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关镇山和秦体强带着队伍离开,吴亮这才拉着宝珠,带着吴兴后几个人登上了隘口。
吴亮向着远处望去,天际的烟尘告诉他,鞑靼人真的来了。
吴兴后指着远处说:“将军,你看瓦剌人的队伍走了一段之后,他们怎么分成了两部分,他们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很简单啊,去鞑靼那里的人,一定是去搬救兵啊!”陆达康跟吴亮一样,也紧盯着由远及近的鞑靼骑兵。
吴兴后追问:“要搬救兵,怎么不一起去,还有一部分人先离开了呢?”
“那是因为他们跟鞑靼人有仇,不敢接触鞑靼的队伍。”陆达康说着指挥部下,“弓箭手准备,鞑靼人真他娘的过来了。”
风夹杂着烟尘和蒙古骑兵特有的气味儿向隘口这里飘过来。马蹄踏出来的声音不再美妙,太多的马蹄胡乱蹬踏,那声音让人心神不宁。
吴亮心想:“鞑靼人的队伍仿佛没有要攻城的意思啊,原来这帮人是来旅游的啊!”
没高兴一会儿,鞑靼人的马队突然奔向隘口而来。
“先生、宝珠,要不你们两个快点儿走吧,他们这真是有要攻破隘口的意思啊!”吴亮担心了起来,“先生,我在居庸关那里有处宅院,你要是没地方住,就和宝珠,你们就先到那里住吧!”
“老公你说什么呢?要走一起走,要死就死一块儿!”宝珠不管不顾,直接喊起“老公”来了。
“吴将军,你们不是阳和镇的人,你们还是都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虽说方才在打开隘口的问题上陆达康跟吴亮闹得有些不愉快,生死关头人家陆达康很是替吴亮他们这帮人着想呢。
“唉!鞑靼能够出动这么多的骑兵,还真是难得一见呢!”吴兴后慨叹,“但愿阳和镇能够挺住就好啊!”
“先生你的意思是,你是说我们这里根本就抵挡不住么?”
吴亮心里那一点点侥幸心理,听了吴兴后的话也消失的无影踪。
“将军啊,这可不是我涨他人威风,灭自己的锐气。就算是阳和口这里能挺住,鞑靼人也可以找其他把守不严的关隘突破进来。”陆达康久经战阵,说的很是中肯。
吴兴后接着说:“陆将军说的不错,刚刚被我们赶出关隘的瓦剌骑兵也就几百人,可真要是跟他们拼命起来,我们未必能够胜得了他们呢!”
“我可没觉得他们有多厉害,瓦剌人也是人,陆将军你不是也砍杀过十几个瓦剌骑兵么?”吴亮不想那么快就泄气。
“吴将军,我,我当时,当时那么说,是怕你们说我贸然进攻,我其实没砍杀那么多瓦剌人,没有那么多。”陆达康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将军,你看,你看那边儿有人过来了,他们的大军停下来了。”宝珠指着远处。
随着战马临近,马上人的影子也具体了起来。
“将军,那不是宋守备么?”
“是啊宝珠,这家伙怎么回来了?”吴亮也不明缘由。
“弓箭手给我听好了,只要宋丸这家伙让我们打开隘口,你们就给我放箭射死他!”陆达康明白了那些骑兵带着宋丸回来的意图。
“呵呵,这家伙利用率还挺高的呢!”吴亮无奈地笑了笑,“瓦剌人利用他出隘口,鞑靼人用他来叫开隘口。”
“这人真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我们到阳和镇的时候他没给我们开城门,这次我们也把他给关在外面。”宝珠赌气地说。
“呵呵,这次我们可真不能让他进来,他进来了鞑靼人不也跟着进来了么,那样的话关隘里的官军怎么办?最遭殃的可是老百姓呢!”吴兴后很是幸灾乐祸。
“把守关隘的兵将你们听好了!我是阳和镇的守备宋丸!”宋守备又开始他的表演了。
“宋丸,你赶紧给我闭嘴!”陆达康听不下去了,“我们根本不可能因为你打开隘口,如果你们再前进一步,我们可开弓放箭了!”
“别冲动,别放箭!这位将军你是……”宋丸不认得陆达康。
“别他娘的管老子是谁?我今天不可能因为你宋守备的命就打开阳和口!”陆达康毫不客气。
“他们不是要入关,他们要来找一个人!”宋守备依然卖力地扯着嗓子喊。
“他们,他们找谁啊?”宝珠很是紧张。
“将军,他们不会是找你吧,是你把瓦剌千户给杀了!”吴兴后认为鞑靼人找吴亮报仇的可能性更打一些。
吴亮觉得吴兴后说的更靠谱一些,于是对着关隘下面喊:“宋守备,他们找的人是谁啊?”
“他们要找一个蒙古的孩子,谁找到了,鞑靼人会用同样重的金子换他回去。”宋守备回答。
“蒙古的孩子?将军、先生,我们没见过什么蒙古的孩子。”宝珠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我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蒙古的孩子。”陆达康对下面说。
“还有一个人,他们要找那个斩杀了瓦剌千户的将军,吴将军就是你斩杀的瓦剌千户对吗?”宋丸这下一点儿也没给吴亮留下余地。
“怎么了,是我怎么样?”吴亮只好承认下来,“找我有什么事儿?想为那个瓦剌的千户报仇么?”
“我们的满都古勒大汗说了,他让你把瓦剌国师亦思马因弟弟的首级交出来。”鞑靼骑兵中的一位替代了宋丸对关隘上的人说:“我们可以交换,可以用另外的一个千户的头跟你交换。”
“你们是什么意思?如果退兵的话,我可以把那个瓦剌千户,那个什么因的首级送给你!”
吴亮说得有些天真,吴兴后甚至被气得乐出了声。
鞑靼骑兵仿佛一时拿不定主意,他回头向着后面的人问了几句话。
“你现在就把那个首级给我们,我们要看一看,看一看是不是我们想要的。”隘口之下的鞑靼人回应。
“将军,要不咱们先别想着向朝廷要什么赏钱了,我看还是把它给鞑靼人吧!”宝珠也跟着吴亮天真了起来。
“将军,他们要的东西在这里!”吴兴后行动也不慢。
“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我给你扔下去好么?”吴亮提着瓦剌千户的首级,站在隘口上展示给下面的人看。
“将军你别往下扔,我们需要他的脸面,你得把它交给我们。”鞑靼人阻止了吴亮的这一行径。
“将军,他们这是要骗开隘口,我们不能上了他们的当。”陆达康提醒得很是时候。
“是啊将军,他们这是看宋守备没能叫开关隘,又来了这么一招啊!”吴兴后也猜出了鞑靼人的意图。
“我看不一定!将军,你把它给我,让我出去把东西交给那些鞑靼人。”宝珠跟别人的看法不同,“鞑靼跟瓦剌正在打仗,我想他们想要瓦剌国师弟弟的首级,是想向瓦剌的军队示威。”
“要去也是我去,你可不能去!”吴亮根本就不同意。
“将军,你不能离开这里,万一鞑靼人不守承诺,万一他们攻击隘口,这里没有主将怎么能行呢!”宝珠深情地望了望吴亮,“将军你对我不薄,这次也多亏了将军你……”
“宝珠你胡说什么呢?”吴亮真是急了,赶紧打断宝珠的话。
“陆将军,如果你们放下吊桥让我下去,最快多长时间能再一次把吊桥拉起来?”吴亮问陆达康。
“将军你真想出去啊?”陆达康很是焦虑,“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的,可以在首级上裹上张羊皮,或者……”
“那样岂不是让鞑靼人看不起么!”吴亮没让陆达康继续说下去,“既然我能把瓦剌千户杀了,我又何惧鞑靼这几个骑兵呢!”
众人见吴亮拿定了主意,也就不再劝他什么了。不过大家也都沉默了起来,吴亮不说话,别人也不好意思先开口。
“陆将军,你还没告诉我吊桥要多长时间才能升起来呢。”吴亮打破沉默。
“将军,吊桥不用全部放下去,放下去一多半,马就可以冲出关隘。”陆达康回答。
“什么?那可不行!”吴兴后想得更长远,“要是那样的话,吴将军回来时怎么办?”
“先生你别说了,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我出关隘之后,你们马上就把吊桥升起来。”吴亮主意已决。
“将军,吴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呢!”吴兴后老泪纵横。
“将军,你出了关隘之后,我会把吊桥升起来一些,我不全升起来,只要有机会,只要鞑靼人不乘机闯关,我马上就让人把吊桥放下去。”陆达康想得也很周到。
“好的,把东西给我吧。”吴亮手提着瓦剌千户的首级,“下面的人你们听好了,你们现在给我后退二百米,我出去把你们要的东西给你们送过去。”
其实吴亮还是有些担心的,他真怕鞑靼人趁着这个机会把阳和口给攻下来。
吊桥缓缓下落,吴亮估计差不多了,拍了一下呼噜的头。
呼噜这家伙仿佛读懂了吴亮的意思,四蹄蹬开奔向了慢慢下落的桥面。
“老公我来了!”宝珠催动着黑妞,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跃下了吊桥,官兵们都有些看呆了。
“赶紧把吊桥升起来!”吴亮没忘回头嘱咐。
“老公,你不会怪我吧?”宝珠问吴亮。
“老婆,又连累你受苦了!”吴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