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阵”起时,白泽已因驻守西北屏障不利而被逐出神族,是以“四象阵”中的离、坎、乾、坤四位则由分属金、木、水、火的苍龙、白虎、朱雀、玄武此上古四大神兽守阵,但由于苍龙顶替了原该白泽镇守的离位,是以阵眼之人则需重新斟酌。
苍龙脑海中首先浮现的便是与其同属帝俊座下的应龙,然彼时已幻化仙身的应吉儿早已是太一天妃,身份贵重自不必说,苍龙忧心天神太一不肯让其后妃以身犯险,但天地间论修为与灵力再难找到能与应龙相匹敌之上古神兽,阵眼之选应吉儿确系首位。
为天下计,苍龙终是寻到九重天,太一之态度也却如苍龙所料,言语间虽谦卑客套,却也毫不掩饰不愿应吉儿出征之心,只是苍龙并未料到,应吉儿之脾性却是十分刚毅,她全然不顾太一阻止,毅然孤身随苍龙而去。
苍、应二龙虽同为帝俊座下,然四象阵前却从未谋面,苍龙主日,应龙主夜,镇守八荒时更无机缘得见。直到苍龙寻到九重天,应吉儿方才见到那个与自己一同守护帝俊的苍渺真龙,只这一眼,应吉儿的心便已彻底沦陷,苍渺亦如是!然,碍于神族颜面,已为天妃之应吉儿却万万不能同苍渺发生任何纠葛,就这样二人相思数万年,直到一日众神于九重天宴饮,苍渺与应吉儿难忍心中情感,互诉衷肠,自临华殿一夜云雨,诞下应恒……
苍龙殿乃三十五重天第一神祇,伫立于云海之巅,四下望去飞云荡雾,无边无垠。殿外四根玉柱分立于离、坎、乾、坤四位,玉柱刻有苍龙、白虎、朱雀、玄武之神像。大殿之门乃上古玄晶石所铸,石门之上双龙盘旋,尊贵威严。而苍龙殿主殿更是暗藏乾坤,自外看去只觉庄严神圣,但倘若修为高深能跃于神殿上空便会赫然惊觉主殿之姿态与应龙竟是别无二致。
事实上,自四象阵后,苍龙归隐,便寻得这云山福地建下苍龙殿,苍龙殿本身便是四象阵之阵法,苍渺唯恐世间再起大乱,遂欲将此阵传于应恒,然,最终却因应恒甘愿应劫失了传承,此番皆是后话了!
此时,苍龙殿外,一小小孩童手正执剑而立,豆大的汗珠自额间垂落,这小人儿眼中满是倔强,他仰着头,望着眼前那位与自己眉眼有八分相似却始终高高在上的神尊,固执地问道:“师尊今日可否去见母亲一面?”
“不可!”
“我已将剑诀练了千遍,为何还是不行?”孩童继续追问道。
“本尊并未答应于你!”苍渺冷声答道。听面前之人如是回答,孩童心中最后的希望也轰然倒塌,满是茧子的小手紧紧握住剑柄,想着母亲坐在窗前落寞的模样心里阵阵哀伤!
是啊,眼前之人从未答应自己去见母亲,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是他一厢情愿地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好,他便会承认自己与母亲的存在,只要他足够优秀,他亦会如天下所有父君一般将自己放在膝头,他会与母亲长相厮守,他们会过上他梦里的生活!可他忘了,梦就是梦,又怎会成真?
“你可以不要我,我也可以没有父君,可你为什么连母亲都不要了?”孩童再没了方才的气势,只是颓败地低下头,喃喃自语。
望着殿门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孩童,那位高高在上的苍渺神尊眼中划过一丝动容,然,转瞬即逝,他背过身,用最沉稳的语气说道:“应恒,你只是应龙之子,与本尊并无半分联系,至于你母亲可以入住苍龙殿亦不过是本尊收你为座下弟子,念尔年幼,特别宽待罢了,莫要僭越雷池,生出不该有的想法,你可懂了?”
“我不懂!你明明就是我的父君,为何不认?”小应恒再次仰起头,眼中含泪,却始终倔强地不肯让其掉落!
“恒儿,休得无礼!”殿内传来应吉儿清冷之音,从那声音中难以听出说话之人的任何情绪。
“母亲!”小应恒再也控制不住决堤的泪水,越过苍渺,夺门而入。苍龙殿的玄晶石门重达万石,若非修为了得莫说夺门而入,便是倾尽全力推撞也难动其分毫,小小年纪的应恒能轻易破门,其修为已见一斑。
玄晶石门后应吉儿身着白衣,迎风而立,但见其肤如凝脂,眸若星河,发髻轻挽,一缕青丝不经意垂于鬓间,倒给那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三分温度。
小应恒见到母亲,心中之委屈更添几分,他一下扑进母亲怀中,眼泪汪汪地说道:“母亲,我们离开这苍龙殿,恒儿才不稀罕做什么苍渺弟子,他既不认母亲与恒儿,我们又何苦赖着不走?”
看着小应恒一副激动的样子,应吉儿倒也不慌不忙,她把小应恒抱在怀里,用软帕拭去他额上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滴,柔声说道:“恒儿,这世间唯有他能固你仙根,稳你仙基,塑你仙骨,便是母亲亦是不能的!”
“恒儿不需要!”小应恒小嘴一努,固执地将脸转到一边。
“可是母亲需要啊,母亲希望小恒儿快快长大,成为这世间最强的神,那样我的恒儿便能保护母亲了!你说是吗?”
“非他不可吗?”小应恒转过头,眼巴巴地望向母亲,应吉儿微笑点头,答道:“非他不可!恒儿,母亲与他早已缘尽,往后他便只是你的师尊,你可明白?”
小应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跳出母亲怀抱,朗声说道:“母亲放心,孩儿定把那苍渺的本事全都学来,让他再也不敢欺负母亲!”
“傻孩子,以后不可直呼其名,要叫师尊!”应吉儿温柔地抚了抚小应恒的小脑袋,语气中倒也并无责怪之意,小应恒心中虽不愿意,但仍是认真地点头称是!
十万年后
“那便是应恒战神吗?”仙阁内一群仙婢正围在一处,指着远处身着铠甲之人窃窃私语。“是了!是了!四海之内除去应恒战神何人能有如此气度?”一位身着紫衣之仙婢娇声说道,看其模样当是这些仙婢中位份较高之人。
“战神大人确是无可挑剔,无论这相貌亦或是修为皆乃三界中之翘楚,单这性子冷了些,传言若雪神君几番表露心迹战神大人均不为所动,不仅如此,最后竟还索性闭了殿门,将若雪神君独个儿留于殿外,沦为众仙笑柄!如此看来战神大人却也是薄情寡性之辈罢了!”
“莫要胡言,越发没有规矩了!”紫衣仙婢轻斥一声,方才口若悬河的小仙婢立时禁了声,唯唯诺诺地应道:“是,姬芜姐姐!”
小仙婢口中的姬芜姐姐乃是新任天后的贴身婢女,负责调配天宫内所有仙婢与仙使,其威信于众仙婢中自是不言而喻,何况姬芜之身份又不仅仅是天后贴身婢女这般简单,有传言天帝已将其收入房中,只是碍于天后之面此事便未明示众仙!
天后本是善妒之人,可无奈姬芜长兄万年来频立战功,已跃然成为凌霄店中炙手可热之人物,天帝器重,已封其为上将军,而姬芜次兄因其音容兼美,器彩韶澈竟得天帝长姐垂青,从一位平平无奇的仙君成为天族长公主的入幕之宾,姬家一脉虽出身不高,却因兄妹三人之故一时间风头无两,门庭若市。
“应恒战神此番大败魔族,护我仙界平和,若无战神,你们这群小丫头哪里还有性命在此处妄议是非!”姬芜秀眉微挑,面露三分不悦。
“姬芜姐姐,我们知错了!”众仙婢施了一礼,悻悻而去。待众仙婢离去后,姬芜望着方才应恒消失的方向,嘴角不经意微微上扬,“应恒战神……”姬芜心中默念。正此时,身后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姬芜一个激灵。
“阿芜可有想念本君?”天帝傲渊的气息扑在姬芜脖颈处,引得姬芜好生不自在,但她仍是换上一副羞怯模样,娇嗔道:“阿芜多想君上,君上难道不知?倒是君上定是不曾想念阿芜的!”
“阿芜何出此言啊?”傲渊扳过姬芜身子,一脸无辜相。
“君上日日陪在天后身侧,早把我这小仙婢抛在脑后了,阿芜自知出身低贱不配拥有名分,可阿芜想念君上,只想时时陪在君上身边,如今,便是这般简单的愿望都难以实现了!”
“怎么?那悍妇又为难于你了?”傲渊眉头微蹙,对于天后太华傲渊并无半分感情,若非太华乃上任天帝太一幺妹,于夺位之事大有助益,傲渊又岂会立那般除去身份贵重一无是处的太华公主为后?
“天后向来宽宥,又怎会与我这种低贱的小仙婢为难?”姬芜口中虽如是说,神色却显得委屈异常,她低首垂眸,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真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阿芜莫要为那贱人说话了,若非她身为太一之妹,可助我登上大位,那般姿色的悍妇又怎能入了本君之眼?阿芜莫急,本君早晚废了那贱人,立我阿芜为后!”
“君上又来哄骗阿芜!”姬芜樱唇一撇,双手却主动揽上傲渊腰身,这般半推半就之态引得傲渊神魂激荡,他左手揽住姬芜纤腰,迫使其完全贴在自己身上,右手勾起姬芜下颌,嘴角泛起一丝邪魅的笑,“你这小妖精,最是懂得如何让本君欲罢不能了!”话音方落,傲渊便将姬芜打横抱起,大步向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