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平静，透着失望。
此时此刻老同志的话，就好像是一把钝刀子，扎进了林志生的心里。
远比冲着他发火，大声的斥责他，更要让人难受。
林志生只感觉喉咙发紧。
下意识说出了真话。
“爸，我就是去给建军帮了两天忙，他那边确实没人，我给他当司机去了一趟北边。”
“我也是想要赚点钱，好为了丫丫。”
说着，他也是心疼又内疚的看向怀里的丫丫。
“丫丫发烧了？”
“现在好些了么？”
丫丫也感觉到气氛压抑，乖巧的点点头，趴在爸爸怀里。
“一开始有一点点难受，漂亮姐姐给我吃了糖豆，就好了。”
“爸爸，你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呀？”
“丫丫害怕……”
见到爷爷冷着脸的样子，她不由自主的就回想起之前几次爷爷发火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偷摸看向爷爷，不敢大声说话。
虽然爷爷从来没凶过她，但凶爸爸的时候，就很吓人了。
林国业见到这一幕，听了这番话，也是重重叹了口气。
充满了失望。
回头看了一眼老伴儿。
“去，把丫丫抱回家里。”
“感冒刚好，别又哭发烧了。”
乔玉霞见到老伴儿那阴沉的脸，一时间想要插嘴说点什么，却是也说不出口。
只能上前抱过丫丫。
看向儿子，也是欲言又止。
林志生知道，老同志这一关，今天只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当即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冲着老妈点点头。
“妈，你先带着丫丫进去，我和我爸说清楚就行。”
“这是给你们买的东西，还有丫丫的玩具。”
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东西都拎起，挂到了老妈手上。
乔玉霞抱着丫丫，拎着东西往屋里走。
刚到门口，林国业直接咬着牙伸手把志生带回来的一兜子哈市特产夺了过来，刚想发火，可见到丫丫那害怕的小眼神，还是强忍着，压了下来。
“你带着孩子进去，我看看，好儿子给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买了什么好东西。”
“进屋！”
丫丫看着爷爷那一脸严肃，还有爸爸那紧张的样子，顿时小嘴瘪了起来，低声的呜咽着。
“呜呜呜，奶奶，不要让爷爷骂爸爸了。”
乔玉霞也是一阵心疼，急忙哄着丫丫。
“没事没事嗷，爷爷会好好说话的，不会和爸爸吵架。”
“咱们进屋，先看看爸爸买了什么玩具好不好？”
“一会儿爷爷和爸爸就进屋了。”
说着，自知劝不动老头子，只能先把孩子带进去，两只耳朵却是紧张的探听着外面一切声音，生怕错过任何事情。
哗啦啦！
那边刚进屋，林国业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了一地。
火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
嗓门瞬间冲破屋顶，直接嚷嚷了起来！
“你把孩子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扔在家里，自己直接跑出去不知道什么地方鬼混，你就是这么当爹的！”
“当年你能非要不听我苦口婆心的劝你，非要去当兵，一走十年，前两年压根连你人在哪都不知道，你行啊你！”
“看到你妈头上的白头发了吗！就是那两年，一下子熬白头了！你知不知道！”
一下子释放了怒火的老同志，咆哮声震的半个屯子都能听见。
林志生也是哑口无言，根本无从辩解。
林国业倒是越说越气。
一边咬着牙，一边连连点头，来回踱步。
“行啊，那改明儿你是不是要直接人间蒸发，再好几年也不回家，也不来信啊！”
“丫丫生病了呢，没爹没妈呢，你想过么你！”
“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能活几年！”
“你放心，我就是死，我也能把我孙女带大了！”
“要你这么个破爹，有个屁用！”
“滚！你特么今天也不用解释了，拿着你的破东西给老子滚！”
说到气头上，老同志直接抓起地上的哈市特产，一样样全都给撇了出去！
“吃！我他妈一个老不死的，能吃多少！”
“你爱滚哪里去滚哪里去！”
哗啦啦，摔了一地！
林志生不躲不闪，一捆红肠正好砸在了肩膀上。
咬紧牙关，却是一句替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根本不知道如何弥补这其中的缺位。
屯子里，每家每户的房子离得老远。
但听到动静，还是有人隔着老远探头探脑的打听着，倒是谁也不敢轻易靠近过来。
就在这时候。
砰！
大屋的门再度被推开，乔玉霞一脸心疼的跑了出来，直接扒拉着老头子，推到一旁。
“你个老东西，瞎说什么呢你！”
“告诉你，今天谁也不能赶我儿子走！”
“孩子愿意做什么，你就让他出去做什么不就行了，非要按照你的想法生活，你能管他一辈子啊！”
“再把儿子给我骂跑了，被怪我跟你翻脸！”
林国业看到老伴儿还替这个不孝子说话，顿时也是气的咬牙切齿的。
“你，你糊涂啊你！”
“这是他要干什么，不要干什么的事儿么，他去哪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提前打声招呼！”
“啊！他想来就来，想走一声不吭急的就跑了，他是有闺女，有孩子的人，当爹的人了！”
“丫丫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又找不到他人！”
“你说说，有这么当爹的么！”
“我管他一辈子？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滚！让他赶紧给我滚！”
“我就是老到死那天，也不用他来给我披麻戴孝，管他爱在外面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当爹的我不能问他那两年是在哪儿干啥的啊！”
“他不想说，保密就保密，管他是吃喝嫖赌了，还是杀人放火了，人家都找到家门口来了打听他，谁知道他那两年在外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能让我放心丫丫跟着他天南海北的瞎跑么！趁早让他给我滚！”
说着，老同志也觉得不解气。
直接瞪大眼珠子，怒骂自己这个儿子。
“你还站在那干什么，了不起你给我滚！”
“永远别回来！”
乔玉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的打骂着这个倔强的老头子。
就在这时候。
屋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嚎啕大哭。
丫丫脸上的眼泪就好像断了线儿的珍珠一样，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哭个不停。
她虽然小。
但是也能听懂爷爷是要赶走爸爸，顿时感觉到无比的害怕。
“哇！！爷爷不要赶爸爸走，爸爸不是坏人！”
“我爸爸是战斗英雄！是我们基地的战斗英雄！”
“呜呜呜，我不想让爸爸走，爸爸是英雄，救了很多人，基地里研究炸弹的叔叔阿姨都很感激爸爸，不能让爸爸走！”
“丫丫要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