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三人听闻,惊讶得瞪大双眸,那边声音又细细碎碎响起:“定是要嫁祸给雪族的......尊主放心,派去的暗探定会与我里应外合,加速雪族北境势力衰落......如今六界这三足鼎立之势,自然由雪族打破更好......”
细细碎碎几声,再也听不清所谈内容。
若然心底隐隐感到不安,她秀眉紧促,望着身侧的濯盥和花辞,见他们还算镇定,便打着手势示意离开此处是非之地。
不料,殿中二人已然发现殿外异常。
弘桑朝座上之人使了使眼色,金袍男子便闪身进入密道,消失在殿内。
弘桑闪身,推开殿门,灵力四射,掌风劲劲拂过,生生顿住若然三人的脚步。
大喝一声,声如洪雷:“何人在此放肆!”
还不知方才与尊主所言,被窃听多少!若不是尊主修为高深,还不得被眼前三人坏了大事?
一想到大事将成,却奈何出现三个碍事蝼蚁,弘桑眸中染上杀意,狠厉出手。
他们一定要死在这里!
若然回眸望去,见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站在殿门口,头戴黑玉冠,气场冷厉,杀气腾腾。
恐怕要有一场恶战!
若然三人面上蒙着手帕,露出的眸子皆是一沉,毫不畏惧,齐齐与弘桑交手。
弘桑心间微微一惊,没想到眼前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修为竟然如此精纯深厚!
莫非是天界中人?
恰在此刻,槐拥领着一群魔兵上前支援。
若然余光瞄见,眸光清寒,突然意识到:恐怕方才那些魔兵是故意将他们引入此处,好让他们听到方才那番对话的吧!
背后之人,果真是个运筹帷幄的帐中军师,爱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然速速闪身拦在前面,向槐拥挥出一掌。
槐拥只觉眼前一双清灵的眸子一闪而过,肩膀上便中了一掌,灵力穿透他的肩膀,将其身后的魔兵一应挥倒在地,死伤一片。
“噗——”
“噗——”
槐拥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那边的弘桑被濯盥和花辞前后夹击,也重伤吐出一口血来。
若然与濯盥三人对视一眼,趁机闪身,离开这片是非之处。
槐拥捂住肩膀,将欲追去。
“别追了!”
身后弘桑大喝一声,令槐拥生生顿在原地,背对着弘桑,槐拥神色一时间晦涩不明。
“你以为就凭你也能追上他们?”
弘桑气得大手一挥,将侥幸没死的魔兵全部挫骨扬灰。
槐拥转身,跪在原地,恭敬道:“请大人明示!”
弘桑眸中闪过嗜血杀意,冷冷道:“查,给我查!看看方才那三人从何而来,为何擅闯禁地!”
槐拥拱手道:“是!”
他们怎会知晓此处?难道是.....他?
念及于此,弘桑眸中嗜血寒意更盛:无碍,不过百年就会化成一滩尸水,秋后的蚂蚱罢了,容他蹦跶几日,魔君之位,他势在必得!
魔界王宫。
弘桑匆匆来访,见墨阙左拥右抱,身侧还躺着衣衫不整、昏死过去的金娆,他眼皮狠狠跳了跳。
墨阙神情慵懒魅惑,看也不看下方端跪着的弘桑,只捏着怀中的掀裙,一亲芳泽。
掀裙美眸中染上一层雾气,娇羞一声,酥媚入骨:“魔君,还有人在......”
弘桑冷汗直流。
墨阙好似才发现弘桑,抬着眼皮,凉凉望向下侧,道:“不知弘桑大人,来我魔宫,所为何事啊?”
弘桑面上恭恭敬敬,叩拜道:“方才有人擅闯到臣宫中来,臣与侍卫槐拥皆不是其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眼皮子底下溜走。臣生怕魔君惨遭毒手,特地来魔宫看看魔君,是否安然无恙。”
墨阙闻言,冷眸一眯。
安然无恙?呵,他找人下毒之时,可是巴不得他早点儿死呢!
墨阙一双冷眸性感魅惑,戏谑道:“本君无恙,倒是你,身怀通天的本领,竟然还有人能将你重伤?”
弘桑闻言,眼皮跳了又跳,脸上笑容僵硬:“魔君此言,令臣惶恐......”
惶恐?下毒置他于死地之时,可胆大包天的很!
墨阙面色冷漠如寒冰,嗤笑:“看见了,本君安然无恙,你可以滚了?”
弘桑眸底一片漆黑,他自始至终垂着脑袋,敛下心神:“是!”
话落,便恭恭敬敬起身退下。
墨阙魅惑的双眸,眸色冷凝,紧紧盯着弘桑消失的背影,周身散发骇人的冷气,掀裙躺在墨阙怀中,忍不住发抖。
墨阙垂眸望向怀中的掀裙,肌肤白皙,水灵灵一张俏脸上,杏仁大眼,十分美丽,眉梢逶迤,情意绵绵。
墨阙眸底闪过讥讽,嗤笑:“你抖什么?你怕本君?”
掀裙抬着一双水汪汪的美眸,瞧见墨阙眸底的厌恶与嘲弄,忍不住一抖:“魔君......”
“滚。”
淡淡一声,冰冷无情,像一把尖刀,利利刺入掀裙的心脏。
掀裙余光扫向昏死在寝床上衣衫不整的金娆,眸间闪过恨意,面上只得恭恭敬敬道:“掀裙遵命!”
掀裙走后,墨阙起身,瞥了一眼寝床上的金娆。
“石冥!”
殿梁上应声翩然落下一抹黑色的身影,直直跪在地上,恭敬道:“石冥在!魔君有何吩咐?”
墨阙问道:“方才弘桑所言,你都听闻了?”
石冥恭敬跪在地上:“是。”
墨阙吩咐道:“去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一声令下,石冥便消失在原地。
墨阙转身,看着寝床上躺着的金娆,眸光冷冽,性感的唇瓣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邪笑。
自从若然惊动了弘桑,魔界魔兵增多不止一倍。
若然三人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一处自认为是魔界环境极其险恶的地方,这里果真是寸草不生。
若然粗了蹙眉头,哀嚎:“这里环境确实险恶,却也寸草不生,不毛之地如何能生长出渡幽花?”
若然叹了口气:“不如我们还是送太子殿下一些青丘特产好了。他一个天界太子,总不会当着六界众宾客之面,刁难我吧?何况他什么奇珍异宝没人送,也不缺我一个!”
花辞笑道:“小姐嘴上这么说,可我知道,小姐既到了此处,是万万不会轻易回去的。”
若然瘪了瘪嘴:“这回你抖错机灵了,其实你小姐我更怕小命交代在这儿!我们还是走吧......”
话落,便见这处荒地砂石之间,陡然生出片片丛林来,稀稀疏疏,光秃秃也没有树叶,陡然间,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浓浓白雾瞬间弥漫四周,辨不清方向。
三人一惊,顿在原地。
若然道:“不会又是幻术吧?”
濯盥摇头:“不是幻术,此处也并非法阵之地,恐怕,我们果真踏入了一片险境。”
若然回眸望向身后,浓浓一片白雾实在看不清前方,秀眉紧蹙:“这人应当是不希望我们得知他具体的藏身之处,故此,释放出这么许多浓烟迷惑我们。”
花辞扯了扯若然的衣袖,问道:“那我们怎么回去?”
濯盥冷冷道:“回不去了!”
花辞预料到如此,镇定了神情道:“那便前方闯一闯,有小姐和濯盥在,此行定会安然无恙!”
若然三人相看一瞬,齐齐点头,又屏气凝神,摘下手帕,撒上花辞自制的药水,重新佩戴,再服下好几颗解毒丸,才直直踏入浓雾深处。
丛林深处,浓雾消散,只有淡淡的余烟四处飘散。
前方景象渐渐清晰,稀疏的枯树底下,有个身影,衣衫褴褛,正蹲在地上努力刨土。
若然蹙眉,与濯盥对视一眼,四目相对,皆是疑惑与警惕。
偏偏花辞好奇,抬步上前问道:“请问,你何故蹲在此处刨土?”
那身影不理不睬,花辞不明所以,抬着柔软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形同朽木的头颅应声落地!
原来是个骷髅!
从他硕大的眼眶中还能瞧见满满当当的蛆虫,直往花辞身上爬!
“啊啊啊啊!”
花辞是山茶花修炼而成,最怕虫子,吓得她一蹦三尺高!
“小姐救我!”
花辞脸色吓得一片煞白,慌忙间跑向若然,闭着眼睛紧紧抱住她一只胳膊。
若然将花辞护在身后,濯盥一个挥手,那处大片的虫子便烟消云散。
若然冷着眸子:“真是一块诡异之处!”
忽闻空中幽幽传来阵阵鬼魅的声音——
“我好可怜啊......”
“救救我......”
花辞一个激灵,脊梁处冷汗直流,捏住若然的胳膊瑟瑟发抖,壮着胆子问:“谁......谁呀?”
若然万分警惕,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冷喝:“何人在此处装神弄鬼?”
那声音幽幽从四面八方袭来——
“我好可怜.......”
“咯咯咯咯咯咯!”
四面八方,分不清声音的具体方位,魔音灌耳,地动山摇,花辞软软地瘫坐在若然脚边。
若然神情渐渐恍惚,白皙的脸上闪现出细密的冷汗,濯盥见状,赶紧捂住若然双耳。
清润的声音在若然耳畔响起:“定神咒!”
若然恍恍惚惚间,努力破开一丝清明,念起了定神咒。
濯盥则凌厉出手,朝四面八方各挥出几掌,生生打断了这诡异的声音。
突然,从淡淡白雾中出现绵长的绳子,冷不防将若然、花辞、濯盥纷纷捆在空中摇荡。
若然刚刚定神,冷不丁瞧见濯盥与花辞被绵长有韧劲的绳子,捆成粽子,且离她愈来愈远。
若然一惊:“回来回来!”
濯盥与花辞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深处的茫茫白雾之中。
若然破口大骂:“何人在此装神弄鬼!别只能像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暗处操控,还不速速滚出来见我!”
空荡丛林,寂寥无音,唯有若然几声咒骂之语回荡其间。
若然被绳子捆住,悬浮在空中,静静定住。还不知濯盥与花辞是否平安,她心急如焚。
若然试图挣扎开来,熟料,这绳子韧性十足,难以挣脱,反而越挣扎,便会越勒越紧。
若然吃痛,不敢乱动,心底间油然而生一股恐惧:这是什么邪魔之地?难怪魔界易守难攻,恐怕处处皆游荡着此般邪祟!
还不知这邪祟身在何处,还不知它下一步会如何折磨自己!
若然心绪凌乱之际,耳边骤然飘来激流汩汩之声,惊然抬眸,果真瞧见不远处大片洪水冲散了余雾,压倒稀疏的丛林,倾轧而上。
“不妙啊!”
若然迅速屏气凝神,不一会儿便被阵阵洪水淹没头顶。
入水冰凉,眼前一片昏暗,沉溺其间之时,不知怎的,若然脑海中骤然想起生灵涂炭之夜,婴孩入溪水流淌之景。
她怎么又想起了那个梦境?
“咕咕咕......”
若然心绪凌乱之际,突然察觉出身子速速往下坠,慌乱之间被呛了几口水。
“咳咳咳!”
周身洪水消退,若然直直摔落进一片火坑中,猛地咳嗽。
再回神之际,便觉周身炽热无比,入目红光刺眼,抬头惊见一片浓烟四起,烈火熊熊,火光冲天。
“什么!”
若然一惊,想施法腾空,却不料这烈火十分诡异,竟硬生生将她定在远处,火焰疯狂舔舐,将捆在她身上的绳子煅烧尽毁,灼烧她每一寸肌肤,刺骨疼痛席卷全身。
若然痛得忍不住流出行行清泪来,清灵的眸子里映照出跳跃的火舌,她眸中闪着恨意:“若是我今日能安然出去,定要将你魔界砸个稀巴烂!”
“呲——”
豆大一颗温凉的血液落进滚烫的火坑中,发出一声噼啪,顷刻间,四处冷风袭来,空中乌云密布,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雪。
那熊熊烈火不消片刻,便被熄灭。
若然怔怔站在原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焚烧得破烂不堪,露出雪白的臂膀和藕断一样的玉腿,美则美矣,可浑身却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若然忙不迭运转女娲石疗养生息,一面又沉着冷静地观察四周动静,越过淅淅沥沥小雪,她仍瞧不见花辞和濯盥身在何处。
恰在此时,那个诡异的幽幽声音吟唱起来——
“数千年的等待,令我身体化作骷髅,待我刨土掩埋真身,谁知竟抖落一地蛆虫......郎君呐郎君,你如今身在何方,怎的还不回来瞧瞧妾身......”
幽幽阴沉,如鬼魅飘荡,在这诡异之处,冰冷之气乍现,窜入脊梁,寒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