内家里照顾着李秀月几天,李秀月慢慢好了一些,也能起身,也能说话了。
李秀月说的第一句话是:“高衙内那个王八头,把我所有的钱财全敛去了,就不待见我了,寻着机会打我骂我,还冤枉我和小厮有私情,”
说着,接起李师师的手,垂着泪说:“妹子呀,要不是你来了,姐姐怕是早就一命归西了,姐姐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李师师苦笑了一下,“姐姐,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们姊妹虽说不是亲姐妹,但也不是那寻常的无亲姐妹,我们这是连着血,连着亲的,我不来帮你,谁来帮你呀?”
两人正说着话,夏婉秋走了进来,淡淡地说:“师师姑娘,这几日劳烦你了,我看秀月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也回家歇歇吧。”
李师师知道夏婉秋这是在赶自己走,自己不能不走。
再说了,绣春也悄悄地回来了,也有人照顾李秀月。
她站起身向夏婉秋欠身略施一礼,“我姐姐就拜托大奶奶照顾了。”说着,带着紫薇回家了。
一进门,见林冲和贞娘在树下抱在一起正不知在小声说着什么,贞娘头上插着七宝点翠的簪子,胸前坠着一条金项链,上穿紧身红绸袄,青绡丝披袄,下面是粉红色绡裙子。
像新娘子一样柔情蜜意地用手指尖点着林冲鼻子尖儿,好像在说他的什么丑事。
林冲咬着贞娘的耳朵回说着什么,贞娘羞涩地拿粉拳捶他的胸,“你坏你坏,你好坏。”
李师师见两人这般如新婚小夫妻一样恩爱,不觉心中失落,刚要悄悄地躲进屋。
贞娘先看到她,一下从林冲的怀里挣扎了出来,红着脸对李师师说:“姑娘回来了,姑娘这几天累了吧,快进屋歇歇。”
李师师笑了笑,走到门前顿了顿靴子上的雪,默默地进了门。
上了楼,顺着敞开的房门,看见林冲和贞娘的房里摆着一对烫金的大红蜡烛,处处都摆盖着红色的东西,像是新婚的婚房一般,到处洋溢着喜气。
她心里抽了抽,进了自己的屋子怅然地躺下了。
隐隐听到外边贞娘叫锦儿陪自己一起出去买肉买菜,还要买好上好的面做喜面吃。
听锦儿问:“大奶奶,家里有什么喜事吃喜面呀?”
贞娘说:“咱家里哪天没有喜事?”
听得出来贞娘的喜悦溢于言表。
又听锦儿吃吃地笑,“大奶奶,我怎么觉得你像刚嫁进门的新娘子一样。”
静了一下。
听贞娘啐她:“你胡说什么?”
“大奶奶,我哪里胡说了,你看看咱们家里从里到外的,你再看看你穿的,戴的,还有这几天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以前你和爷的房里摆着两张床,现在变成一张床了。”
听贞娘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又不胜娇羞的样子。
锦儿见了,吃吃地笑,“那大奶奶,你怎么现在就不躲着爷了?”
静了一会儿。
又听贞娘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你说你可不许对别人说呀,你们爷呀是个怪汉子,总想出些怪主意出来,这不,昨天跟我说要再娶我一次,要我穿的戴的,还要我把家里家俱摆设,也弄得跟新人进门一样,还非逼着我把那张床也给搬出屋。”
又叹了一声,“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了,人家是爷,我也怕恼了他,不得不按他的意思做了。”
接着,听两个人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下了楼。
李师师心里一阵阵的酸,连身上也酸了起来,不由得叹了一声。
紫薇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一下跳到李师师的床头,把吓了李师师一跳,捶着胸口骂她,“你这个小妮子,怎么像猫一样走路一点声儿也没有呀,吓死我了。”
紫薇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姑娘,你觉没觉得大奶奶今天穿的戴的和往日不一样呀,还有那屋里,像新房一样?”
李师师刚才早看见了,她白了紫薇一眼,“人家是大奶奶,人家的的屋子人家愿意怎么弄怎么弄,你操的哪份心呀?想做通房丫头也轮不到你。”
紫薇见李师师这话里有些酸气,抿嘴一笑,“姑娘,我是奴才,我可以叫大奶奶,可是姑娘你不是奴才,你叫她大姐就行了,对了,你不说咱们爷许了你纳你当妾吗,怎么没什么动静呀?”
“这几天不是为我堂姐那事忙的吗,哪有那份心思呀。”
紫薇坐在李师师的床头,“我的姑娘呀,这事你可得抓点紧呀,现在咱们爷有钱有势,还做着五品的大官,和西京的公主还有瓜葛,你没见外面多少人巴着咱们爷想把家里的女儿送进来做妾呢,你要是晚了,说不要当几房呢。”
李师师用一方香帕盖着脸,“那我怎么办,难不成大晚上送过去,可是人家屋里可是有大奶奶呢。”
紫薇轻拍了李师师一下,“哎哟,我的姑娘呀,看你聪明伶俐,没想到笨成这样,哪只公猫不喜腥,哪个男人不好色,姑娘花容月貌,万里挑一,比那大奶奶强十倍不止,怎么就抢不过她呢?”
“抢、我怎么抢?人家进来几年了,我几年前还不知道爷在哪儿呢,我怎么抢呀?”
紫薇叹了一声,“我的傻姑娘呀,你没见咱们那位大奶奶举止行动跟个没出阁的大姑娘一样呀,我敢说,他们以前就没睡过,不过是这几天两个人睡在一起了,所以大奶奶手把自己弄成新娘子的模样。”
李师师一下坐了起来,怔怔地盯着紫薇。
之前,她也留意贞娘行动作派像个没出阁的女儿家似的,可是毕竟人家几年的夫妻了,她没敢往这地方想,可是今天紫薇这么一说,一下把她给点醒了。
她向外看了看,小声地说:“他们都成婚几年了,怎么没没睡在一起呢?”
紫薇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姑娘我问你,既然大奶奶和爷都成婚几年了,怎么就没生出个一男半女呀?还有,你看她的眉毛一点也没散,后腚也没懈,两腿间紧紧的,眼神清澈如水,哪家让男人睡了几年的媳妇会这个模样呀?”
听了紫薇这一番话,李师师一时如醍醐灌顶,她问紫薇,“那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睡在一起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这几天已经睡在一起,我的姑娘呀,你可就是晚了一步,要是能提前一天和爷睡上了,那你可就是大奶奶了。”
李师师一时也是后悔不迭,自己只是矜持了一下,疏忽了一下,这大奶奶的地位就没有了。
李师师看着紫薇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越早越好了,要是咱们爷再娶一个进来,你连大妾都捞不着了,不知要受多少冤枉气,像秀月姐姐似的。”
“你这丫头,我让你评价了?我要你替我出个主意,让爷知道我的心意。”
紫薇眨眨眼,“我听说书先生说,女儿家要是对书生有意就会送件东西给书生,书生自然明白,然后晚上小姐就拿着个枕头跳墙过去……”
李师师生地瞪了紫薇一眼,红着脸,“胡说八道,难不成我晚上也要拿着枕头过去,三个人……”
紫薇突然一拍手,“我有主意了,那天咱们在一家玉器店不是看见一个漂亮的玉枕吗,上面还刻着两只好看的鸳鸯,你不如就悄悄地送爷一个雕着鸳鸯的玉枕头,爷就是傻子也明白姑娘的意思了。”
李师师觉得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既不唐突,也能表明自己的心意,心里暗暗记下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外面一阵的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