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彩玲也说她要跟着去建州,不只是吴亮感到为难,就连罗夫人和张香秀也觉得她有些异想天开了。
要知道张香秀下决心这两天儿就出发去应天府找太子朱佑樘,这个举动可是她前思后想好久才决定的。
面对罗彩玲这么毅然决然地就要跟着吴亮去建州,张香秀的心里还真是对这位平时柔柔弱弱的罗小姐产生了些许敬佩之情呢。
罗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有些想不明白爱女为什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之前的女儿可都是中规中矩的,怎么遇见了这个吴将军之后,一切都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呢!
“彩铃啊,你真想跟着吴将军一起去建州么?”罗夫人满脸慈爱。
“母亲大人,我真的很想跟着吴将军去,我知道这有些不切实际,可我还是很想,很想跟着她们一起陪着将军去建州。”罗彩玲鼓足勇气,勇敢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小姐,你这还,这还没过门儿呢,你这,这也不方便啊!”张香秀很是替罗彩玲着急。
听张香秀这么一说,罗彩玲也是无话可说了,不只是自己说不出话来,更是不能抬头看吴亮一眼。
吴亮听了张香秀的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他连忙附和说:“对啊,对啊!香秀儿说的对,罗小姐你,不管以后怎么样,小姐你的名节可是大事儿啊!”
罗夫人知道吴亮这么说也是也是为了罗彩玲考虑,只是她的心里总是觉得不太舒服。
“呵呵,女大不由娘,彩铃啊,你真想跟着吴将军去建州么?”罗夫人再一次问了罗彩玲同样的问题。
“母亲大人,我想好了,我还是想跟着吴将军。”罗彩玲很是坚定。
张香秀很是焦急地看着罗彩玲,她想再劝说一下,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好了。
吴亮傻愣愣地呆坐在椅子上,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有些不合时宜。
“好啊,去就去吧!”罗夫人似乎做出了决定。
罗彩玲“噗通”一声跪在了罗夫人的面前,磕了一个头之后说:“女儿不孝,不能陪伴在母亲大人身前。”
“罢了罢了!你快点儿起来吧!”罗夫人心疼地拉起自己的女儿。
“夫人,你这,你可得劝一劝小姐她,你这……”吴亮看到这个场景,也是焦急万分。
“呵呵,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觉得我女儿配不上将军你么?”罗夫人转而问起了吴亮来。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吴亮被罗夫人问得不知所以,“我这,我这也是为了罗小姐着想。”
“将军的意思,是对我女儿很是满意了。”罗夫人意有所指。
“罗夫人,你怎么,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吴亮本是一介武夫,罗小姐她冰清玉洁,是我配不上她才对啊!”吴亮连忙解释,“我想皇上他,他也是一时起意,等我从建州回来,等我回来之后……”
“将军你说什么?”没等吴亮说完呢,罗彩玲那边儿可是不干了。
“我没说,我是说,我是……”吴亮越是着急就越是语无伦次。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难为将军你了!”罗彩玲说的悲凉,“如果将军不收留我,我就出家为尼,这样将军你也就不会烦心了吧!”
“彩铃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没有,我没说不收留,我没说!”吴亮手足无措,“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考虑呢!”
“既然你们都同意,其他的事情就都不重要了!”罗夫人对吴亮的表现很是满意。
“夫人你怎么能够不劝一劝彩铃呢?”吴亮还是有些不理解罗夫人。
“我还能怎么说啊?”罗夫人笑了笑,“我可以跟着彩铃一起去,一起去找总兵大人。”
“对啊,罗夫人你这招儿太妙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张香秀赞不绝口。
吴亮没搞明白罗夫人怎么就像张香秀说的妙了,罗彩玲却转悲为喜。
“多谢母亲大人!”罗彩玲跟着道谢。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罗夫人苦笑了一下,“既然有人不让我们留在京师,那我们就智趣儿地离开吧。”
“不仅如此呢,罗夫人和罗小姐一起去找总兵大人,皇上知道这事儿啊,也不会怪罪夫人和小姐吧!”张香秀跟着附和。
“原来是这样啊!”
听罗夫人和张香秀这么说,吴亮才明白过来罗夫人做这个决定的高明之处。
如果罗彩玲跟着吴亮,那可跟私奔没什么区别。毕竟罗彩玲是未出阁的小姐,就这么跟着吴亮走了,在大明是有违于礼法的。
不过罗夫人跟罗彩铃去找总兵罗雄,那可就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至于罗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去找她的夫君罗雄,只要一个清雅斋被贼人盯上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真要是皇帝朱见深过问起这件事儿,估计皇贵妃万贞儿会给皇帝朱见深一个完美的答案。
话说回来,人家罗彩玲是去投奔自己的亲爹,别人还能说出个什么闲言碎语么。
既然问题都已经给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准备什么时候出发的事儿了。
张香秀开始很是为罗夫人和罗小姐担心,看到这这个解决的方案,也不得不佩服罗夫人处理棘手问题的能力了。
看着她们欢心的样子,张香秀又开始为自己的命运嗟叹起来。
吴亮离开罗夫人的屋子,想着晚上把大家聚到一起,说一下以后的打算。
一个下人看到了吴亮,走过来说:“将军大人,府门外有人求见将军,说是将军的故人。”
“我的故人?”
吴亮很是纳闷儿,甚至可以说有些蒙圈。他想自己在京城之中不可能有什么故人啊!
“那个人,那个故人他,他长的什么样儿?”吴亮又问了一句。
“是个,是个妇人,稍微有些发福。”下人给吴亮描述了一下。
“那就,那就让她,让她进来吧!”吴亮脑子里出现的竟然是那个游击将军吴良的原配妻子,“你直接把她带到我的屋子里吧!”
下人刚转身要出去,吴亮把他给喊住说:“你先等等,你先让她,先让把她带到客房,就说我有点儿事情要处理,让她等一刻钟,等我准备一下之后,准备一下之后再带她过去。”
“遵命!”下人这才又转身离去。
等下人走了,吴亮可再也装不下去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连忙去找宝珠商量。
吴亮不仅找到了宝珠,就连胭脂和巧儿也都让他给找到了。吴亮想如果真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吴良的原配夫人,宝珠她们还真有必要跟她见上一面呢。
吴亮慌里慌张地对三个人说:“你们都别忙活了,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估计胭脂和巧儿第一次看到吴亮这么紧张,这可跟以前那个玩世不恭,却又工于心计的形象相距甚远呢!
宝珠跟吴亮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也看见过吴亮失魂落魄的样子。
看到吴亮如此急促,她知道吴亮是遇见大事儿了。
“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胭脂很是镇定地问了一句。
“先别说了,你们都,都先跟我去屋里说吧!”吴亮怕这事儿泄露出去。
进了屋子,宝珠连忙问:“老公,到底是怎么了啊?”
“方才下人跟我说,说有个,有个妇人来找我。”吴亮看着宝珠。
“一个妇人找将军你?”宝珠依旧还是没能解开疑问。
吴亮被问的有些心烦意乱,就对宝珠说:“哎呀宝珠,我是怕,我是怕那个妇人是吴良的,吴良的原配夫人。”
“原来是姐姐来了啊,我们快点儿出去迎接她进来吧!”巧儿一听是吴亮的大老婆找来了,别说还挺有礼貌的。
“哎呦!没看出来我们堂堂的吴将军,还是很惧内的呢!”胭脂掩面笑了起来。
宝珠知道吴亮为什着急了,三个女人里也只有她知道吴亮怕见外面那个女人的原因。
要知道,当初还是宝珠跟吴亮一起,把那个游击将军吴良给埋在了居庸关旁边那处宅子的枣树下的呢。
“将军你确定是她?”宝珠问了一句。
“这个,这个我也没见过,我是说我也,我也没见到她的面儿呢。”吴亮仍旧有些心神不宁。
“我们把夫人她接进来,那样我们一家不就团聚了么?”巧儿依旧天真,“将军的儿子也来了么?”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吴亮被巧儿弄得百爪挠心。
“这次将军府的女主人来了,我们应该为将军庆幸才是呢!”胭脂的话里带着醋味儿。
“没见到就让我们几个先去见识一下了。”宝珠主意已定,“胭脂、巧儿,你们跟着我过去么?”
“宝珠夫人,你要,你要干什么去?”巧儿有些担心起来。
“我去拜见姐姐啊!难道我还去跟她打架么?”宝珠回问了一句。
“呵呵,别说宝珠你真像是去跟人打架的样子呢!”胭脂跟着调笑了起来,“既然宝珠夫人要去,我当然要陪着了。我倒要看看,将军的大老婆有多泼辣,怎么就把我们的将军吓成这个样子。”
“那我也去,我们人多力量大,我们,我们给她来个下马威,这样,这样她以后就敢也像欺负将军那样欺负我们了!”巧儿突然有了勇气。
“你们,你们这都说的是什么啊?”吴亮被几个女人的话弄得不知所以,“一点面子不给我,我是那样的人么?”
看到吴亮出糗的样子,三个女人还是很开心的呢。
宝珠带着胭脂和巧儿,很容易就找到了在客房里等候着的妇人。
宝珠三人进了屋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妇人。
只见这位妇人虽然算不上貌美,但皮肤很是细腻。年龄应该长吴亮几岁,神态却很是端庄干练。
不只是宝珠,就连胭脂也觉得这个妇人很是不同,至少不应该是吴亮的原配妻子。
三个人打量妇人的同时,妇人也在观察着她们三个。
当妇人的目光落在巧儿的身上时,巧儿被看得心里发毛,连忙给妇人施礼说:“姐姐,姐姐吉祥!”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妇人连忙还了个礼,“这位是,是吴将军的夫人?”
宝珠听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不管这个妇人是谁,一定不是吴亮说的那个人就是了。
“我叫宝珠,她叫胭脂,这位是巧儿。”宝珠给妇人作者介绍,“我们都是吴将军的妾。”
说这句话的时候,宝珠盯着妇人的脸,想要进一步确认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
“原来是三位夫人啊!”妇人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宝珠盯着自己看而改变,“我受将军的一位故友之托,找吴将军有些事情要办,不知三位夫人可否行个方便呢?”
“什么事情非得跟将军说啊?跟我们说不是一样么?”胭脂特意装出很是刁蛮的样子。
“请三位夫人原谅,我的那位朋友一定让我找到将军本人,当着将军的面儿交代此事。”妇人毫不退让。
“你的那个朋友是女的吧!是不是将军他在外面又有了相好的了?”
胭脂继续这她的表演,别说还真是有表演的天赋呢。
“这个,这……”妇人一时回答不出来。
还真别说,胭脂这样一胡搅蛮缠,那个妇人也显得有些不那么沉稳了。
宝珠也是坏得很,继续帮着胭脂把戏演下去。她对胭脂说:“胭脂妹妹,我们就别难为这位妈妈了,她们也不容易,不就是要几两银子么!”
“你们,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妇人这下被气得不轻。
“什么人,当然是怡红院里的人了。”胭脂很是伤心的样子,“唉!不过呢,我们姐妹几个也习惯了,你就开个价吧!”
“你们,你们……”妇人强压住怒火,“吴将军是怎样的人我不管,我只是来找他处理一件未完的事情,你们最好把吴将军请出来!”
巧儿可是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得呆了,也算是开了眼界。她知道眼前的这位妇人应该不是吴亮的大老婆,却不明白宝珠和胭脂为什么这般戏耍于她。
巧儿心里想,难道吴将军真去了怡红院,还欠了那些不该欠的钱了么?
看到妇人真动了怒,宝珠和胭脂也就见好就收了。两个人收敛起戏谑的神情,宝珠对妇人说:“行了,你跟着我们来吧!”
妇人被宝珠和胭脂二人突然的转变给弄得很是不适应,过了一会儿,她莞尔一笑仿佛领悟到了什么。
“遵命!”妇人应了一声跟在三人的身后走出了客房。
来到屋门前,宝珠想先进去把情况跟吴亮说一声,于是对妇人说:“请稍等一下,我进去看看将军忙完了没有。”
吴亮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和说话声,随即看到宝珠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老婆你把她给带过来了?”
“老公,不是你大老婆。”宝珠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好让吴亮定下心神,“我没问出来她是干嘛来找你的。”
不用多说,既然不是那个死去的游击将军的妻子,不管是谁,吴亮自然会从容应对了。
“没事儿没事儿。”吴亮先跟宝珠摆了摆手,底气十足地对屋外喊,“是谁来找本将军啊?让她进来吧。”
“陈刘氏给将军施礼了。”妇人走了进来,给吴亮施礼后却没说话。
“老公,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说吧!”宝珠明白了陈刘氏的想法,会意地退了出去。
“将军,我是应天府的女官儿,这是太子殿下写给你的信。”说完话,陈刘氏把信递给了吴亮。
吴亮看了看信,信中大致的内容是太子朱佑樘离开之后,途中想到让张香秀一个人去应天府找他有些不妥,所以就派这个陈刘氏来将军府,要把张香秀给接走。
正当吴亮思忖的时候,陈刘氏伸手向他要那页读过的信纸。
吴亮当时也没多想,下意思地把信纸交给了陈刘氏。
直到眼前一亮,吴亮抬头看时,那页信纸已然化为了灰烬。
“这个,这个倒是可以,只是,只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吴亮不想绕弯子,毕竟这是一件大事情。
“太子殿下交代过,曾经把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托付公子转交给张香秀小姐。”
“事倒是有这件事儿,只是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不只是一个啊!”吴亮还是有些担心。
“将军你是说,你的意思是把这件事儿给说出去了?”陈刘氏怒视着吴亮。
“你看你,你说你紧张什么啊?那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能说出去呢!”吴亮也觉得自己有点儿杞人忧天,毕竟知道这事儿的几个人不可能把事情泄露出去。
“将军知道就好!”陈刘氏不想跟吴亮再多啰嗦,“将军你看什么时候把人交给我呢?”
“我看,我看明天吧,今天时间不早了……”
“那好,明天我一早就来将军府接人,将军你也知道,京师不是我久留之地。”说完话,陈刘氏跟吴亮告别。
吴亮想怎么也得送送人家啊!
当几个人来到府门的时候,正好吴兴后跟牛畺从外面回来。
陈刘氏跟牛畺互相对望了几眼,却又都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
吴亮看到这里,心里明白两个人是认识对方的。
他们两个人认识,就说明吴亮之前的那些顾虑很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