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五一时无言以对,旁边的茗烟嬉皮笑脸地说:“不然你就赖在我们家,一辈子不走?”
尤五把手中的牌往桌上一扔,又气哼哼地说:“没错,如果你不教我,我就一辈子赖在你们家不走!”
茗烟笑着嘲讽道:“那你不成了不要脸耍无赖的泼皮?”
尤五瞪了他一眼,文绉绉地说:“与你何干,关你甚事?”
茗烟还要和她斗嘴,林冲挥挥手制止了他们,对尤五说:“现在我身边只有茗烟儿一个小厮,咱们家的买卖是越来越大,我打算辞了教头之职,专心经商,我也需要多几个小厮跟着,要是小厮能会些拳脚就更好了,如果小五哥儿你愿意当我的小厮,我就收你为徒。”
尤王红着脸一脸的不情愿,“让我……做你的小厮?”
林冲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你们都先下去吧,我跟大哥有要事商量。”
尤五极不情愿意地说:“那……那行吧,不过,有件事要得说清楚,我要是走,你们不能拦着。”
林冲笑道:“那是自然,你又不是和我们家签了卖身契,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那就这么说定了。”说着跪在林冲的面前,“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林冲一眼弯腰扶起尤五,“好了,好了,起来吧。”
尤五却不肯起来,仰着脸儿,天真地问:“师父既然收我为弟子,那你这个做师父的是不是该送我件见面礼呀?”
林冲想了紫禁惊雷,转脸对贞娘说:“娘子,去拿个元宝、金锁什么的送小五哥儿做个见面礼。”
贞娘起身刚要去拿。
尤五说:“我不要那些破东西。既然是学武,我想要师父一件武器,比如刀、剑什么的。”
贞娘插话道:“官人,你不是刚买了一口宝刀吗,不如咱们就把那刀送给小五哥儿吧?”
林冲点了点头,“行呀,那就送那把刀吧。”
贞娘去了,不一会儿把那口宝刀拿来递给尤五,只见那柄刀绿鲨鱼皮鞘,刀柄和剑鞘上嵌着七彩宝石。
尤五是个识货的行家,一看这刀就知道不是凡品,站起来拿过刀拔了出来,只见寒光一闪,那刀刃仿佛一汪秋水一般闪着幽然而华贵的光芒。
尤五知道这是一柄上好的宝刀,爱不释手。
鲁达上前一把夺过那口刀,对贞娘埋怨道:“这口宝刀是贤弟的心爱之物,十分贵重,怎么能随便送人呢,这个不能送他。”
尤五闻言,一把又把宝刀给抢了回来,冷眼看着鲁达,“人家刀的主人都同意送了,你为什么不肯送,你算老几呀?”
林冲挥了挥手,“大哥呀,算了,不过是一把刀吗,她也喜欢,就给她吧。”
鲁达见林冲这么说,只得作罢,恨恨地盯着尤五。
尤五突然向我跪下,“师父在上,多谢师父赠刀。”
林冲笑着扶起尤五,“小五哥儿,你就不要再拜了,你们先回自己的房里去,我和大哥有要紧事情要商量。”
尤五拿着那口宝刀喜滋滋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鲁达见林冲神情严峻,就问道:“贤弟,什么要紧的事呀?”
林冲就把白天在布铺里遇到姓蔡的和那两个无须男人,还有那个姓蔡的花一万两银子买了尤五一块古玉佩的事跟鲁达说了一下。
鲁达等林冲说完,马上说道:“贤弟,按你的描述,那位姓蔡的正是我那晚去迎接的钦差,那两个无须的人应该是太监,只是他既姓蔡,不是姓赵的,不应该是皇族,怎么可能有太监随身呢,这可是大逆之举呀,要诛九族的。”
林冲摆了摆手,“这个姓蔡的是谁,为什么身边有随身的太监我倒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他为什么要花一万两银子买尤五那块玉佩,而且我看那玉也不是凡品,一定是有来路的,再说了,这个尤五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女儿?”鲁达愣了一下,“你是说她是女儿身?”
林冲哈哈大笑,“大哥呀,你这个心可真粗,你怎么没看出来她是女儿身呢?”
鲁达眨眨眼,“听贤弟这么说,我也觉得有点像,贤弟的意思是?”
“我问你,你在衙门里当差,有没有听说咱们这河北境内有姓尤的大盗呀?”
“你是说她是大盗之女?”
林冲点了点头,“是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盗,要不然了不用皇上派了钦差下来秘密抓捕。”
鲁达惊愕地看着林冲,“贤弟,你的意思是说,那姓蔡的钦差来咱们清平县就是为了抓捕这个尤五?”
林冲点了点头,“是的,今天我在布铺,见那个姓蔡的几个人一进来就对着几个女子上下打量,这位蔡钦差不是普通的泼皮无赖,如果不是为了找人,抓人,他是不会那样去看女子的,所以,我把这两件事联起来想,就有了这个结果。”
鲁达突然一拍桌子,“哎呀,我想起来了,河北境内有个叫尤通,外号叫‘铁面判官’,是河北绿林的总首领,是大大的大盗,官府多次派兵去围剿,派了五万兵马才把他们给打散了,可是没有抓到尤通和他的家眷,这个尤五是不是尤通的女儿或晚辈呀?”
林冲点了点头,“这就对上了,这个尤五应该是这个尤通的女儿或晚辈“那我们把这个尤五绑了送到衙门里吧?”
林冲瞪了鲁达一眼,“大哥呀,你好糊涂,自古以后,首告之人必被衙门里的大老爷们视为最值得怀疑的嫌犯,我们就这样把尤五绑了报官,那县太爷一定问我们,是怎么知道他是大盗之女呀?这样一来就把我们兄弟牵扯进去了。”
“要不然,我们把她撵出去吧?”
林冲摇了摇头,“你刚才也看见了,这个小五哥儿不是普通的等闲之辈,她一门心思要跟你学武,咱们把她撵出去,一旦她被官府捉到,她反咬一口,说我们是她的同党,我们不是也麻烦了吗?”
“那,那怎么办呀?”鲁达一时没了主意。
林冲淡然笑道:“刚才,我想了一晚上,咱们这么办,你去衙门当值时,要装作无意向县太爷和同僚们说起我收了个怪异的小厮这件事,说我之所以收了她是有断袖(同性—恋)之癖,你极力要把她给撵出门,可是我就是不答应,你也无可奈何,这样就最大限度地撇清咱们和她的关系。”
鲁达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追问道:“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胡乱教她些武艺敷衍她,等过些时日,就说她武艺已成,可以出师了,让她走,不就行了。”
鲁达点了点头,“现在看只能是这样了。”
林冲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问鲁达,“大哥,我正有件事和你商量,我想着你武艺超群,只做个九品的提辖实在是屈才了,我想让替大哥拿些银子,你去结交官场上的人,再求个升迁?”
鲁达苦笑,“贤弟,我是个粗人,和那些官老爷文人说不到一起,你还是省些银子吧。”
林冲想了想,摇了摇头,“看来只能由我出马了,大哥,你的上司是什么人呀?”
鲁达说:“我的上司是个姓温的兵部员外郎兼内藏库副使,人称温副使,不过他可是狡猾贪婪的人。”
林冲笑道:“大哥,你这话说的,当官的哪有不贪的,不贪还做官干什么,行了,哪天你把这位温副使介绍与我认识,我们吃顿饭。”
鲁达本身也想升官,见林冲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刚要拜辞而去。
林冲说天晚上,大哥就不要回去了,反正我家里也有地方。
就让锦儿给鲁达收拾了间房间,让他睡下。
然后张贞娘让锦儿去灭了各屋的灯火,各自回自己房间睡觉。
林冲虽然躺在床上,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三更天时分,他突然听见房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他翻身下床,慢慢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把门帘掀了一条缝儿,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见两个蒙面黑衣人正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四下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