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苍山郡,沧州城,此时已经入了夜,城里只有些许的街道两侧挂有灯笼,映出点点光亮。
t烛光照在雪上宛如满地的黄金,槐安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望着有些熟悉的街道,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t好像昨日还在与徐先生对饮,而如今眨眼的功夫,却已经过了十余载,光阴不止是似箭啊。
t在槐安走后的这十几年,城里变化不小,原先许多低矮的小院,如今也都推倒翻新,间间宽敞明亮。
t来到那个熟悉的街道,一切的一切都变了样子,若不是白首庭就在不远处,槐安当真是不敢相认了。
t在整齐的雪地上,留下一长串脚印,槐安的身影出现在了白首庭的门前,本来是想直接将门推开的,但看到门栓上挂着的铜锁,槐安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t原本精致的铜锁已经有了些许锈迹,但看锁眼处的痕迹,应当是有人经常来的,只是不知是哪位故人。
t如今天色已晚,拜访故人的事还是改日吧。
t手指轻轻一点,铜锁便自动打开了。
t吱呀一声,将门打开,槐安走进院子,这里与他走时一样,几乎没有变化。
t虽有积雪覆盖,但槐安依旧看得出来,桌上的玉片依然摆放在那,还有茶杯茶壶,依旧是原样,倒是那棵无花果树,十几年不见,长大了不少。
t槐安走到它的身旁,伸手为它掸下积雪,露出了原本的面貌,如今大雪封天,倒是没有落下叶子。
t这不禁让槐安笑出了声来“没想到你也有了些许道行。”
t槐安笑时,无花果树无风自动,引得不少积雪落下,这反倒是露出了翠绿的叶片里面藏着的无花果,红彤彤的,不似寻常果子。
t这不由得让槐安惊喜“竟然还留有果子,就是不知道槐某能否尝上几颗。”
t槐安似是调侃的话得到了回应,无花果树微摇晃,有十数粒果子,就要从树上落下。
t“三粒便够了。”
t树结果也不是易事,自己只是心血来潮尝尝而已,这么多就是浪费了。
t槐安嘴角微微上扬,手指一勾,三粒果子便自然的落入了槐安的手里。
t“呵呵,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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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槐安说了两个字便来到了石桌前,手掌一挥,石桌石凳上的积雪便被吹到了院墙边上。
t撩开衣摆坐下,拿出一个白瓷小碟,将无花果放上去,此时的槐安心中顿觉平静,这种平静不是心无杂念的平静,更多的是像回归故里的安宁。
t起初在段宏章家里时,槐安心中升起过一个念头,是想他应不应该也有个家,当时槐安觉得不必如此,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
t家还是有的,但不是寻常的家,就像这样,一个人挺好,少了生活杂乱的烦恼,也少了许多麻烦事,而他槐安最怕的就是麻烦。
t将一颗无花果的皮慢慢的剥掉,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将其放在口中,细细品尝下槐安发现这里竟然有了丝丝的灵气。
t顿时槐安心头一凛,这棵无花果怕是成了灵根了,那今后这白首庭,也不是他一个人了。
t一时间槐安心情大好,也没吃剩下的两粒果子,而是笑道“听槐某念叨念叨可好。”
t无花果树再次晃动,能感受到它有喜悦的情绪。
t笑了笑,槐安便与它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历程,从离开白首庭起,到两次闭关十数年,这其中的故事可是够多的。
t有辛酸,有苦涩,也有令人气愤,走这一遭,让槐安感慨良多,也让槐安明白了许多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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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说道那些令他也为难的事时,槐安从怀里拿出了酒,一边喝,一边说。
t“天下之大,苦难人太多了,我槐某人也救不过来,有时我也想向天道问上那么一句,都说天道最公,可为何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人们受苦受难,何来的公?
t但我也知道,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天道的位置上,自然难以理解天道的苦楚,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t一直自言自语的说到深夜,槐安也乏了,便回了屋子。
t将房门打开,房里一尘不染,他走时是什么样,如今就还是什么样。
t“有心了。”
t槐安知道这应当是三宝所做,这孩子还是很不错的,明日正好去看看他。
t从柜子中将被子拿出来,算算时间,离天亮也没多久了,槐安便早早的睡下了。
t只是这倒有种年少时熬夜的感觉,一想起这个,槐安不禁又是一笑。
t第二日中午,槐安睡了个大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t从房间里出来,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不知是否清晨又下了雪,如今院子的石桌石凳上又重新有了一层薄薄的雪。
t槐安没去理会这雪,因为此时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负罪感,今日还未做什么,就已然睡到了中午,这实在不该。
t不过好像早早的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做。
t就在槐安胡思乱想的时候,白首庭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留着长长胡须的男人推门进来,他年龄约么四十岁,穿着锦缎,看气质像是一介富商。
t此时这人探头探脑,很警惕,一副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就跑的架势。
t看着来人槐安本来还有些疑惑,但越看越熟悉,熟悉的脸庞和那眼神,分明就是三宝。
t槐安笑着打了个招呼“三宝。”
t听到声音三宝头一缩,但又觉得有些熟悉,赶忙顺着声音望去,却一眼看到了槐安。
t瞳孔一缩,三宝大喜过望“槐先生!”
t一路小跑过来,三宝连门都没关,到了槐安面前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掐了自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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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不是在做梦吧?”
t与故人相逢,槐安本就喜悦,如今再看三宝这幅模样,便直接笑出了声。
t“呵呵,自然是真的,哪有做梦一说。”
t槐安说道这里,三宝忽然哽咽了起来“先生,您当初说这一去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可没想到这一走,却是十几年,我等的好苦啊!”
t三宝话语中的真诚,槐安能听得出来,当即心中也有些感慨,只是出行一趟,归来时,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经人过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