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回头看了看吴亮那张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脸，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送走了怀恩，吴亮回头又去找老裴头研究那些水晶镜片的事儿去了。
老裴头看到吴亮回来，急切地问他：“将军，你三天之后就要走了？”
“对啊，圣旨都下来了，我可不敢违背圣上的意思啊！”吴亮随便应付了一句，他的心思可都放在了那些水晶镜片上呢。
“将军从建州回来，就，就不回来火器营这里了吧？”老裴头有些伤感。
“裴老伯，你这是怎么了？谁说我不回来这里了？”吴亮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不是很明显么！”老裴头一副洞察一切的样子，“将军你先认了干爹，然后去建州打仗。回来一定会有军功，之后就加官进爵啊。”
“哈哈哈，老伯你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呢。”吴亮大笑了几声，“真要如裴老伯所说，我吴亮是不是该庆幸才是啊！人生在世功名利禄谁不想要，知足常乐必不可少啊！”
“小人我当然希望将军能够高升了，只是想到将军高升了就不会在这里了，火器营或许因为将军你的离去就会不复存在了。”老裴头说出了他的担心所在。
“裴老伯你放心吧，以后得战争会越来越依赖于火器的，如果大明要长盛不衰、开疆扩土，火器是必不可少的国之利器啊！”吴亮站在未来人的角度说了这句话。
“将军你的意思是火器营以后不会被取消？”老裴头一下子来了兴致，“那样的话我让我的大孙子当将军你手下的兵好了。”
“裴老伯这事儿还是不急于一时吧，等我回来之后，回来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吴亮忽然想跟老裴头开个玩笑，“要让你孙子来我手下当兵也可以，只要裴老伯把你毕生的手艺传授给他，我就回收下这个兵的！”
“将军你还别说，我的大孙子还真就是继承了我得手艺呢。可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一提到自己的孙子，老裴头的幸福感倍增。
和老裴头唠了一会儿，吴亮就开始跟他研究起制作千里镜儿的事情来了。
从老裴头那里得知，火器营的仓库里可不只有一支千里镜呢。
听到这里，吴亮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也有些心疼那颗晶莹剔透，却被四分五裂的水晶球儿了。
“裴老伯，咱们可以把那些千里镜都给找出来，看看每支千里镜的破损程度，然后看看能拼装就拼装，不行就按照原样仿制。”吴亮想到了一个便捷的方法。
“将军，我觉得，我觉得还是自己做出来比较好。修复别人留下来的东西，早晚会有一天那些东西会坏掉的。”
老裴头的想法别说还挺有前瞻性的，吴亮心里很是满意。
“裴老伯，其实我也想自己制作这个千里镜，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想把这个千里镜和我们改进的火铳连接在一起，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大家很容易都会成为神射手了对吧？”老裴头很是明白吴亮的内心所想。
“是啊老伯，子弹的威力，加上千里镜的加持，将来在战场之上，那威力可就更大了！”吴亮跟老裴头一拍即合。
老裴头不无担心的问：“将军你下一步就把千里镜跟火铳相连接么？”
“这个还是有些为时尚早了，现在火铳的，那把改制的火铳，它的可靠性还是差了一些，我还不能有十足的把握控制。”吴亮觉得谨慎点儿没错，“现在就把它跟千里镜相连，把它用作远程狙击的工具，我想为时尚早啊！”
“哎呀将军，你的想法，你的想法果然跟我，跟小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啊！”老裴头很是兴奋的样子。
吴亮心里可没那么兴奋，他想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人，自己的想法应该超前才对呢。
“不只是千里镜的问题，还有那个子弹的发火装置，火铳的密封性，发射管儿的长短，这些都要反复实验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吴亮开始卖弄起来。
“哎呀将军，你可真是，真是个行家啊！”老裴头对吴亮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听到老裴头这么夸赞他，吴亮的自尊心也也得到了满足。不过回头一想，自己这又是何必呢，自己的见识是建立在时间推移的基础之上，如果自己真出生在老裴头这个时代，估计对老裴头这样的手艺人，该被仰慕的人是他才对吧！
“裴老伯，你有这样的才能，不知你的，你的官阶是……”
吴亮说到这里，仿佛刺痛了老裴头的伤心之处。
“哎呀将军，你可别提了！”老裴头神色黯然，“圣上能够保留住火器营这个番号已经是对我们这些老兵极大的宽容了，我怎么还敢奢望什么官阶呢！”
老裴头没什么奢望，可是吴亮却把这件事儿记在了心头。老裴头说了一下千里镜的制作和研发方案之后，吴亮就去找吴兴后和牛畺两个人了。
自从得了七品征讨思这个官位之后，牛畺这几天可是一点儿也没闲着，他整日里让老兵张三带着他在火器营里四处巡视。
老兵们跟吴亮会面儿的次数不多，跟牛畺的这个七品征讨司见面的机会却是很多。
虽然才仅仅几天的时间，老兵们对牛畺这个顶头上司已经怨声载道了。
这也不能全怪那些留守在火器营里的老兵，要知道这些人在火器营里清闲了几十年，早已经习惯了混日子的生活模式。
自从这位牛畺牛大人来到火器营之后，老兵们闲聊、打诨、干私活的时间明显少了起来。
虽然牛畺没有要求留守的这些老兵们出操入列，可是诸如打扫卫生，整理营库的事情总是躲不掉。
相比之下，吴兴后还是得到了老兵们爱戴的。也不是说这个人不折腾，只是吴兴后只是折腾自己，很少去打扰别人。
“师爷，你在干嘛呢？”吴亮看到吴兴后的脸基本都贴在桌子上了，很是感兴趣地问了他一句。
吴兴后这才看到吴亮进来，很不情愿地把头抬起来说：“我在看建州那边儿的地图，别说火器营里真是有不少好东西呢！”
“过两天我们就要随罗总兵出征了，你也赶紧回去安排一下家事吧，这两天，这两天儿就不用这么着急看那玩意儿了吧！”吴亮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地图。
“将军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啊！”吴兴后又开始拽文了，“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随将军去建州，虽然不能像将军那样上阵杀敌，可是一些行军打仗的之事，我怎么不熟记于心呢！”
吴兴后的这番话说得吴亮心里挺缓和的，对于他的这种想法和做法，吴亮很是觉得欣慰。
没一会儿功夫，吴兴后把一杯茶递到了吴亮的面前。
吴亮品了一口茶，味道自然赶不上胭脂煮的好喝了。
“牛畺这小子干嘛去了？”吴兴后随口一问。
“牛公子，牛大人他领人去收拾营房去了。”吴兴后回了一句，“牛大人这几天一直没闲着。”
“我还想找他过来，我们一起商量点儿事儿呢。”吴亮随口一说。
“是我们跟罗大人出征的事情么？”吴兴后嘟囔了一句，随即站了起来，“将军你要是着急，我这就把他给叫回来。”
“那倒不必，那倒不必。”吴亮让吴兴后坐下来，“我想问问师爷你，你说我这个官儿，我能封多大的官儿给别人呢？”
“封别人的官儿？将军你能说得具体一点儿么？”吴兴后被弄得有些迷糊，“将军你是缺钱了？你也不是缺钱的人啊。”
“师爷你都想到哪儿去了啊！”吴亮知道吴兴后一定是想歪了，“我是觉得老裴头儿这两天儿给我出了很大的力，我是想……”
“原来是这样啊，这事儿我来办就好了。”吴兴后明白了吴亮的用意，“像将军你、我和牛公子这样的有品级的，那才叫封官儿呢，这要先上报兵部，还要让皇帝御批才行。”
“哎呀，你就别跟我说那些了，我什么样儿别人不知道，师爷你还不知道啊？师爷不会以此上报皇上，说我吴亮不懂规矩礼法吧！”吴亮开了句玩笑。
“将军你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干那些告密之事呢！”吴兴后表明态度，“至于老裴头么，将军可以任命他当个哨长什么的，我想不为过吧！”
“我直接任命，就那么简单？”吴亮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不简单呢，将军任命之后，还要记录在案，以便兵部来人查看。”吴兴后办事很是认真。
“只要我们说了算就行，别的事儿师爷你就全权处理吧！”
“将军，我看我看这事儿有些不妥啊！”吴兴后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又怎么了，先生你不是说我可以说了算么？”吴亮不明其意。
“我是想，我的意思是，将军你没接手这里之前，一直都是张三他，他代为管理这个火器营的，虽说他也没有官阶，可是将军你这样只提拔老裴头一人，恐怕张三他……”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还是师爷你考虑的周全啊！”吴亮很是佩服吴兴后，也很庆幸自己能够有这样一位助手，“我还有别的事儿，就先走了。回头你跟少强老弟商量一下，你们定一下得了。”
“好的好的，将军你放心吧！”这次吴兴后一口答应，“晚上我把相关文书带回府里给将军过目。”
“过目就不用了，只是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把这件事儿给办完了就行。”吴亮说完离开了吴兴后。
不知为何，吴亮总觉得有些心乱。出了兵营，吴亮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儿忘了问吴兴后。
那件吴亮想问的，就是关于太子朱佑樘托他转交给张香秀玉佩的事儿。
既然出了火器营，自然也就没有再回去的必要。吴亮心里嘀咕：“就算我不说，吴兴后你这老小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儿呢？怎么说张香秀也是你的干女儿啊！”
吴亮边想着心事，边骑马往回走，路过了一辆停在路边儿的马车，吴亮多看了一眼。
“吴将军且留步！”车夫对吴亮说了一句话。
吴亮看过去，一眼就认出来，那个赶车的竟然是罗夫人。
“罗夫人……这位小哥，你有什么事儿要找本将军啊？”
吴亮刚说出“罗夫人”三个字，就马上改了口。
“马车上有位故人想见将军，将军可否……”罗夫人看了看四周。
“可，可！”吴亮也不想多惹麻烦，“是我进去还是他出来啊？”
“还是劳烦将军你去车里吧！”罗夫人嫣然一笑。
吴亮跳下了马，拍了拍呼噜的头说：“我去马车里了，你跟着就行。”
经过了清雅斋的那件事情之后，吴亮隐隐觉得这个罗夫人跟以前大有不同了。说不出缘由，可心里总是觉得不是很踏实。
虽说有点儿忐忑，可吴亮还是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将军是我！我是香秀！”
刚上了车，张香秀就自报身份。
吴亮看着打扮得像个文生公子模样的张香秀，忍不住笑着说：“哈哈哈，你这，你这怎么跟罗夫人一样，怎么还都穿上男人的衣服了呢！”
“将军你，你别笑话我了，我，我……”张香秀被笑得不知说啥好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吴亮忍住了笑声，“你找我出来，不会只是想让我看看你这女扮男装的效果吧！”
“其实也有，也有这个考虑。”张香秀稳定了一下情绪，“干爹已经把公子殿下的玉佩交给我了。”
“我明白了，你这是想着去应天府才打扮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吴亮一下子转过了弯来。
“是的，将军你说的没错，这个主意还是罗夫人给我出的呢！”张香秀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
“就算你打扮成了这个样子，你一个人去应天府，也是很危险的事情。”吴亮思索了一下，“香秀儿，你真想去应天府么？”
对于吴亮的突然一问，张香秀愣在了那里。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香秀你不打算去，我可以，可以吧玉佩还给太子殿下的。”吴亮心里涌起了些许的不舍。
其实吴亮和张香秀两个人都明白吴兴后撮合他们的意思，可缘分这东西就是很奇妙，即便两个人有那么多的机会在一起，最后却不得不面对即将分开的结局。
“我还是想去应天府找太子殿下！”张香秀说的很是决绝。
张香秀当然不能把罗夫人的事情跟吴亮说的那么透彻，这次去应天府，有很大的原因是张香秀想要报答罗夫人对自己之前的照顾之情。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没跟你直接说这件事儿，我还怕你责怪我呢。”吴亮心里没了压力，“当时太子殿下问起你，我就觉得你跟了太子殿下，要比在将军府里好多了。”
“呵呵，没想到将军你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将军府去啊！”张香秀开了句不咸不淡的笑话。
“香秀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啊！”吴亮却并没有把张香秀的这句话当成是笑话听。
“我只是说了句笑话而以，将军你怎么还当了真了！”说是这么说，张香秀的心里别说还真就有些小窃喜。
“当时也是我一时冲动，我看太子殿下对香秀你，对你很是动心，所以就擅作主张，收了太子殿下的那块玉佩。”吴亮跟张香秀做了下说明。
“原来真是将军你推荐我去的啊！”张香秀嗔怪了一句，“我说怎么才见了一面儿，太子殿下怎么就会把玉佩给我，让我去找他呢！”
“这个，这个也不能这么说，是太子殿下先询问了你的事情，我看太子殿下他，他很是钟意香秀你，所以我才，我才跟他，跟他说让你去应天府见见世面。”吴亮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张秀说得更具体一些，“其实我那么跟太子殿下说，也是想试探一下他的真实想法。”
“我知道了，就算不是将军你求太子的，那他答应下这件事情也很勉强吧！”张香秀惆怅了起来。
“香秀你可想错了，太子他可不勉强，他听我那么说，马上就把这块玉佩给了我，他说让你拿着这个玉佩去找他，你拿着这个玉佩一定会找到他的。”吴亮匆忙解释。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报答太子对我的这份情意，我也该去应天府一趟的。”张香秀犹豫了一下，“我走了之后，干爹他，干爹他就有劳将军你多多照顾了。”
“香秀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啊，现在可是师爷他处处照顾着我呢！香秀你就放心吧，有我吴亮在，觉对不会让吴先生吃亏就是了。”吴亮一口答应下来。
“唉，就怕我以后很难跟你们相见了呢！”张香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你这，这是干嘛啊？”吴亮没反应过来，“就算是你去了应天府，相见吴先生的话，你走不了，先生他去看你不就完了。”
“将军你不会不知道，太子殿下他现在的处境很是危险，上次因为救我们，他不得不结果了那些贼人。我是说，我怕将来太子殿下他……”
“原来是这件事儿啊！”吴亮仿佛明了了香秀的心底事，“我不敢保证香秀你跟了太子，将来会不会大富大贵，不过你放心，太子一定会平安无事。”
“将军你的意思是？”
张香秀还想知道的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