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把地上的那几个尸首扔在了马上，牵着马、赶着羊跟吴亮这些人告别。
“将军，这帮人跟土匪也差不太多啊！”尼杨琦琦没等捕快们走远，就跟吴亮抱怨起来。
“土匪抢的也只是羊，然而这帮捕快，他们不仅从我们这里牵走了羊，而且还带走了土匪的马，而且还能用土匪的首级换成银子……”雅尔檀也跟着尼杨琦琦说个没完。
“只要人没事儿就好，我们少了十几只肥羊也不算什么！”吴亮想得开。
“我们快点走吧相公，贾贵说下了岭就有专门贩卖牲畜的集市，我们得在中午之前赶到。不然错过了时间，这群羊就处理不掉了！”胭脂有些心急。
“不用急不用急，卖不掉我们就留着吃呗！”吴亮不以为然，“总兵大人给了我们一万两银子做路费，不花光了怎么对得起他呢！”
想到陈越，吴亮心里顿时感觉到了一丝悲凉。
要说吴亮跟陈越两个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要不是这次对女真三部开战，两个人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即使两个人有过一段算得上是共处的机会，可是各自所在的阵营不同，平时也不怎么交流。
吴亮是宣府总兵罗雄的准女婿，自然站到罗雄那一边了。
罗雄看不惯监军汪直的行事风格，倒是跟兵马大都督马文升的脾气相投。
这样吴亮就应该是大都督马文升那边儿的人，和汪直、陈越他们那边儿的人貌合神离。
吴亮这次去蓟州府找陈越，主要的目的是想去敲打敲打这位总兵大人。
顺便儿想跟陈大人赔礼道歉，毕竟他把陈越的大舅哥张怀远给杀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吴亮的意料。
先是吴亮遇见了张怀远的情人雅尔檀，并且把雅尔檀据为己有。
再就是陈越慷慨大方，接受了吴亮提出来的所有有理或者无理的条件。
最后就是这个张翠花了，她为了给哥哥张怀远报仇，可以说已经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步了。
“好啊好啊！”雅尔檀拍手叫好。
也就是雅尔檀信了吴亮说的话，其他的人都认为吴亮也就是那么说一说罢了。
“我说雅尔塔，我们这是要回京师去，这么大的一群羊，总带着也不方便啊！”宝珠心里觉得雅尔檀有些好笑。
“一群是不行，留下几只总该可以吧！”尼杨琦琦也想要留下几只羊。
“是应该留下几只母羊，到时候就有羊奶喝了！”胭脂随声附和。
别人说想要养羊还算能够说得过去，胭脂也说要养羊，吴亮有些不太理解了。
“哈哈好啊！将军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养那些羊！”吴亮面带微笑。
吴亮觉得自己的女人们很是可爱，可爱的女人不都有怜悯之心，也都喜欢小动物么！
“我们还有狗呢，而且还是三只！”雅尔檀眼里流露出憧憬。
“那也不能太多了吧！”这下吴亮有些为难了。
“要不就留下十只羊，其他的都卖了吧！”宝珠有自己的盘算，“我是说留十只羊养着，还要留几只羊路上吃呢！”
下岭的路可就平坦了不少，马蹄声听起来也舒缓了许多。
羊群到达牲畜集市，马上就走人围了上来。
“我说老贾啊，今儿个怎么亲自赶着羊群过来了？”商贩认出了贾贵，过来跟他搭讪。
“哎呦，老哥几个还能认出来我啊，我先给各位拜个早年儿，祝大家财源广进，财源广进啊！”
贾贵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跟过来的商贩拱了拱手。
商贩贴近了老贾耳朵说：“我说老贾，今年岳大官人怎么……”
“他死了！”贾贵看了一下惊愕的人群，“那伙人被官军给围剿了，死了好多人呢！”
贾贵卖起了关子，商贩被他吸引。
“我说怎么等了一上午，才有过岭的羊来卖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商贩们你一言我一语。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贾贵不紧不慢地说：“岳大官人得罪了人，他得罪了，得罪了蓟州总兵陈越陈大人。”
“他这不是找死呢么！”商贩随声附和，“不过那样也好，我们以后就不用受那些土匪的盘剥了，你这羊什么价儿啊？”
“往年什么价，今年就什么价儿啊！”贾贵恢复了商人本色。
“你看你老贾，岳大鹏都死了，少了他们那些人的盘剥，你这群羊的价格怎么也不便宜点儿呢！”
“是啊，岳大官人从你那里低价收羊，再高价卖给我们，这些年受了多少冤枉气啊！”
“现在姓岳的死了，怎么你姓贾的也开始欺负人了？”
“要还是去年的价儿，我可不买你的羊了！”
商贩们有些不满意了。
“你们这都是干什么啊？”贾贵佯装生气，“跟你们说实话吧，这群羊也不是我贾贵的，而是那位将军的。”
“不是你的羊？不是你的羊你来跟我们谈什么？”商贩有些不耐烦。
“事情是这样的，这群羊是瓦剌人送给这位将军的礼物。将军要回京师复命，所以就想把羊给卖了。”贾贵编故事的能力很强，“正好将军他遇见了我，我就想着与其让别人发财，不如……”
“原来是这样啊！”商贩如有所悟，“只要价格合理，这些羊我们全买下来，你回去问问价格吧！”
“你们真要是能买下这么大一群羊，价格跟我说就行了。将军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这个机会错过了就可惜了。”贾贵直勾勾地看着商贩们同样贪婪的眼睛。
看着贾贵跟商贩们讨价还价，吴亮有些心急。他不想参合进去，只想快点儿拿着银子走人。
贾贵终于来找吴亮：“将军大人，我跟他们谈好了价格，只是他们手头一时凑不出银两……”
吴亮刚想说只要贾贵把胭脂给他的银子换回来就行，胭脂却走了过来。
“贾贵你就别忽悠将军她了，你的意思是先把银子给我们，然后你留下来慢慢把羊卖掉吧！”胭脂早就看出了贾贵的鬼主意。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贾贵被胭脂说得红了脸，“我从他们那里拿了五百两银子过来，加上夫人你给我的那一千两银票，我想用一千五百两银子把这群羊给买回来。”
“我说胭脂啊，我看差不多得了，咱们还要赶路呢！”吴亮一看有五百两银子可赚，决定见好就收。
“我方才可是问了价格的，今天运到集市上的羊少了许多，价格涨了两成呢！”胭脂说给贾贵听，“这些羊要是平时的话，最少也得卖到两千两银子，再加上涨了价，卖个两千四五百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
吴亮心想这个贾贵也太贪心了，差一点儿自己就上了他的当。
“主要是，主要是这群羊太多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大买家，所以就得临时拼凑……”贾贵心虚地解释。
事情已然败露，贾贵心里也不好受。
要知道没有吴亮他们这些人，贾贵这群羊还不知道得损失多少钱呢！
出于这点考虑，贾贵觉得这事儿他做的有些过分了。
“要不，要不我过去再跟他们商量一下……”
“还是算了吧！”胭脂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你知道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不起！”
“夫人言重了，言重了！”贾贵不敢抬头看。
“要想生意成交也可以，你得先答应我两个条件。”胭脂退了一步。
“夫人你请讲，请讲！”贾贵见事情有了转机，心里暗自欢喜。
“第一个条件就是我们得带走二十只羊，我们留着进京的路上用。”
“没问题，没问题！”贾贵很是爽快地答应。
“这第二个条件呢，羊卖给了你，以前的那些约定也就不做数了！”胭脂思忖了一下，“只是那些羊倌的工钱你得加一倍。”
“多谢将军，多谢夫人！”几个羊倌儿没等贾贵答应，就先给吴亮和胭脂几个行礼作揖。
“放心吧夫人，就是夫人你不跟我说，我也会那么做的！”贾贵当众表了态。
不仅拿回了银票，一转眼就挣了五百两银子，吴亮他们心里还是很痛快的。
只是有了二十只羊，这样会影响队伍行进的速度。
没有办法，只能又从商贩的手里买了一辆大车用于装那二十只羊。
看着雅尔檀和尼杨琦琦两个人很是高兴地搬弄那些羊，吴亮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要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留这么多的羊了！”
胭脂听了吴亮的话，很是温情地看了他一眼说：“有了羊不就有了羊奶了！”
吴亮不想让胭脂不高兴，顺着胭脂的话往下说：“对啊，那样不仅我们有羊奶喝，就连那三只小狗也有奶喝了！”
“不只是那三只小狗呢，巧儿她都快三个月了，等将军有了孩子，到时候谁知道奶水会不会够。”胭脂把话引到了巧儿那里。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将军我马上就要当爸爸了！”吴亮大笑不止。
胭脂埋怨说：“看把你给高兴的，还得有小半年儿时间呢，现在一切都还太早了。”
一路无话，吴亮他们进了居庸关，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这边吴亮把属下们安排到了驿馆，那边儿宝珠已经带着大家回到了自家的庭院。
等吴亮从驿馆回来，看到宅院里已经冒起了炊烟。
裴英俊正在打扫庭院，看见吴亮进来，赶紧接过了马缰绳。
呼噜避开裴英俊，一路小跑着去马厩里找黑妞儿去了。
看着呆立在那里的裴英俊，吴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家伙从来不听话，你让它去吧！”
吴亮的话还没说完，马厩那边就热闹了起来。
等着他跟裴英俊走过去才明白，原来是呼噜跟牛大力又杠上了。
因为多了十几只羊，本来很是宽敞的马厩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
呼噜奔着自己的情侣而来，却发现牛大力在黑妞的身旁。
牛大力只是低头吃草，根本就不在乎黑妞的存在。
呼噜想到黑妞的身边，这样牛大力就显得有些碍眼了。
吴亮过来的时候，呼噜正跟牛大力较劲呢。
石槽不知被它们谁给弄倒了，槽子里的草料散了一地。
“你说你们清闲两天儿就找不到北了是不是！”吴亮不知道该批评马，还是该批评牛。
“老公，这里真得要有个羊圈了，不然这里地方也不够用啊！”宝珠带着尼杨琦琦和雅尔檀从屋子里走了过来。
“明天我们就进京了，让它们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吴亮走过去把牛大力给拉开，他知道呼噜只是耍脾气而已，更知道绝对不能让牛大力生气。
在空旷的空间里，呼噜跟牛大力叫板还有赢的可能性。
呼噜在马厩这里跟牛大力过不去，简直就跟找死没啥区别。
好在人家牛大力并不在乎呼噜的卑劣行径，只要能有草料，牛大力甚至可以忽略呼噜的存在。
“是啊，只要过了今天，等回到将军府，那里的地方可是够大呢！”宝珠回头看向跟着过来的雅尔檀和尼杨琦琦，“那里的房子几十个人住都够用。”
“我可以在那里骑马么？”尼杨琦琦被宝珠的话吸引。
“我可以放羊么？”雅尔檀更是直接。
“这个，这个恐怕……”宝珠看着吴亮，心里没了主意。
“你们要想那么干，我可以把房子都给扒了，那样将军府不就平坦了么！”吴亮被弄得哭笑不得。
“那可不行，那些房子是圣上赏赐给你的，真要是弄坏了，将军你怎么跟皇上交代呢！”宝珠知道吴亮说的是气话，也知道吴亮只是说说而已。
牛大力被吴亮拉到了哪几棵叶子都掉光了的枣树下，低头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吴亮拿给它的草料。
它边吃着草料，边把自己的头在树干上来回磨蹭。
吴亮很是心惊，要知道那棵枣树下埋着的是游击将军吴良，难道牛大力对树下埋着什么有所察觉了么？
“它这是，这是咋地了？”吴亮问。
“它这是，这是要长犄角了？”尼杨琦琦也不肯定。
“大冬天儿的，它长得哪门子犄角啊！”雅尔檀不同意尼杨琦琦的说法，“那是它头上的伤疤结了痂，它用头蹭树是在给自己解痒呢！”
“原来是这样啊！”吴亮恍然大悟，走过去给牛大力挠痒痒，“你说你觉得痒，倒是早说啊！”
“老公你可真有意思，它要是能说话，它就不是一头牛了！”宝珠觉得吴亮很可笑。
吴亮给牛大力挠痒，手触摸到了它额头上的伤疤，不禁想起了当初这个伤疤的由来。
这个伤疤是牛大力跟雪狼王搏斗的时候留下的，触摸到了伤疤，那惨烈的一幕顿时浮现在吴亮的脑海。
牛大力对吴亮带给它的福利很是感激，硕大的牛头在吴亮的胸前蹭来蹭去。
“雅尔檀，你还真就说对了！”尼杨琦琦对雅尔檀很是钦佩。
“跟它们相处久了，多少都会看出些门道来的。”雅尔檀有些得意，“这些牲口和动物要比人诚恳得多，它们很少会欺骗你的。”
“老公我们进屋吧，你不累么！”宝珠催促起来
“我说大力啊！差不多行了，我知道你要表达对我的感激之情。”吴亮想躲开牛大力的头，“你看你弄得满哪儿都是哈喇子，这让将军我情何以堪、怎么见人啊！”
一阵敲门声之后，有人问到：“请问，这是参将吴亮的府邸么？”
吴亮没吱声儿，他用眼睛暗示裴英俊过去看看情况，自己却转身进了屋。
“你是哪一位？找我家将军有什么事情？”裴英俊隔着门问。
“这位，这位小哥，我是居庸关守备蒋先手下的传令兵，蒋大人派我来给吴参将送请帖。”门外的人回答。
“帖子给我吧，一会儿我给将军送过去。”裴英俊接过了帖子。
胭脂从屋子里走出来对裴英俊说：“英俊，先别让他走！我这里有五两银子，你过来拿给那个送请帖的吧！”
送信人接过赏银，对胭脂连声道谢。
胭脂接过了请柬，返回到屋中。
“相公，这是请柬，我给你拿过来了。”胭脂把请帖递给吴亮，没想到吴亮正在跪在炕上给巧儿捶腿，“老公你这也太惯着她了吧！”
“胭脂夫人，我没有……我没让……”巧儿有口难辩。
“这咋就惯着了，巧儿说她的腿有些肿了，我就给她锤捶腿咋了？”吴亮不以为然，“一会儿老公我给你揉揉肩，你也累够呛了吧！”
“哎呀，我不是说你不对，也没有怨巧儿，我的意思是……是觉得将军你该有个将军的样子！”胭脂为自己解释。
“在自己老婆面前我有啥好装的呢！”吴亮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巧儿的腿肿了，这会不会是孕期反应呢？”
“相公你说的前半句我听明白了，后面说的是什么意思？”胭脂不懂就问。
“没什么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巧儿她腿肿了，这个很正常。”吴亮没继续解释，“你看我也倒不开手，那个请帖里写的是什么，你给我先看看。”
胭脂看了看，然后对于两说：“这是居庸关守备蒋先蒋大人给将军你的请帖，他邀请相公你去醉仙楼喝酒。”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吴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