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叔欣慰地点头,“你这丫头脾气硬了点,但秉性大气周正,多时都不会走错路,织染是手艺活是正经营生,应该好好干。外头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让小子们问去。”
“行,还有织布机子也要好的,尤其是手艺人要好,家里的东西不够新,还是得要新技术和本事。”
“成,我知道,你爷爷给我说了,染得确实还可以,老手艺人就是东西不够新,岁数也大了,手艺好,织布这块花样确实档次差了点,我再去找找人。”
“行,我给你打听着,等弄齐全了就去我买的那个小庄子里,学会了再拿回村,我琢磨着咱要是干好了,以后货源这块就能趟出条路子来,也不至于再发生刘家掐我脖子的事了。”
“这个我们早就在考虑了,可惜一直没有人在江南能站住脚,这回就有希望了,你别出去跑了,外面的事我让小子们去。”
六叔也被刘家的事给弄怕了,外面的事一概都是林家小子去跑,不让林宁往外跑,就怕她有个好歹。
“行,我听您的。”
“对了,家里说你做的那个彩虹色的配方确实比别家好得多,那织染坊的老头根据那个配方染出了好看的天蓝水碧的锦缎和绸缎,颜色非常正,据说卖得挺好。”
“你看这不就一步步淌出来了么,事在人为总能把路走通的。”
林宁欢喜地笑了。
“是这个话,不过这个织染坊你可是废了好多劲的,分成怎么分你给你爷爷说了么?”
“六叔,织染坊我不要钱,一分都不要,留给村里就行,这些年没有宗族的支持和维护,我也不能走这么顺。
织染坊我一定管到底,钱就不用了,我有绣坊就够了,我真心实意地想扶持林家宗族站起来,以后不用看别人脸色,有自己的绝活传承下去,让儿孙有钱读书,有更多的资源搏个好前程。”
“好孩子,泽哥答应么?”
“他答应了,这事提前就和全家都商量过的,长辈们也同意,就算不分钱干活咱也不推辞,二叔三叔那头也说好了的。”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咱们人多团结起来力量才大。”
六叔的表情欣慰又激动,连连点头。
“是这个话,这次杭州就是如此,要是没有哥哥们里外给张罗,光靠萧泽一个人,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
这是真心话,林家兄弟们在外面给他跑动联络观察,真心帮了萧泽不少忙。
有这么多兄弟帮他,盐商都要顾忌几分,盯着盐商的眼睛多,防范盐商的人多,让萧泽办事都顺利很多。
不少官夫人当着她的面就直言不讳地说了,“你家里人是真疼你,这样里外帮衬你,可真让人羡慕。
”
在官场单打独斗于宗族联合起来对抗,那是两种不同的结果。
如今林家和萧泽走入了良性互惠互利阶段了,萧泽是官最高的子弟,林家家族在家乡更稳当,一般没人招惹,子孙都能沾光。
而萧泽背后还有诸多兄弟连襟也是当官的,官场的人想弄死他,也得掂量一下,联合起来的力量也能和对方同归于尽。
林家也是萧泽背后的支撑和力量,你要同袍我们有,你要人手林家也有,你要经商的人我们也有。
林家是萧泽的后背底气,萧泽成为林家最耀眼的存在,为子弟们开拓新的资源和前程。
萧泽找了名门望族的父子送去族学,林宁的弟弟和儿子们就第一个享受到了这种好资源,这就是回馈。
“你们都是好孩子,一心为家族出力,我们老了能帮上你们的不多了,但我知道在官场一个人是很为难的,但凡有个兄弟侄儿多个人当官都不一样的。
林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族人们还要培养更多的子孙出仕才行。”
“是呢,不拘科举人才,其他方面的人才也要有,当官需要钱。”
林宁伸手给六叔做了个手势暗示。
“是这个理,我看你每年回礼的钱都不老少,真不是小数目。”
“在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不然人家把我们当傻子玩。”
“是这个理。”
“叔,您中午留下吃饭吧,我让厨房做了河虾,您喝一杯吧。萧泽不回来了,在河堤上吃。”
“他可够辛苦的。”
“没法子,河堤事关他的前程,不做好有了漏洞一旦发生水灾,这个黑锅就扣他头上了,嫉恨他占了好位置的人多着呢。”
并不是有仇恨才拽你下来,而是你的存在就占了好位置,好东西好位置就这么多,僧多肉少,你得了好处别人就没了呀。
三年一届学子出头,还有外放回京城补位等候的官员,算算有多少人等着候补官位呢。
你下去了别人才有机会,我管你死活呢,既然我出手了,我肯定要把你全家都弄死,一个都不能留下。
这里人命根本不值钱,天灾人祸死伤无数,死个把人算个什么事啊,没见过世面。
盐商都敢当着官的面这么说,别人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寒门出头不易,如履薄冰,别人只看到萧泽爬得快,却没看到他御前伺候的小心和谨慎,一次次接下最危险的任务,只为了能出头。
出头才能保护亲人爱人,否则就是别人的炮灰,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难道他不知道刘家是烫手山芋么,他要么帮皇帝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要么平庸一辈子。
一次次办事出彩,能力体现得淋漓尽致,把事做到极致,才换来皇帝的另眼相看,今日的官位来得很艰难。
六叔叹了口气,“他爬得太快了,你要时常叮嘱他,小心谨慎再小心,抓他把柄的人多着呢,都在暗处我们摸不清底细。”
“是,我记住了。六叔,我打算明年开春暖和了送淮哥回村里读书启蒙。”
“可以,我也想劝你早点把孩子送回去,在这多少不安全,孩子送回家,家里人多给你看看,指定不能学歪了,长辈们都在呢。”
“我之前是舍不得,孩子回去了怕不认得我了吧。”
“胡说,哪有不认亲爹娘的道理,又没委屈亏待他们,怎的就不认了,打不死他们。”
六叔眼睛一瞪脾气就上来了。
“算了,明年就送回去吧,我也能专心做织染坊。”
“成,送回去心里踏实,这地盐商心狠手辣,不知道能消停几年,财帛动人心。”
“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