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嘴说:“嗯,说不定就是想借机会跟孩子亲近一下,找点存在感。”
说完就觉得不太妥当:“我是说她就是想你了……”
“不用解释,我明白你没恶意,”他轻笑了一声,“一定意义上来说,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老小老小,老人家也会有想撒娇的时候。”
“嗯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晚上跟姜涞一起吃的饭?”
“对啊,”答完才发现他又把话题给绕回来了,但话已出口只能赶紧往回找补,“其实……”
他又笑了一声,“你不用紧张,跟他吃顿饭我还不至于吃醋,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他的,明知道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再跟你一起吃饭是什么心情?”
能是什么心情?姜涞那个人我还不知道他?肯定时时刻刻在等我跟你分手啊!但这话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我打了个哈哈:“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有时间陪我吃饭?”
“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然而计划当然是赶不上变化的,第二天到下班的时候我依然坐上了姜涞的车,他一脸欠揍地问我:“怎么样,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只要你不跟她儿子彻底断了,我看你王阿姨身体是好不了了。”
我直接赏他一记白眼:“信不信我把这话告诉你妈,让她揍你?”
“我妈跟刑杰森他妈可不一样,”他趁等红灯的时候放下车窗,手肘搭在窗户上,把着方向盘的手一下一下地点着:“她要知道我是为了给她追儿媳妇才说的这话,回家肯定还得赞美我。”
“别动不动就胡说八道,”我在他胳膊上拧了拧,“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拧完我就想把手收回来,但姜涞很速度地把车窗上那只手收回来压住了我的手:“打是亲骂是爱,别跟我客气了,想亲就使劲亲吧!”
我还真就顺着他的按压又使劲拧了他一把:“你真是皮痒了啊。”
被我这样大力地掐了好几下,姜涞却像没事儿人似的,等绿灯了就继续开车,手掌从我手上抽回去再次把住方向盘,动作那叫一个一气呵成啊。
我看得叹为观止:“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皮又厚了这么多啊。”
“脸皮薄了有用吗?你该不喜欢不照样不喜欢,”他哼了一声,“今天晚上就不吃火锅了吧,不然你该上火了。”
等到了目的地我就傻眼了――
“麻辣烫跟火锅有差别吗?!”
“当然有,”他一撩风衣,气势如虹地在路边小摊的凳子上坐下来,“这里比火锅城可便宜多了。”
“……”
直到我拉肚子拉到虚脱我才终于明白,麻辣烫和火锅当然是有差别的,对我脆弱的胃来说,麻辣烫的威力显然更大啊!
但是这次姜涞很反常地竟然没有愧疚到想一死以谢天下,他只是懒洋洋地给我找了几片药让我吃下去,然后给我哥打了个电话,恬不知耻地把拉肚子全部归罪于我自己吃东西没节制,然后顺便给我请了个假。
实话说从我哥打定主意把风行交给我开始,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一个星期这么奢侈的长假了,万万没想到竟然因为拉肚子要在家里窝七天!
当我用这个理由去质问姜涞的时候,他正在给我熬白粥,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难道你不是因为拉肚子才得到这七天假期的吗?本末倒置也能这么理直气壮,沈嘘嘘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
“……”
直到假期的第四天,情况才有所好转,我整个人都有些脱水了,姜涞虽然不要脸地不肯承认是他的错,但他还是很讲义气地天天来给我做吃的陪着我。
考虑到刑杰森工作忙还要去照顾他妈妈,我拉肚子的事就没告诉他,等现在情况好转了我才给他打电话,但他那边似乎正在忙,吵得很,他说的什么我也没听清,只好匆匆挂断。
姜涞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收邮件,听我叹气就抬起头看我:“就这么如隔三秋?”
“你这种女神在身边的人是不会懂什么叫相思之苦的。”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他哼了一声,“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想好请我吃什么了吗?”
“你还有脸提吃?”我趴在沙发上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有脸让我请你吃?请你吃炸臭豆腐行不行?”
“行啊,”他一脸平静,“我就不信我吃的时候你能忍住,再多吃几片我看你的病假就该延长了。”
这下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姜涞这个人虽然脸皮厚点、节操概念差了点、无耻了点之外,总的来说“喜欢沈一舟”这个命题还是一直在朝“积极论证”的方向努力的,以前就算是不小心害我感个冒啥的也要大惊小怪半天,可这次他是明知道我胃不好还特意带我去吃我基本上没什么抵抗力的麻辣烫的,见我拉肚子也没说起带我去医院,随便买了几片药就打发我了,现在竟然还有想让我继续拉的架势?
这情况不对啊。
我严肃地看着姜涞:“你到底想干什么?”
“刑杰森喜欢大胸妹,我就是想让你拉肚子拉到虚脱,瘦个十斤八斤的,你的体质我太清楚了,要瘦先瘦胸,”他云淡风轻地回答我:“你大可以这么想,我姜涞就是这么个敢作敢当的人。”
“敢作敢当”用在这里好像不是太恰当,我想了想:“你怎么知道刑杰森喜欢大胸妹?你问过?”
“一般推断,”他继续云淡风轻地回答我:“你看他那么讨厌杨子婷就知道了。”
杨子婷……平胸……
感觉方向有点偏啊,我努力找补回来:“不对,你到底为什么想让我拉肚子啊?而且公司里事那么多,我哥还要忙着追我嫂子,现在我请假了你也天天往我这跑,干嘛啊,想把风行弄垮了,让刑杰森他妈彻底对我倒尽胃口?”
他用“你想多了”的表情看着我,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想太多。”
语言表达落后于颜表情这么久,我是该说他面部表达能力太强还是语言表达能力太弱呢?
“鉴于这次我拉肚子你的表现,”我爬起来,坐得端正说给他听:“我觉得有以下两个疑似可能性:第一,你看我都已经跟刑杰森在一起了,因爱生恨,秉持着就算你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的精神,想干掉我;第二,你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离间我和刑杰森。”
他饶有趣味地听完,然后问我:“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我还没来得及分析一下,他就又说:“我个人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啊,毕竟我这么小肚鸡肠又斤斤计较,对吧?”
我严肃地摇头:“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性的。”
“哦?”他笑起来,“说说看。”
“那就是这么多年来你都是在欲盖弥彰,其实你真正喜欢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故意顿了顿:“刑杰森……”
他竟然还含笑点了点头:“相爱相杀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欲盖弥彰用在这里比之前几次都好。”
“……”
“你的胃好得差不多了,我也借这个机会给你好好调理了一下,”他把注意力从电脑上转到我身上来,“还有两天你就要销假回去上班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我没弄清楚他这句话里的逻辑,“我智商虽然没你高但也不至于这么好骗吧?你到底怎么回事?”
“是没那么好骗了,”他叹气,“那要不要趁机再宰我一顿?”
“……大餐?”
“大餐。”
“要。”
说起来姜涞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么拙劣的转移话题技巧了,我左磨右磨他都没肯说,那就意味着他不会让我问出什么来,既然如此,还不如顺坡下驴,好歹能赚顿饭吃。
法国菜只能吃个讲究,对我这种人来说饱肚子是不太可能的,姜涞大概也明白我主要是想让他多破费一点,痛快地点了菜痛快地刷了卡痛快地干掉一瓶红酒,然后陪着我出来,胳膊上还挂着我的包包:“痛快了?”
我摆摆手:“鉴于你态度还不错,我就原谅你了。”
“可是我没有原谅你。”
什么?我正在下楼梯,闻言回头看他:“你刚说什么?”
他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我说,可是我没有原谅你。”
我想我脸上现在一定写满了困惑。
姜涞脸上已经带了种类似伤心的情绪,“沈一舟,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回到办公室,我把门锁起来,亲自泡了两杯咖啡端到茶几上,笑成一朵茉莉花似的给姜涞看:“我不就吃了你一顿饭吗?别生气啊,大不了我明天也请你嘛!”
但他根本不理会我的刻意讨好,执意找我要一个答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这么多年,在你心里我有什么样的位置?”
我这才发现他是有些醉的,姜涞清醒的时候即使再不甘心也不会问我这样的话,我揉着额头叹气:“你也说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刑杰森在我之后,”他愤愤不平,“他赢在哪里?”
赢在我喜欢他,我愿意给他机会。
但这话我不能说。
“姜涞你听我说,有些时候感情的事不能光靠时间来衡量,”我想了想措辞,“就像其实刑杰森认识杨子婷也在我之前啊。”
“你拒绝我之后我一个人跑去拉斯维加斯输光了之前投资赚的所有钱,我喝得大醉躺在异国的马路上,心想如果我就这么死在了这里,一舟会不会知道,知道了会不会为我伤心。”
我的心狠狠一疼,原来……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去了拉斯维加斯?
“柏尧哥找到了我,他说服了我,就算我那时候死在那里,你也只会为我伤心一段时间吧,”他的语气无比落寞,“然后你的日子还是会照样过,会和刑杰森在一起,将来可能结婚生子,你最终会把我忘记。”
“不会……”
他打断我:“你会,”然后又笑起来,“别说是死了,就算是没死,你看谈汇婧不还好好的活着,可是柏尧哥已经不爱她了,他现在一心一意都是顾盼,一个人一旦成为你的过去,被遗忘就是客观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