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急么,一大早就要走啊?”
乔玉霞一边给儿子递毛巾,一边满脸担忧。
想再说点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天还暗着呢,公鸡才叫上头遍。
但是这俩人已经穿戴整齐,收拾洗漱准备离开了。
林志生接过毛巾擦了把脸。
寒冬的天儿,用锅底尚有余温的水洗完的脸,都呼呼的冒着热气,好像整个人熟了一样。
“妈,不用担心,我就跟他去三天。”
“赚点钱也好过年嘛,到时候才能给您把儿媳妇带回来啊!”
“就这一次,您千万别跟我爸说,就说,就说……”
一张嘴,他倒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了,只能求助的看向刚给脸上打了香皂的郭建军。
郭建军听着他那磨磨唧唧的动静儿,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哗啦啦!
撩起水来洗了把脸,这才开口。
“就说是我们老同学聚会,一块去哈市玩玩,见个面。”
“老叔要是问起来,这几天就说是在我家住的!”
“放心吧婶子,这条路我都走了好几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我这车牌号人家看一眼都知道是谁,没问题的!”
“走了走了,早饭就不吃了,我们去街里吃得了,要不赶上不上头班火车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林志生手里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脸。
林志生走到小屋窗外,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里面睡得正香的丫丫。
这孩子长这么大,自己还是头一回离开这么久。
但昨晚他的确仔细想过了。
一趟就是一千五百块钱,加上他手里的五千多,已经可以去哈市寻摸买个好地角的房子大院儿。
只要落到自己名下,十几二十年后,不论是拆迁还是涨价,那都是稳赚不赔的。
这样一来,丫丫以后也就算是有了保障。
而且有建军这个无比熟悉的家伙引路,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决定走这一趟!
而且是只走这一趟!
当然,这是他这么说的,至于建军那家伙敷衍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以后只怕是这小子还会来烦他。
但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一千五赚了!
想到这里,再看向睡着的闺女,林志生亦是真正下定了决心。
就在这时候。
乔玉霞拿着厚实的棉鞋,棉手套从里屋走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塞到了他的怀里。
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
“儿子,这本来是给你过冬准备的新棉鞋,比你脚上这双暖和多了。”
“还有手套,军大衣,都别忘了!”
“就三天,你可早点回来,省的妈惦心啊!”
林志生摸着软和的棉手套和棉鞋,用力的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笑容。
“放心吧吗,我是去赚钱又不是出去鬼混的,就是给建军当回司机。”
“丫丫这两天要是闹腾,就告诉她,爸爸回来给她买好吃的,买好玩的,就三天,三天我就回来!”
乔玉霞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行,放心吧,丫丫应在家待熟悉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志生点点头,突然拍了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对了,小屋柜子上那罐头瓶里,我装了一瓶水。”
“如果家里有谁身体不舒服的,可以喝一口那个水,能舒服不少!”
一听这话,乔玉霞也有些纳闷。
“水?”
“那玩意家里都有……”
眼看老妈不在意,林志生郑重的摇了摇头。
那可是自己特意留下的2级灵泉水,一般的身体疾病,都能起到救命的作用!
“妈你一定记住了,那个水只有在不舒服的时候能喝,而且一定要喝水!”
“千万别忘了!”
这时候,郭建军已经穿戴好一切,率先走到了院子里,脚下踩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响声回荡在月光独照的凌晨。
“志生,走了!”
“我都听见老二叔发动拖拉机的声音了!”
黑夜里,鸡不鸣狗不叫,拖拉机的声音格外明显。
林志生也知道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眼见老妈记下了,心里也稍稍安定了几分。
穿戴好大衣棉鞋,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建军走了出去,冲着檐下始终站着的那道身影不停的摆手。
最终,还是离开了屯子。
……
喔喔喔!
天光微亮,林国业揉了揉还有些发昏的脑袋,从炕上爬了起来。
被窝里的热乎气儿,让人一晚上都睡得舒舒服服。
摩挲着眼,一晃神儿的功夫才发现原本和自己睡在一副炕上的两大小伙子都不见了,铺盖卷还都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
老同志顿时皱起眉头。
“这两个小子,一大早去哪了?”
正当他提上裤子,磨磨蹭蹭下了炕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外面断断续续的哭声。
顿时更加疑惑。
急忙扯过大衣穿上,径直走到了院子里。
下了一夜的小雪,地上积了二指厚的雪花,很明显的两条脚印在大屋和小屋之间来回乱窜,最后径直走出了院子。
“呜呜呜,我要爸爸!”
“我要爸爸!”
老同志正纳闷的时候,突然一激灵。
那哭声不正是从小屋里传出来的,丫丫的哭声么!
当即一边提鞋一边往小屋跑。
“丫丫,丫丫别哭啊,爷爷在呢!”
“志生这臭小子,一大早上去哪了?”
“老伴儿!老伴儿啊!”
“这人都去哪了?”
林国业着急忙慌的跑进小屋里,一撩开里屋的门帘就看到穿着红秋衣秋裤的丫丫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还披着被子呢。
可小脸蛋通红通红的,带着厚厚的鼻音,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一见到孙女哭的这么伤心。
老同志也是心疼的不行,急忙上前给丫丫拢了拢被子。
“哦~哦~不哭了哦~”
“丫丫怎么了啊,找爸爸呀,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不哭嗷!”
然而任凭他如何说,丫丫就是哭个不停。
“呜呜呜,找爸爸!”
“难受……丫丫难受……咳咳咳……”
哭着哭着,孩子突然咳嗽了起来。
一种很干燥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来,整个人咳嗽的脸更红了一些!
林国业乍一见到这一幕,顿时有点慌了。
“不对啊,这孩子不对劲儿啊!”
“丫丫你哪难受?告诉爷爷来,哪难受?”
可孩子只知道哭,他只能急忙伸手去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儿,顿时瞪大了眼睛。
“哎呦,这孩子的脸怎么烫的好像锅盖一样!”
“不对不对,来丫丫把被子裹上,是不是着凉了?”
“不能啊,这炕烧的这么热,怎么还能凉着呢?”
“老伴儿!老伴儿!乔玉霞!人都死哪去了!”
一着急起来,老同志这嘴上也开始没个松紧儿了,嚷嚷着直想骂人!
乔玉霞这时候拎着篮子,听见动静,急急忙忙从外面往家里跑。
“怎么了,你这老头子一大早上嚷嚷什么!”
“我前脚刚出门,后脚就听见你嚷嚷!”
刚进门,她立刻就看到脸蛋子通红,哭的声嘶力竭的丫丫正在被老伴儿用棉被包上,立刻也慌了神儿。
急忙凑了上来,伸手摸了摸丫丫的脸蛋儿。
“咋整的这是!”
“哎呀,脸蛋子怎么这么烫啊!”
“这孩子发烧了!”
林国业强咬着牙,眼睛里都是血丝儿。
“你还知道孩子发烧了啊!”
“晚上孩子跟你睡的,你看看烧成这样了,你才知道啊!”
“志生呢,一大早上去哪了!”
“赶紧让老焦大夫过来看看,不行赶紧让老二发动车,去街里上医院!”
“快点啊!”
乔玉霞一时也慌了神儿,急的里里外外不知道在哪落脚。
“孩子,孩子,我这就去叫老焦大夫。”
“这老二的车也没在家啊!”
“我找个人去场部开另一辆车,你在家等着啊!”
说完,她就着急忙慌的跑出去了。
林国业见到这一幕,顿时急眼了,想走却又不能走,只能一个劲儿嚷嚷。
“你自己跑什么玩意,志生和建军那俩兔崽子呢!”
“赶紧让他俩回来!”
正破口大骂呢,炕上的丫丫却是猛地打了一个打喷嚏,紧接着又是哇哇大哭。
“哇!爸爸,我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