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昆市进入七月份,今年的三伏天雨水似乎有点过多,昨个儿还晴空万里碧波如洗,今早就是乌云密布,灰蒙蒙的天散发暗淡光芒,逼仄的很。
谭雨在窗前看天色昏沉,有些担忧闻堪,牛芳嬅端着杯咖啡,抱臂远眺:“最近天不天,地不地的,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连你也不清楚吗?”
牛芳嬅风情万种看眼谭雨:“你以为我是什么,神仙?我就是个算命的神婆,今天这家叫顺财门,明天那家叫叫魂,给生人算后路,死人算遗愿。”
谭雨硬朗面孔透出些笑意:“不,你能做到的比这多。”
牛芳嬅不反驳,说:“也是我姑姑给我留下预言等人,不然我这风华绝代佳人又怎么会做这门子生意糊口,也亏得我没白等,你命硬能帮到我。”
“说说吧,你怎么找上我的。”
谭雨回忆道:“去年我到五岳拜寺庙遇到个僧人,他给我提示的,一直到今年才有机会去找你。”
牛芳嬅眼睛里冷不丁闪过寒芒,有些冷嘲热讽道:“信什么佛,都说佛若度你佛不度我,可笑。”
“一种信仰而已。”谭雨很公正回句。
牛芳嬅没再开口,默默品味咖啡。谭雨见雨水逐渐落下,淅淅沥沥下挺大,他扭头问:“闻堪一个人进山没事吧?”
牛芳嬅嗯一声:“放心,那小子头顶阳气都要喷出来了,什么东西敢靠近他,也就他才有可能捉到野山鸡。”
谭雨看见牛芳嬅嘴角若有若无的狡黠,皱眉道:“你是把他做诱饵了吧,那野山鸡是不是喜欢纯阳之气。”
牛芳嬅皓齿展露点头:“对啊。”
谭雨无奈摇头,又听她说:“我现在算个什么职位,你怎么也不带我去局里打个招呼。”
“目前我们部门只有我们三个,无事时都是自由活动,记着没事不要去干涉其他部门工作,有什么问题和我汇报就行。”
牛芳嬅呵笑:“搞得见不得人似的。”
雨下了一整个白天,闻堪在最后一抹夕阳余光熄灭前回到办公室,他手里提着一只毛发乌黑锃亮,鸡冠赤红的大公鸡,那公鸡眼睛亮堂,鸡爪粗壮有力,丝毫没有什么年迈迹象。
谭雨看着浑身湿漉漉的闻堪,走上去接过公鸡让他赶紧去换衣服。闻堪打个冷颤哆嗦道:“我先去冲个热水,一会儿回来和你说件怪事。”
牛芳嬅笑意盈盈看着大公鸡,叫谭雨松开鸡翅膀。谭雨迟疑下照做,那公鸡脱离束缚,硕大翅膀扑腾扑腾扇了几下,掉不少鸡毛。
牛芳嬅手一招,大公鸡喔喔叫唤着走过去,“七年的野山鸡,还吞食过蜈蚣,要不是建国后不能成精,它早踏入精怪行列了。”
谭雨蹲下身问:“为什么都说建国后不能成精?”
牛芳嬅道:“一种规则,就像律法一样被人为创立出的规则。”
谭雨有些明悟点头,抬手摸下大公鸡道:“它能帮你什么忙?”
“有它在那个坠魔神就不能发现我,即便它发现我也不敢动我,鸡叫日出,这样特殊的存在连神都要退避三分。”牛芳嬅挑逗着公鸡,那鸡眼睛滴溜溜转着,有些人的灵动,时不时转动脑袋躲她的手,“今天晚上你把它送去案发现场,别管它做什么,你给它在尸体周围撒些陈年米就好,记着,你亲自送去。”
谭雨应下。
闻堪没多久就换洗好,他进到办公室时大公鸡突然高鸣一声带着些愤怒啄向他,牛芳嬅咳嗽一声,又见它不情不愿低鸣然后自己跑到门后躺起。
闻堪只觉得神奇:“姐,还是你厉害,你不知道那鸡崽子多狠,你看给我这手抓成什么样子。”谭雨瞥一眼他手臂,好几道血红口子,他看下牛芳嬅决定不说他是饵了。
“你刚才要说什么?”
闻堪拉过凳子一脸神秘兮兮:“你们不知道,我是去郊区山村里寻鸡的,原本我打算看哪家有,没想到没一家有养超过七年的,就在这时候,我路过一片墓地,突然出现一个小孩告诉我说后山有野鸡,很多,我顺着他指的路找了半个山头都没发现,等我再回头又看见那小孩在我身边,那给我吓的差点没打他,他什么也没说,拉着我在个石窟窿眼里找到这大公鸡,没等我谢小孩儿他就没影了。老大,你说吓不吓人,深山老林,大雨倾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飘零在山里,我真的要吓哭了。”
谭雨瞪他:“我看你挺开心的。”
牛芳嬅上下看看闻堪咋舌:“听你的描述估计是山神,弟弟运气真好。”
闻堪神情严肃道:“关键点不是这个,关键是你们知道我下山后发现自己在哪吗?”
谭雨和牛芳嬅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碧落甸村!”
闻堪傻眼:“你们怎么知道的?”
牛芳嬅站起身来回走了几趟猛地道:“我明白了,那村子一定有特殊,不然死者不能踏阴路横跨千里出现在这里。”
谭雨沉思片刻后说:“今天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我们一起去趟碧落甸村。”牛芳嬅没意见,临走前叮嘱他记着送大公鸡过去,闻堪见状也想一起去,却被她一把拽走严厉警告不许他同行。
闻堪奇了怪了问:“芳嬅姐,为什么?”牛芳嬅惦着脚踏过积水坑回他:“谭雨是五阴生人,也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命出生的人,通常来说,他存在感会被抹除,一些东西不会注意到他,你阳气鼎盛,活脱脱一个大灯泡,走哪都是靶子,听明白没?”
闻堪摊手,蛮羡慕道:“你知道的真多,听着都带感。”牛芳嬅呵呵白眼:“我情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姑姑从小给我灌输的,还有,我也是个普通人,少带怪力乱神的眼神看我。”
“可你说的做的本来就是怪力乱神。”
牛芳嬅仔细想后说:“也是这样个事儿,算了,随他吧,谁让我不能拒绝高薪呢。”
夜里快十二点时,谭雨抱着大公鸡一个人摸去案发现场,在发现尸体的石头和屋顶上撒上一些陈年米,然后把大公鸡随手放下。白天下过雨,这会子月亮倒是出奇皎洁,大公鸡摇晃着肥硕鸡冠在苍凉月色中嗒嗒啄起米粒,也不叫唤。谭雨在一旁默默观望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样,也打着瞌睡回了。
翌日,云昆市早间新闻里提及碧落甸村出现尸体一案,通报警方正在调查中。谭雨一大早就来了办公室,先简单向上面汇报工作,结束后正准备去找大公鸡,没想到那黑鸡精神抖擞龙神虎步自个儿回到办公室,鸡脑袋晃动几下跑到门后面打起盹了。
闻堪来的时候还在揉眼睛,昨晚又是游戏干到凌晨两点,他一进门就看到大公鸡,见谭雨直直盯着走过去好奇问:“老大,怎么了?”
谭雨摇头:“没事,就是昨天晚上我送它去案发现场,今天早上它自己回来,还认窝了。”
闻堪不怀好意奸笑:“等此事了结炖了它,看着就好吃。”“哎呦!”他才说完后脑勺结结实实吃个响儿,回头见牛芳嬅眼神危险看他,“没出息,你好好养着它以后指不定救你一命。”
闻堪有些尴尬一笑:“我开玩笑呢。”
谭雨笑下,走到咖啡机旁说着:“昨晚休息得还好吧,怎么样,还适应这份工作吗?”牛芳嬅上前接过咖啡,悠哉怡然:“还行,反正在哪都是做一样的事。”
闻堪看了大公鸡片刻,拉开椅子坐下问:“两位大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干了些什么?”谭雨也把目光投向牛芳嬅,她随意靠在椅子上道:“我让大黑去探探路,今天我们先走一遍碧落甸村,晚上就去追纵坠魔神。”
闻堪压抑不住内心兴奋,“好想快些去看看那些东西,这还是我入职以来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案件。”牛芳嬅呡口咖啡提醒他:“好奇心害死猫,你就不怕危险吗?”谭雨也附和说:“这小子期待这种日子都快成望夫石了。”
闻堪不以为然反而道:“我在午夜梦回之时常常幻想自己经历一些离奇事件,见过一些鬼怪,虽然生活平淡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人总归要一些调味剂。”
牛芳嬅觉得说的没毛病,甚至主动道:“我接触这些东西多了也在想人是不是也可以成仙成神,变成一种不死生物,永恒存在。”谭雨一脸平淡道:“欲望是人的本性,连你都是这样渴望长寿。”牛芳嬅纠正他:“是长生不是长寿,同志们,动身走吧,一起去追寻真相。”闻堪斗志昂扬起身,谭雨则是永远的平静如水,三人收拾下东西一起赶往碧落甸村。