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晚学时,周尘跟着王不二回家,周尘看着同学两两成对,而如今他也加入到其中,周尘心中也难免有些感慨。
上高中到大学毕业,周尘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更别说一起走路回家了。
王不二似乎并不惧怕流言蜚语,但不知是刻意伪装,亦或是早已麻木,而周尘脸皮厚,就更不怕了。
远方欲夕欲颓,泛起一片橙红,光透过梧桐叶,形成交错驳杂的影,他们走在梧桐大街上,两者都缄口不言,可即使两个人不说话,这也不会感到尴尬。
很快,到家了。
王不二的家是在老室公寓里,也是商品房,不过,没有想象的那么破烂不堪,而只是处于半旧半新的状态。
周尘并不讨厌老旧的东西,反而,他是一个恋旧的人。
“你想吃啥,冰箱里有橙汁,你想喝的话,就自己拿吧。”
周尘在稿纸上写着:“我来做饭吧,你休息一下。”
“你会做饭?”王不二有些惊讶。
“不说特别会,只能说,大概米其林的水准吧……”
王不二看完之后便发出嗤笑连连。
“笑什么,你在质疑我的实力?今天我就高低给你整一手。”
听到挑衅的周尘瞬间变得斗志满满,而当他打开冰箱一看,又瞬间泄了气。
青菜,两个鸡蛋,番茄,豆角,还有一点猪肉。
周尘看着食材,不免有些犯难。
按这些食材,顶多只能做三道菜呀。在周尘的不断决择下,他还是选择与现实妥协………
“番茄蛋花汤,豆角煸肉,炒青菜”
这些家常菜都是周尘做腻的,所以很快,周尘就烹饪完毕。
而此时,王不二正在客厅写着作业,静悄悄的,和没人一样。
周尘慢慢踱步过去,不过一下就被王不二发觉了。
…………
“你做饭还挺好吃的呀。”
周尘点点头,口中的咀嚼没有停过。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王不二见周尘吃得这么欢,自己也有胃口了。
“我感觉你变化好大。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周尘……”
周尘疑惑地看了一眼王不二,又在纸上写着:“也许吧。”
在饭后,周尘积极承担了洗碗任务,不过他莫名感到一些成就感,也的确,他如今也是个该成家立业的人,可对爱情,他却始终不愿靠近,因为他深知,男人不管有多老,只要有钱,都会有人要,可事实就是,谁会喜欢上一个穷屌丝?
周尘偷偷看着王不二,心中思绪万千。而他怎会不知道,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而他也只是无人知晓的第三者,当他离开之后,原来的周尘就会回来,而他会继续过着穷屌丝的生活。
周尘也承认,他对王不二有好感,不过还谈不上喜欢罢了,喜欢是种约定,而爱更为承重,爱意味着灵魂的相守,而不是一种器官对另一种器官的反应。
不知不觉间,夜已然深了,我打开手机,界面一切都是空荡荡的,周尘心中苦笑,这个周尘与他倒是有共同点。
正当周尘还想感慨些什么时,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周尘看清号码,发现这是林玉叔打来的,便按了接听。
“周尘,那个老逼登被抓到了!”
“什么时候?”
“就在昨天下午五点,那个老逼登也真够恶心的了,我们不仅在他家找到了性侵线索,我们还找到了他手机里有大量的**女童的资源。真是令人发指啊……”
周尘心中漫越出一种满足,这是自身正义得到验证的满足,周尘看向一旁正写着作业的王不二,不禁间笑了出来。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我干嘛?少和别人打架吧你。”
“拜拜……”
一声“嘟嘟”的响声过后,周尘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终于……
…………
周尘洗过澡后,便躺在沙发上睡觉了,在入睡之前,王不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周尘,你觉得人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周尘大大咧咧地说:“活着就是要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路呀……”
王不二点点头,随后便回到房间了。
…………
夜里,周尘似乎听到了某些东西的撞动,为了以防万一,他强忍着睡意,起床查看王不二的动静。
可周尘环视周遭,又开了灯,才发现可能只是自己的大惊小怪。
可为何心底那种不安的预感如此浓烈呢?
于是周尘还是在王不二门口徘徊许久,又想到王不二什么都听不见,好像敲门也没什么用,于是周尘还是推开一点门缝来看看内部情况。
当周尘努力确认后,才发现房间里没有人。
一时,周尘心里咯噔一跳,当周尘反复确认后,才发觉真的没人,他开了灯,这个事实便更为直观。
周尘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空气在恐惧之中酝酿,逼得周尘一时竟无法呼吸。
周尘看见了桌面上有一张纸条,他快步冲向桌面,他定睛一看,才发现上面写着简短的几个字。
“谢谢你噢,另一个周尘……”
他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无法接受这种动漫式的剧情会出现在现实,可他没多想便夺门而出。
“不二!!”
而后来,周尘才意识到:现实永远比小说和动漫更为魔幻。
周尘不知道这整整6层楼的距离,需要多少时间,只是他心中莫名的心绪刺激他不断爆发。
这里的楼道也是无比的黑,感应灯也是年久失修,可不知为什么,周尘总觉得这里的黑,比父母那边的楼道更黑,似乎稍一停足,就可以将周尘吞噬。
第一层楼。
不知何家孩童在钢琴前哭泣,琴声伴着哭声格外凄美。
第二层楼。
孩子无力地哭诉着,诉说着父母的不义,诉说自己的委屈。
第三层楼。
有人疲于应付业绩,直到凌晨还在推销产品。
第四层楼。
夫妻之间怒喝对方的不好,但不知到底是谁的错。
第五层楼。
留守老人终日的絮絮叨叨被儿女厌烦,不过一会,便是长长的“嘟嘟”声。
第六层楼。
人们在相互吐槽自身的处境,却只找同类的人吐槽,因为他们不想受到篾视与打击,而是想获得怜悯与同情。
第七层楼。
周尘看着天台沿站着一袭白衣少女,少女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微笑地看着周尘。
她赧然一笑,空中之余她苍白的话。
“嘻嘻,你救不了我的噢,我早就死啦,从我上高中之后就死了………”
“不二……别这样……”
“人们听不见我的声音,我也听不见这个世界的声音,于是我选择了妥协,也选择了死亡。”
周尘看见一袭白衣如羽毛般飘落,渐渐消失在眼前,一切动作都堪比满分跳水运动员。
周尘愣住了……
他不仅难以预料这般结局的发生,他也再次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主角,他不过是一个平庸至极的普通人,一个对死亡和生活无能为力的普通人。
周尘缓缓踱到天台沿,他伸头俯瞰。
他看见了那一点红色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可当红色被黑暗不断淹没时,红色便不复存在了,就像从未发生过,尽管有再多的红色出现,也都如从未发生过一样,因为这座城市太黑了………
周尘渐渐失去了知觉,在这之前,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