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二的亲娘，天老爷啊，你咋不开眼啊，我们一家都要穷死了，吃不上饭要饿死了，这个没良心的一点都不想帮忙啊。”
老太婆依旧坐在地上哭。
老三媳妇也拿了帕子擦眼泪，帕子上沾了姜汁往眼睛里一抹，眼泪哗哗流，哭得那叫一个惨啊。
“小宁啊，婶子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求你们的，你可怜可怜我们，就给我们借点钱吧。”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借钱啊，我差点被你们打死，发烧还被你们扔出门，你们不就是怕我花钱看病才允许分家的么。
怎么我三叔花钱这么快呀，读书束脩费也不至于这么费钱吧，该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人拿捏住把柄了吧。”
“不可能，你知道什么，不要污蔑人，你三叔是有功名的人。”
“是么，老三媳妇，你确定么，老三对你那么忠贞不二？他可是有日子没回村了，这爷们还是看紧点好，谁知道出门是不是遇到小妖精了呢。”
李氏见缝插针的提醒一二。
老三媳妇一下白了脸，当家的确实有日子不常回来了，他有几个月都没碰过自己了，之前以为男人学习累了，现在瞧着不对劲啊。
“我恍惚听人说，在街上看到老三了，好像身边还有个女的，听人家形容的摸样不像你呀，可年轻的小姑娘呢，梳着大辫子。”
大辫子只有姑娘才留呢，妇女都是盘头发髻，样式多但不能散发，是全梳头上去的。
“你胡说，你别污蔑我儿子，你们是嫉妒我儿子有功名。”
“谁稀罕沾你家的光啊，你那儿子多时让别人占过便宜啊。”
李氏轻蔑地笑了一声。
“娘你们怎么来了？”
林毅得到信跑了回来。
“毅哥啊，娘实在没办法了，你给娘借点钱吧，你弟弟没辙了。”
老太婆把着儿子的胳膊，哭求着，看着十分可怜。
路人说啥的都有，也有对林毅一家指指点点的。
“娘，你忘了么，我分家的时候啥也没有啊，我兜里没钱，买这院子还欠了人家钱呢，我帮不了你了，我三弟儿子九岁了，我不能养活他一辈子吧。”
哗，众人惊叹，啥，弟弟儿子都这么大了，还靠哥哥养，这就过分了吧。
“儿啊，你帮帮我吧。”
“娘，你是不是知道人吃不饱饭太瘦了，是生不了孩子的是吧，我媳妇为啥总吃不饱，明明我每个月都给家里交钱的，弟弟读书我也供到秀才了，难道说我媳妇闺女连吃饱都不行么？”
“你听谁说的，那是她们挑肥拣瘦，不过是拍了两下，哪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委屈。”
老太婆见众人的风向已经变了，大家都对她指指点点了，有点控制不住局势了。
“我问过大夫了，人太瘦生不了孩子的，您其实压根不希望我有儿子吧，那么我挣的钱就必须全都给家里，养你们一辈子。
娘我太了解您了，我爹临终前就让分家，你为啥死都不肯分家。
你说让我看在两个兄弟的情分上，我也就认了，我养了三弟这点没错吧。
大哥好歹还下地干活，老三干啥了，啥也没干，一个大子都挣不回来，要吃好喝好，现在在外面酒楼欠了账想起我了。
我这辈子都没进过酒楼一回，他一个月要去好几次，有这个必要么？”
林毅累计多年的委屈也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儿啊，他是你弟弟啊，他有能耐读书有功名…
…”
“你别再说我能沾上他的光了，我受够了，长这么大我都靠我自己，靠我爹，可我没占过兄弟一点便宜。
我对得起我的良心，娘，我也是你亲生的儿子呀。”
林毅颤抖的大声嘶吼着，声音里带着绝望和悲愤。
群众都沉默了，没有在指指点点了，能让一个大老爷们如此痛心疾首，如此难过的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他一定是受尽了委屈。
林毅的话比林宁马燕还有李氏的话都要管用，威力十足，简直像炸弹一样。
老太婆头一次看到二儿子如此悲愤难受地冲自己发火，看着相似的面容，她似乎想起了那个没良心的男人，一时心口梗的厉害。
林毅抹了把脸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娘你回去吧，我没钱，媳妇说我靠不住，钱不肯给我，自己收着呢，说跟着我吃苦受罪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说我没用，不如钱可靠，我没钱给你。”
可能那声吼叫让她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男人，老太婆怔怔地转身走了。
老三媳妇一看婆婆走了，她根本闹不过几个人，只能狠狠地跺脚灰溜溜地走了。
没戏看了人群也散了，林毅抱拳转圈给各位作揖，“对不住大家，让你们看笑话了，一点家事。”
“不要紧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么。”
邻居也笑着安慰了两句，就找了借口回屋了。
林毅叹口气让大家回屋，林宁转身的那一刻，看到了躲在对面店里猫着的箫泽。
见自己看到他了，他还朝自己招招手，得意地笑了。
林宁心口一跳，箫泽早就知道老太太来闹事，之前还提醒她了呢，他算计好的。
林宁回到屋里趁林毅去看章氏了，屋里也没人，就问了李氏。
“婶子，你怎么想起提我三叔外面有人的事呢，也做不得准，我怕他们夫妻报复你啊。”
李氏笑了，“箫泽那小子让我这么说的，他可是咱村最有出息的后生，指定不能骗我。我信他。”
和对待三叔的态度完全不同，林家村的人对箫泽母子印象特别好。
箫大婶能干热情好客，人也麻利性格也爽快，在村里人缘可好了。
箫泽得空也没忘了帮衬别人，逢年过节给大家免费写春联，福字，帮本村的写信从来不要钱。
村里人都喜欢他，说他办事稳妥，一个吐沫一个钉，做事特别有爷们样子。
“他说的……”
林宁捂着胸口，只感觉胸口咚咚跳得厉害。
李氏用胳膊肘推她一下，“丫头，箫泽看上你了，我觉得这小子能行，知根知底的，不比外人强多了么。
他爹娘也是本村的，死也要葬在咱村，能去哪里，你怕什么。
难不成你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家又图你一个村姑啥呢，要我说赶紧定下来才是要紧，可惜看不上我家燕子，不然我一准给我闺女说去。”
让李氏看来再合适不过了，外人你拿不住，但他爹娘就咱村的，除非死了不想回村落叶归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