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茶喝茶！”
陆千云笑的嘴都咧到了后脑勺，终究是众人拗不过他，来到了他店里叙旧，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两个老大爷送给狗娃的大红包也都被小家伙揣在了手里。
霞姐带着孩子在一旁玩，留下林志生和狗爷他们三个老兄弟一边叙旧一边谈正事。
林志生作为晚辈，此刻反倒是这里身价最高的。
一听说他是支持狗爷重回北八王街做古董买卖的背后大老板，那两个老同志也都是好似扬眉吐气了一把似的，比狗爷自己都激动。
“好啊，林老板看起来就年轻有为，有老高的眼力和在这行里的丰富经验，保准你大赚特赚！”
“就是，早些年老哈市的古董圈子里谁不知道？天底下就算是造古董的贩子会打眼，高老板也绝对不会打眼！”
“这次回来，我们兄弟俩店里的宝贝你随便挑选！”
“反正都这把年纪了，孩子也都有各自的出息，这点子老家底那可都是破四旧的时候我们舍命藏起来保护住的，现在就是把命交给你老高了！”
林志生听着这两位老大爷的肺腑之言，心里也大致琢磨出来当年狗爷经历的事情。
一时间也有些唏嘘。
狗爷自己倒是已经淡然了，安静的喝着茶水，听着两个老伙计给自己吹牛逼，笑着摇摇头。
“你们两个的老命就自己留着吧，我可不想要。”
“再说了，就你们那点东西，当年我瞧不上，现在我还是瞧不上。”
“我的眼力，看古董没出过错，这一点我承认。”
“但是说看人，我可是错了大半辈子，悔之晚矣！”
此话一出，另外两位老同志脸上也都露出一副愤懑的表情，唉声叹气。
林志生见了这场面，七七八八也能猜出来什么。
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街道上那些装修豪华，崭新头脸的古董店，正好发现了不少探头探脑向这边打探情况的小伙计。
顿时禁不住心里的疑惑，看向三人。
“狗爷当初离开北八王街是被自己徒弟害的？”
“我看那边好几家古董店都有人打量咱们这边，到底哪家老板是狗爷的徒弟啊？”
听到他猜出来这里面的事情，狗爷和两个老伙计相视一眼，无奈叹气。
不过老陆和老陈还是没多嘴，只是默默喝茶。
狗爷轻哼一声，同样给林志生续上茶水。
“不用看了，从东往西，一共六家换了崭新的门脸，花的都是我的钱！”
“不怪他们见利忘义，欺师灭祖，怪只怪我当年恃才傲物，太狂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说着，狗爷默默抿了一口茶水，感慨万千。
“那六家铺面，都是我当年最辉煌的时候置办下来的，就是为了给我六个徒弟伙计谋后路的。”
“想着有朝一日他们六个出人头地，也能离开我单干，总要有个发家落脚的地方，都在一条街上的话，我们师徒同心，绝对能做成哈市最大的古董行！”
“可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到古董行真正兴旺起来，却等来了破四旧，一夜之间我们这里被打成了封建旧资本，古董都成了残余文化，是祸害。”
“一时间人人自危，谁都把当家的宝贝藏起来，留作东山再起的机会。”
“外面留下来一些一般的古董，砸了也就砸了，批斗也就批斗，没什么心疼的。”
说着，狗爷更是抬手指向了面前的两个老伙计。
“他们俩好运，养的徒弟和儿子一样，齐心协力帮他们存下家当，共渡难关。”
“我，养的六个白眼狼，手艺嘛学的一知半解，可这鬼心思却是玩的比谁都精！”
“打砸的人前脚刚来，六个兔崽子直接就和他们全招了，说是叫什么戴罪立功？”
“带着人，把我藏得家当全都找出来，容不得我说什么，拉着我就出去游街，给我批判成北八王街的典型老旧。”
“等我好不容易挨过游街、下劳改回来，已经是几个月后了，还要夹着尾巴做人，处处躲避。”
“到了这里，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店面被砸了，宝贝都不见了，那六个家伙反倒是摇身一变，成了这北八王街宣传新思想的头头，混得人五人六的。”
说到这里，狗爷身上已经没有了锐气，老暮沉沉。
“人老了，没本事了，房子的地契房契也都找不到了，用脚丫子想，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好小霞她们娘俩日子也不好过，索性我们仨就隐姓埋名，躲去了城北。”
“那边虽然乱了点，环境差了点，但是说句实在的，都是穷人，谁批斗谁呢？”
“再加上没人认识我们，慢慢也就安顿下来了。”
陆千云这时候却是气愤不已，一巴掌拍在茶桌上。
“哼，前些年那六个兔崽子梳的油头粉面，人前装的人模狗样的，占了不少便宜，抄了不少家！”
“北八王街上有头有脸的都被他们搞过一遍！”
“不过，但凡有点本事的，棺材本老底都藏的严严实实的，亲爹来了都找不到，也没让他们占什么大便宜，不过是砸了收了一些破烂货，大路货，还真没人稀罕。”
陈占祥冷哼一声。
“老高被他们六个白眼狼害惨了，大家都以为老高没扛过去，要么就是远走他乡了，这么多年任凭谁也找不到他的消息。”
“好不容易一切都过去了，那六个瘪犊子玩意又摇身一变，成了古董街上的大老板！”
“每个人都出手了好几件宝贝，赚了不少钱，少少也有上百万了！”
“现在，人家一个个阔气的很，还打算搞什么古董行业联合会，他们六个都是荣誉会长，让我们也参加，还找街道的帮忙，让我们配合工作？”
“放他娘的屁，这街面上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不是瞎眼的孩子，谁他妈和他们六个畜生往一块凑？”
“别怪老子我说话直，就街道那些个也都是当年和他们六个狼狈为奸的……”
没等陈老头直抒胸臆，旁边老陆和狗爷也都纷纷把他拦了下来，纷纷摇头，他也只能作罢，憋屈的冷哼一声。
陆千云叹了口气，目光里却多了几分光彩。
“本来我和老陈啊，联系了一些街面上的老伙计，准备咱们自己成立一个什么古董行业协会！”
“就是折腾了半天，感觉谁来做这个会长都行，也都不行，再加上街道那里一直处理不下来这些手续和关系，就一直搁置着。”
“现在好了，老高回来了，我提议让老高当这个会长，林老板做荣誉会长！”
“你们一个有本事，一个有钱，别的不说，绝对能把那六个白眼狼的什么狗屁协会先给干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