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亮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些血痕,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受了伤,后来才意思到是自己碰到了青色马“呼噜”脖颈上的伤口。
呼噜一直强忍着没叫出声儿来,这让吴亮心里更加内疚了。
来的时候只是一马一车,回去一下子徒增两匹骏马,队伍立刻就宏大了起来。
牛畺在朋来客栈里等得非常焦急,在他的脑海里生出了很多种不同的结局。
他想过卷钱跑路;想过先向官府投案自首,栽赃陷害;更想过一个人偷偷潜回应天府,当着那个派他来京师给皇帝送中秋贺礼的人的面儿,把事情问个清楚。
最终牛畺放弃了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所有的幻想,坐等吴亮一行四人平安返回。
吴亮一行人出现在街口的时候,就被楼上观望的牛畺看到了。他跑下楼来等在客栈门口儿,等着迎接吴亮的凯旋。
看到吴亮狼狈的样子,牛畺不由发问:“大力哥,你这是,你这是遇见蒙古骑兵了?”
“我这是遇见蒙古神马了!”
吴亮从马背上滑下来,没忘拍了拍了拍马背,顺便看了一眼呼噜脖颈上的伤。
“少强老弟,看来我们得多买些金疮药了,麻烦你跟掌柜的说一声儿,看看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兽医郎中过来给这两匹马瞧瞧伤!”吴亮嘱咐着牛畺。
黑妞带着呼噜自顾自地向马厩走了过去,宝珠跟着它们两个,有些不太放心的样子。
小巴图把栗色马的缰绳还给了吴亮,随后跟上了宝珠的脚步。
“少强老弟,这匹马是给你的,你跟它熟悉熟悉吧!”吴亮回头看到了刚刚安顿好马车的吴兴后,“还得麻烦少强老弟你,你再给吴先生要个客房,我们得在这儿多修整两天。”
安排完了一切之后,吴亮这才放下心来。进了客房,吴亮直接躺在床榻上再也不想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宝珠才从外面进来,她手里拿了瓶跌打药酒,对躺在床榻上的吴亮说:“老公,郎中给黑妞儿和呼噜看了伤,他说它们伤的不重,将养几天就伤口就都会痊愈。”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吴亮想要坐起来。
“老公你别动,就那么躺着,我给你带了跌打药酒过来,等我给你涂上一些。”
涂药酒的时候吴亮有些扭捏,这让宝珠笑话了他几句。
“老公,你身上的伤不重,只是你的脸……”宝珠说不下去了。
“我脸那里之前的烫伤还没好,这下又添了新伤,这下算是彻底毁容了,你不会嫌我丑吧?”吴亮开起了不咸不淡的玩笑。
宝珠没接吴亮的这个茬儿,找出了金疮药。
“方才我看见掌柜的吩咐伙计,让他们在客栈门口挂灯笼呢,一问才知道今天是中秋节呢!”
“中秋节吃月饼啊,我们那里过中秋的时候吃月饼,不知道……”吴亮一时语塞。
“你说的月饼就是小饼吧!这里祭月之后,用来祭祀的小饼才能拿来吃的。”宝珠向着吴亮脸上的伤处涂上了些金疮药。
吴亮这才知道,原来月饼在明朝是用来祭拜月亮的。
“老婆我是不是变得丑了!”吴亮继续自怜自艾。
“怎么会呢,你这个样子会更有男子气概。我怎么会觉得你丑呢?”宝珠不得已回了一句。
“中秋节也是个团圆的日子啊,要是琦琦在这里多好啊!我们一起出去赏月,回来吃你说的那个,那个小饼。”
吴亮的这句话,说到了宝珠的心坎儿里。
“老公,你真的很想琦琦么?”
“她是你的妹妹啊,这么说就是我的小姨子了!我当然会想。”
吴亮想继续让宝珠开心,不过他说了这句之后,看到宝珠并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反而疑惑地看向他。
“你不是,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小老婆么?”
“这个,这个我当然不会忘的,我只是不想难为她。琦琦如果不爱我,我是不会强求的。”吴亮觉得自己很是豁达。
“不会的,琦琦不会爱上别人的!老公你不用怀疑这一点。”宝珠说得很是坚定。
吴亮还想把一些自己的关于男女,关于婚姻的观点说给宝珠听。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小巴图很早就想上楼来找宝珠了,只是吴兴后拦着没让他上来,跟他说他的宝珠姐姐跟将军哥哥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对于华夏大家庭来说,中秋节无疑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只是在这个日子了,吴亮他们这五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小团体,没有多少团圆的气息。
吃晚饭的时候,牛畺好似很想把自己给喝醉。他频频举杯敬酒,在座的人都敬完了,又开始向月亮敬酒了。
“少强老弟,你有些喝多了吧,我看,我看你还是别喝了!”
不只一个人看出来牛畺情绪上的变化,也只有吴亮一个人能开口劝他。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牛畺有了**分醉,“大力哥,中有酥和饴啊大力哥!”
“嗯嗯,有有,啥都有!,你想吃啥就有啥,还有蟹黄的呢!”
吴亮扶着已经难以自持的牛畺,回到了他的房间里。
牛畺的酒品还不错,吴亮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吱声。
宝珠见吴亮回来了,就故意找话说:“老公,牛公子他,他没喝多少酒啊!”
“酒不醉人人自醉,牛老弟他那是有心事呢!”吴兴后的酒也没少喝。
“先生,他说的那句诗,那句诗是……”吴亮虚心求教。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这两句东坡居士的诗,看似平淡,却意境深远啊!”吴兴后拿出了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吴亮心想光凭字面上看,这诗还真不像是出自名家之手呢,怎么就意境深远了呢!
“嗯嗯,我等凡人体会不了大诗人的意境,我们吃肉喝酒,喝酒吃肉。”
吴亮在学校里可是受够了学校老师们的唠叨,既然已经来到了明朝,总不想在这里继续听人教诲吧!
“先生,我之前也听人吟诵过这首诗,我觉得它没有什么啊!”宝珠摇了摇头,对吴兴后的话深表怀疑。
“这个也难说啊,每个人的境遇不一样,对事情的理解也就不一样了。”吴兴后好像不屑于跟宝珠辩解。
“先生,你这么说还真是有些道理呢。我倒是想请教一下,方才少强老弟吟诵这首诗的时候,他跟别人怎么不一样了。”
吴亮这么说,明显就带着跟吴兴后抬杠的意思。
“呵呵呵,老公将军,”
“别别,你可别叫我老公!直接叫我将军或者直呼其名,不然叫我大力也行。”
吴亮听吴兴后叫自己“老公将军”,知道他那是不理解“老公”这词儿在现代的普及性,以及词意上面目全非的改动。
“那好那好,我还是叫你将军吧!”
吴兴后本来想在称呼上跟吴亮拉近距离,没想到吴亮却不是很喜欢。
吴亮也不愿意跟吴兴后做过多的解释,要知道两个男人一起讨论“老公”这个词汇,给人留有的遐想空间毕竟不是很大。
“嗯嗯,还是这么听着舒服!”吴亮回了一句。
“将军确定不是宫里出来的?”吴兴后调皮了一下。
“当然不是了!”宝珠有些挂不住,“先生你还是说诗文吧!”
“好的好的,咱们说这句诗。”
接着吴兴后重新吟诵了一遍诗文。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吴兴后很是陶醉的样子,“祭月之后,拿来用于祭拜之物分而食之,这看上去没什么,给人的感受却是不同啊!”
“这能有什么呢?不就是吃块月饼么!”吴亮觉得吴兴后的话有些造作。
“呵呵,三十年前,也是中秋之月,土木堡这里没有人能够安心地享用月饼啊。就算是拿来充饥,就算是小饼中有酥和饴,又有几个人能够品味出其中的滋味呢!”
吴兴后的话,对吴亮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因为他没有经历过那场浩劫,怎么会体会那么深刻呢。
“有些人看重的是祭拜,有些人想要的是小饼。即便是用于祭拜月亮的小饼,其中的酥和饴也会各有不同啊!”
吴兴后见到宝珠和吴亮都听不太明白,就进一步给他们讲解。
“先生,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明白了一些呢!”宝珠这次点了点头。
“别啊!你们都明白了,我咋不懂呢!”吴亮挠了挠头,“你们谁能告诉我,告诉我牛畺他为什么借酒浇愁?你们谁能告诉我,我就服了他了!”
“这个不好说,不能说啊!”吴兴后又开始故弄玄虚。
“有啥不能说的,他就是没吃到想要的东西!”宝珠这次算是真明白了。
“姑娘你这是一语道破天机啊!佩服佩服!”吴兴后称赞连连。
“这,这都是啥啊,你们在那儿掰扯了半天,不就是月饼里没有酥糖么!”吴亮不服气,“我跟你说啊宝珠,糖吃多了可不好啊!还有小巴图,小孩子也不该吃太多的糖!”
“老公,我们出去走走吧!”宝珠的这声“老公”叫得很有挑衅性。
“走啥啊!连个马鞍都没有,我要再从马背上掉下来,那人可就丢得太大了!”吴亮不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