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志生他们俩人还嬉皮笑脸的想要解释的时候。
陈开河猛地一拍桌子,当即呵斥出声。
“糊涂!”
“这生意是你们想不做就不做了的?”
“打了人,连夜就跑!”
“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给你们压着,来找你们的就是警察了!”
建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做了这么多年倒爷,他一直都是顺风顺水,自由自在的,还真是从没被人强迫着干什么。
明明是他们受了委屈。
可这靠山大腿不帮他们说话也就算了,反而还来训斥他们?
有这样的道理?
他当即就想发作,在他眼里可没有什么首长不首长的,没这老首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帮助,那也不耽误他照样做买卖!
然而就在这时候。
一向了解他的志生突然在背后伸手按住了他的大腿,急忙一脸愧疚的连连点头。
“是是是,老首长您教训的对。”
“这事儿是我们欠考虑,处理的不合适,明天山钢的技术员来哈市,什么时间到?我亲自开车去接他们。”
“保证不出岔子!”
建军一看到志生这么低声下气的样子,更是倍觉屈辱。
直接什么也不顾的当场推开他的手,噌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色难堪的嚷嚷了起来。
“老首长,这买卖我还就不做了!”
“当初出租车运营公司被强行合营了您不管,让我们自己处理。”
“现在好心从老毛子那里弄了特种钢回来,亲自上门去送给那帮狗篮子东西,他们不要也就算了,晾了我们一下午,还打算动手抢东西,这您也不帮我们?”
“怎么的,还讲究老辈子那一套呢,士农工商,看不起我们做买卖的是么?”
此言一出。
正预备说些什么的陈开河瞬间被顶撞的面色铁青。
林志生见状,急忙起身拉住建军。
“建军,别说气话,这也不是老首长能决定的。”
“不是这正在解决么!”
“把你的急脾气收收!”
郭建军反倒是正在气头上。
直接抬手挡住了志生,大大咧咧的看向陈开河。
势必是要把心中的不痛快一吐为快。
“老首长,实话跟您说了吧,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天,我就在等着您这回能给我们撑腰呢!”
“做的都是有利于国家,有利于人民的好事情,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处处让我们上赶着?”
“没让他求着来哈市,哭爷爷告奶奶的要看一眼钢料算是我对得起他们了吧?”
“这次要不是志生反应快,备不住您要去渤海湾捞人了,我们早就被那群狗篮子绑起来沉海了,您还别嫌我说的难听,谁知道他们那群保卫科的人都是什么混混、盲流子出身啊,我一个也信不过!”
“上边指示精神,前两年开会可说了,要坚持改革开放,坚持把建设经济作为主要任务,我们这是响应国家号召,努力创造经济!”
“您要是看不上我们,我们也不赖着您这颗大树,这买卖爱谁说谁说,我就是不可能卖给山钢那群狗篮子东西!”
“您还别生气,这话不是冲您,我就是气不过!”
“走了!”
说完,建军直接气的一甩手拿起茶几上的公文包,扭头就走,压根也不看陈开河那脸色铁青的都能滴出水了。
正当这时候。
刚上楼没多大功夫就听见下面吵吵起来的陈英红顿时满脸好奇的蹬蹬蹬从楼上跑了下来。
看到自己老爹那脸阴的好像要下雨一样,她也不敢大声喊。
只能冲着志生投去疑惑的目光,口型比划着。
“咋啦?”
林志生见到她下楼,急忙摆了摆手,眼神示意她追出去。
这关头,他肯定不能也这么撂挑子就跑。
在部队里待得时间长了,服从命令为己任的觉悟,他可是比建军深厚太多了。
陈英红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儿。
但这时候也明白情况不对。
立刻追出了大门,去找胖子说说话,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林志生这时候站着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心里正纠结如何开口呢。
陈开河却是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直接依靠在了沙发上,冲着他摆摆手。
“行了,坐下吧。”
“你虽然不说,但你心里和他刚说的是一个意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从让你们和那个孙禅林打交道开始,你们心里就憋着火呢。”
“怪我这个当首长的,那么大的官儿,还解决不了你们手里这点小麻烦,处处让你们受委屈吃亏,对吧?”
林志生闻言,刚想开口否认。
可见到老首长那尽显疲态的模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缓缓坐下。
“不瞒您说老首长,从那之后,您的确是也不给我们什么指示了。”
“我和建军做这个贸易公司,刚有点苗头,准备大操大办,这个钢料的买卖,可是能决定生死的关键一步。”
“去山钢的厂子,本以为是咱们国营老厂子了,规模也大,实力也够,肯定是十拿九稳的。”
“没曾想连个技术员都没见到,就被他们办公室总经办的人耍了一通。”
“别说建军了,就算我心里也有火气,要不然建军自己也跑不出来啊,就他身上那乱晃悠的大肥肉,早就成了懒肉了,打架他是没那个本事的。”
陈开河轻哼一声,不过脸色已经放开了许多了。
只是眉宇间有一股郁结之气,明显是有什么烦心事。
“行了行了,这是事我也不怪他,的确是最近闹了太多麻烦,我处理起来也是焦头烂额的。”
“建军说的也有道理。”
“你们做的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这如果真是老毛子那边某个重要造船厂用的特种钢边角料,对咱们国内的一些计划和发展是很有帮助的。”
“刚刚也是我说话着急了,没说清楚。”
“但是这笔买卖,只要你们还在国内,还就真的必须要和山钢做,因为大量进口钢材,是需要指标的。”
“这个指标,在东北,只有山钢有,而且还是可能涉及军工秘密的特种钢,你们私人倒卖,很容易被盯上。”
“虽说是开放了经济环境,但你们也要明白,从问题里走出来还没几年,背地里多少人如果知道你们这笔买卖的油水,那什么帽子都能扣下来!”
“尤其是这次你们还打了人,落了把柄。”
“真的被有实力的人盯上,光是打架斗殴,盗窃机密这两个罪名就能给你们两个抓进去起码关个十年八年的。”
“这事儿,一开始是我保守了,介绍信也开得敷衍了点,本意呢,是想要低调行事,不被别人察觉。”
“毕竟我在这个位子上,那就是一个苍蝇盯着的蛋,一旦被人抓住把柄,顺藤摸瓜,你们两个就是再干净,也能成为别人说话的靶子!”
“更不要提,我在办公室里亲自接起山钢那便来的电话,听说了你们干的事儿,真是气得我恨铁不成钢,你们就不明白我这么低调的意思?”
“做买卖也好,做生意也罢,该低调就低调,该装孙子就装孙子,起码这两三年内,在我和省里把这块当口的工作抓牢了之前,你们不能给我出任何幺蛾子!”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计较,但你也要让建军他明白,这里的面水很深,你们不再是以前随便换点货,发点财的倒爷了!”
“我要的是,两个正儿八经能做大买卖,撑起贸易工作的大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