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华殿居魔域三大宝殿正中,左邻“撼神”右接“枫梧”,与撼神殿不同,冼华殿内外雕梁画栋,色彩缤纷,思瑶喜爱至美之物,便是殿门都由上古古玉雕刻而成,淮奕常讥讽冼华殿门乃中看不中用之物,莫说抵挡修为高深之神魔便是魔界最最普通的魔卫都可一剑将其砍成两半,只是思瑶却不以为意,彼时,她只是悠然回了一句“我倒不知这世间何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越过撼神殿和枫梧殿来砍本尊的殿门,若真有此等人物,再结实的殿门又有何用?”思瑶此言倒是让淮奕不知如何接下去,细细思来,也确是如此!
冼华殿内墙之上刻有一副图画,那图画除去思瑶再无他人敢直视一二,便是阴鸷、淮奕也往往只敢瞟上一眼,若目光多做停留便会陷入幻境,轻则受伤,重则丢命。但这图画于思瑶却全然无碍,思瑶常站在画前,一呆就是数个时辰,阴鸷与淮奕曾问过思瑶画中内容,她只回答说是一个凄惨的故事罢了,至于是怎样凄惨的一个故事思瑶却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这幅诡异的画自思瑶及笄,独居殿宇,便莫名出现在了冼华殿内,因着这画的原因,魔域众人更坚信思瑶之身世定不简单!
思瑶爱花,尤爱曼珠沙华,床榻之侧,妆台之上常年摆着一株娇艳欲滴的红色彼岸花,思瑶最爱梳妆时摆弄那火红的花束,透过妆台上的天启镜看自己和那花儿,思瑶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和谐之感!
“魔君今日怎得空来我冼华殿了?”思瑶坐在妆台旁,纤纤玉指拨弄着一旁的曼珠沙华,她感受到阴鸷的气息,却未曾抬头,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我把那魔奴杀了!”阴鸷单刀直入地说道。
“那倒可惜了,本尊还没新鲜够呢!”思瑶只是一副惋惜模样,除此倒也别无其他。
“你不生气?”阴鸷不曾想过思瑶竟是这般反应。
“为何要生气?”思瑶微微转身,单手托腮,满脸惊奇地望着阴鸷。
看着妆台前那个明眸皓齿,青丝如泻的丫头,阴鸷的心不自觉地漏了半拍,“与你双修的那些魔众都是我杀的!”阴鸷今日似是定要激怒思瑶一般,说完这句话,他就静静观察着思瑶的变化,岂知,那丫头只回了句“哦”!
阴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杀了那么多与她双修的魔众她竟然就只是一句“哦”!“你不生气?”阴鸷眉头紧蹙,不可思议地问道。
“为何要气?你想杀杀了便是,世间绝美男子千万,死了再找不就是了,此等小事,何至于生气?”思瑶缓缓起身,看着阴鸷,一副“你今日是不是闲来无事”的表情。
“枉本君多年来秘行此事,生怕你知晓,没曾想可笑的竟是我自己!”阴鸷自嘲一笑,心情似乎一下转好,他上前一步继续追问道:“这样说来那些贱奴你并未放在心里,是也不是?”
“怎么会?长得好看的本尊自是要放在心里的!只是玩耍两日也便无趣了!”思瑶自阴鸷身边走过,一丝香气若有似无地飘向阴鸷,待阴鸷转身时,思瑶已半卧于冼华殿正中的玉座之上。阴鸷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宠溺地笑容。他走到思瑶面前,沉声问道:“本君好看吗?”
听阴鸷这般没头没尾的问话,思瑶满脸诧异,“你今日怎么了?”
“回答我,本君好看吗?”
看阴鸷一脸认真地模样,思瑶坐起身,她伸出手轻触阴鸷脸颊,而后回答道:“嗯,好看!我们魔君确是魔域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既是这样,不如同本君双修可好?”阴鸷话音刚落,思瑶便如被雷劈了一般,噌地自玉座弹起,满脸震惊地望着阴鸷,大喊道:“你疯了?”
阴鸷的脸色渐渐从得意变为愠怒,“本君如何疯了?你喜欢世间绝美男子,本君已亲自送上门来,你还不满意?”
“你今夜前来难道就为了与我双修?”思瑶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是又如何?你方才不还说本君乃魔域数一数二之绝美男子吗?”
“不行!”思瑶好似想到什么极其可怕的画面一般,用力地摇着头。
“为何不行?”见思瑶如此,阴鸷的怒火似要喷薄而出一般,他抓紧思瑶双肩,愤怒地问道。
“就是不行,这天下谁都可以,单你不行!”思瑶亦不甘示弱,朝着阴鸷大声吼道!
“单我不行?”阴鸷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本君在你这里还比不上那些贱奴了是吗?”
“倒也不是!”思瑶停顿一下,看了看满眼怒火的阴鸷,俏脸一转,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反正就是不行!”
“殿门外就听你二人争吵,这又是怎么了?什么行与不行的?”淮奕推开殿门,大步向阴鸷、思瑶走来。此时,三人站在一处,竟好似来自三个不同的世界。阴鸷通身玄袍,黑色的发丝如绸缎般散在背后,五官棱角分明,眉宇间总凝着一股化不掉的戾气,虽面容姣好,却时时给人一种压迫之感,让旁人不敢近其身;而思瑶,虽为魔尊,穿着打扮却贯爱鲜艳之色,眼前,她正身着一袭红裙,三千青丝慵懒盘起,只由一根金步摇所束,她赤脚站在阴鸷面前,脸上之神情不难看出她方才曾与阴鸷激烈地争论过,但即便如此,也仍无法忽视她眼眸中那柔媚之美;淮奕在三人中当属最特别的,不仅在三人中,便是整个魔域都再难找到第二个与淮奕相似之人。淮奕喜着素服,平日里所穿多为青白二色,与阴鸷、思瑶皆不同,淮奕的美带着一股凛然正气,不似阴鸷的戾,亦不同于思瑶的媚。魔域三尊,众魔畏惧阴鸷,害怕思瑶,唯独对淮奕才是敬畏!
阴鸷见淮奕进入殿中,倒也不再继续同思瑶争论,他满面怒容地坐在方才思瑶坐过的玉座上,恶狠狠地瞪着站在身边的女人!而思瑶这边却浑不在意,俏脸一转,悠悠然走到淮奕身侧,径自挽起淮奕胳膊,娇声说道:“奕哥哥,你这些时日到底去了哪里?思瑶好生无聊,你不在,我便只能每天对着那张臭到死的脸!”
阴鸷自是知道思瑶口中那个“臭到死的脸”是在影射自己,三人相伴长大,这种玩笑原也不算什么,但经过方才之事,再看眼前思瑶与淮奕那撒娇的模样,不禁怒从中来!他强行压住心中怒火,揶揄道:“我不行,他便行了?”
被阴鸷这样一问,思瑶倏地松开手,对淮奕上下打量一番,而后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倒退三步,摇头说道:“奕哥哥也不行!”
在思瑶心中阴鸷与淮奕都是兄长般的存在,虽然阴鸷自成年后便每天摆着一副臭脸,但思瑶知道他是真的疼爱自己,淮奕便更不必说,思瑶于淮奕而言可谓是有救命之恩,淮奕此人对他人皆有原则,唯独对思瑶,当真算得上宠溺无下限了!这样的两个人,莫说真的与其双修,便单单只是想想都足以让思瑶吓出一身冷汗!
“什么行不行的!神族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俩还有闲心在这别扭!”淮奕看着满面怒容的阴鸷与一脸惊恐的思瑶,真是恨铁不成钢!
“谁那么有本事?”阴鸷满脸不屑地问。
“天界新晋战神!”淮奕言简意赅地答道。
“新晋战神?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思瑶走到妆台前,缓缓坐下,继续拨弄那株曼珠沙华。
“两位祖宗,这位战神同以往的神族大将再不能同日而语了,我魔族兵将已折了十万有余,倘若再这般下去,你这冼华殿的门怕就真要保不住了!”
“这么严重?”思瑶复又起身,走到淮奕面前,“那我去杀了他吧!”
“谈何容易!”听淮奕此番回答,思瑶眼珠一转,遂问道:“这新晋战神长得如何?”
“长得如何我是未曾见过,不过,有传言称其容貌比修为更胜一筹!”回答思瑶问题之时,淮奕倒也未曾想过这丫头此问何意。
“若当真如此,倒还杀不得!”思瑶眼珠溜溜转了一圈,挑衅地望向阴鸷,说道:“你不行,他却是行的!”
“你!”阴鸷被眼前这丫头气得怒火中烧,他愤然起身,大步走到思瑶面前,想说什么却又生生憋了回去!经过淮奕身边时,还不忘报复性地吼了一句:“你也不行!”而后便拂袖而去!
“你们两个到底又在吵些什么?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幼稚!”淮奕温柔地抚了抚思瑶头顶,轻声问道。
“没什么!他疯了,竟要同我双修!”思瑶云淡风轻地答道。
“什么?双修?”淮奕差点惊掉下巴,但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思瑶已跑到殿门前,把一个怯生生的小家伙自殿门外拽了进来。小家伙看起来不过几百岁的模样,小脸儿粉粉嫩嫩的,煞是好看!
“奕哥哥,这小家伙是哪来的?长得真是好看!”思瑶捏了捏那孩童稚嫩的小脸,笑容自脸上荡漾开来。淮奕还未从思瑶方才的话中惊醒,只是木讷地答道:“战中遗孤,我捡来的!”
“我同他有缘,待我回来便收他为徒吧!”
“你要去哪?”淮奕眉头微蹙,不知眼前的丫头又要生出何种事端。
“自然是去三十三重天寻那好看的战神大人啊!”思瑶话音落时,人已没了踪影!
“他不在三十三重天!”淮奕对着思瑶消失的方向大喊,可思瑶哪里还听得到!
淮奕呆愣在原地,脑海中尽是方才思瑶的话,还有阴鸷离开前的那句“你也不行!”淮奕苦涩一笑,自言自语道:“我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