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的话老者信了一半。
“半年未吃饭就只吃了八碗,还是吃的有些少了啊。”
“呵呵,再吃下去别的食客就没得吃了。”
两人谈笑着,便向远处走去,二人的背影在街道中,显得那么高大。
在二人走后,小摊上的食客才敢出声议论。
“你们说那老人是啥身份?”
“哼,我看应该就是朝堂上的大官。”
“八成就是了,但是你们说那小先生说他半年没吃了,是不是真的?”
“真的个屁,半年不吃饭早饿死了,他以为自己是神仙啊!”
这是一旁的一个半大书生开口了“我刚刚看到那先生气质不凡,就多看了一会,你们看桌子上,都是黏糊糊的。”
说着他抬起自己的袖子,上面已经黄了一片。
“可那先生在这吃了八碗面,我一直在看着,他的袖子也一直在桌子上蹭,但是走的时候确实干净无比,真就是他来时是什么样,走时就是什么样。”
“那也不一定。”
刚刚反驳的人再次说道,但是底气就明显不足了,因为他刚刚也一直在注意槐安和那老者。
这句话落下,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看到了。
…………
面摊那边的事,槐安并不知晓,此时他跟随老者来到了一个院子前。
这院子看规模不小,可门楣确是有些寒酸,门梁不带梅花,门槛是木制的,门外的石狮子也是小得可怜,对比两侧的院子,他家门口的石狮子就像是还未成年。
老者走到门前叩动门环,片刻里面就传来了脆生生的声音“是父亲回来了吗?”
老者向里面喊到“是我,开门吧。”
老者话落,里面才响起门栓声,当门打开后,里面站着的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头发在两侧盘起,穿着槐安认知中的古典服饰,眼睛大大的,看着就惹人怜爱。
姑娘叫了声父亲,看到一旁站着的槐安有些拘谨。
“这位小先生来咱们家做客,你去让你娘弄两盘小菜,我要跟小先生聊些事情。”
“嗯,好。”
姑娘应了声将两人迎进院子,在槐安进门时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只是那姑娘看到槐安的眼睛后低下了头,看模样是有些害羞。
槐安一路跟随老者穿过庭院来到后面的堂屋。
路上槐安看老者家中的装扮,不像是有钱的模样,院子里除了必要的房门花草外,极少看到有,别的装饰,而且堂屋中也简陋得很,除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便只剩下桌椅。
“先生请坐,家里寒酸,倒是让先生委屈了。”
槐安摇摇头“朝廷官员中,正是因为有老先生这般人,才能延续至今啊。”
槐安的话其实是有夸大的成分,可老者听在心里却觉得一股心酸涌上心头,他这些年勤俭节约,从不收取贿赂,过得还不如那些商贾,可到头来不还是没能为大宣国续上命吗?
“先生的话说过了,老朽也没能让我们大宣国延续啊!”
“做了才会有,况且有时他来得不会那么快。”
“借先生吉言了,老朽段宏章。”
槐安起身拱手“在下槐安。”
“槐先生请坐。”
“段老先生不必客气。”
二人才刚坐下,堂屋的门便被推开了,来人正是段宏章的女儿,她手持托盘,上面摆放着两碟菜品,一碟炒花生,一碟拌素菜,还有一瓷壶。
将菜品与瓷壶在桌上放好,她低着头,将门带上出了堂屋,能看得出段宏章教导有方。
“来,槐先生尝尝老朽妻子做的小菜如何。”
槐安本想与他先聊正事,可他这么说了,自然是不能再推脱了。
便拿起筷子浅尝了两口。
花生让槐安吃到了熟悉的感觉,就如他在老家吃的味道相同,一时间,竟是吃出了些许回忆。
将筷子放下,槐安苦笑了声“这菜让槐某尝出了回忆的味道啊。”
槐安的话算不上夸赞,可在段宏章耳中却是比任何夸赞都要好。
“槐先生话语好精妙啊!”
“呵呵,还是不说这些了,老先生说说朝堂上如何了吧。”
段宏章也恢复了正色“槐先生不知啊,现在的皇上沉迷修仙,不问政事,全权交由了他的心腹太监和首辅大臣打理。”
“可那两人的品性老朽又怎会不知?完全就是蛇鼠一窝,两人狼狈为奸!乱得朝堂上乌烟瘴气,地方民生惨不忍睹!”
“就在今年,南方旱灾,许多地方颗粒无收,百姓们逃荒的逃荒,死的死,可谓是民不聊生。”
“可他们二人拨下重款,却中饱囊私!让南方死伤无数!可偏偏皇帝还不知!”
“我等想要见到皇上却屡次受阻,现在北方又起了兵乱,我大宣国要亡啊!”
段宏章说得声泪俱下,槐安在一旁都能感受到他既无奈又伤心。
事实就如他所说,皇帝痴迷修仙,又不理政事,让天下百姓陷于水火,现在北方起了兵乱,他知道与不知道还两说,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真有灭国之危!
槐安眉头深深皱起“皇帝已经痴迷修仙已经到了这般程度吗?”
段宏章点点头“是啊,他不但已经痴迷,而且花费海量的人力物力前去寻仙求道,后天便是他又一次阅仙的时候了。”
阅仙?这是什么?槐安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阅仙,自然是皇帝的手下请来仙人,让皇上检阅,有能力者可为国师,若是神棍则被斩首示众,以前我们还能在这时见到皇上,可现在他已经不见我们了!”
阅仙?那他岂不是也可以去?等他见了皇上,哼,必然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那老先生可能推举所谓的仙人?”
段宏章想也没想就点头“自然是可以。”
等他反应过来后瞪大眼睛道“槐先生的意思是?”
槐安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施展了一个小小的幻术。
随着槐安的手一挥,两人犹如穿越时空般的来到城外的难民营。
这时难民们都已经钻进了各自的草棚睡下,而有些今天刚刚赶到的难民还来不及搭建窝棚,便只能靠在别人的窝棚旁,在咧咧寒风中蜷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